杨臻没躲过去,被黄毛一拳打到颧骨,他踉跄了两步,扶住桌子,借了个力,然后猛地抬腿,一个鞭腿抽到了黄毛的侧腰。黄毛惨叫了一下,龇牙咧嘴地捂住腰。但黄毛并没有失去战斗力,招呼着其他两个小弟把杨臻围了起来。 于铭远眼看着他们打起来了,连忙把张洋洋扶到店里坐下。从店里跑出来之前,他迟疑地看了云姐一眼。 云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切道:“我已经报警了,小于你赶紧去帮他们,几个桌椅又不值钱。” 于铭远点点头,这才冲出去加入了战局。 于铭远站到杨臻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杨臻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没事,你到一边站着去,就你这身板能挨几下啊。” 黄毛没给他们俩太多说话的时间。 “我操你妈的小比崽子!”黄毛三人边喊边朝他们冲了过来。 一个拳头带着风朝于铭远袭来,于铭远伸手接住,手背和小臂的青筋鼓起,对面的人想要挣脱,却觉得好像被铁钳禁锢住一般。他握住这人的拳头,猛地一拽,另一只手抓住这人的一侧肩膀,刚想用力给他来个过肩摔,后背就被人用凳子轮了一下。云姐这里的凳子都是用钢管支起的铁凳子,够耐用,被那人用全力砸了一下,于铭远感觉喉咙里都要冒血沫子了。 但于铭远没管,后背被椅子砸了第二下,他腰腹用力,把手上这人重重摔落在地又冲着他的脸来了几拳。在确保这人失去战斗力之后他才站起来,顺手捡起刚刚砸在他背上又落在地上的铁凳,抬眼看向刚刚偷袭他的那个人。 那人也不憷,从地上捡起个碎酒瓶子,拿在手里,狞笑着对于铭远说道:“来啊,臭小子。” 于铭远没什么表情,举起凳子对着那人当头砸下,那人上半身后仰往后躲,等凳子落地,拿着碎酒瓶就朝于铭远的胳膊扎去。于铭远抬起手抓住那人的小臂,又曲起右腿用膝盖猛的撞击这人的腹部。 “嗷!!”这人惨叫着倒下,捂住肚子不停的呻吟。 于铭远并没有罢手,又用力踹了他几脚,直到确认这人失去战斗力才停止。 于铭远喘了两口粗气,背后的伤疼得让人无法忽视,他两手拄着膝盖,弯下了腰。 “小心!!!” “于铭远!!!” 于铭远听到喊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人从背后扑倒了,随之而来的是坚硬的玻璃瓶撞击人骨的声音。 于铭远挣扎着坐起来,就看到杨臻软绵绵的躺倒在他旁边。
第11章 Past 他很特别 于铭远坐在处置室外的椅子上等医生给杨臻缝合伤口,万幸的是杨臻只是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没有其他严重的问题。 于铭远想起杨臻满头是血倒在他怀里的样子,红色的血液从茂密乌黑的发间淌下,流过杨臻那很深的双眼皮褶皱。那一刻,于铭远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震动。 从六岁那年开始,他就开始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 但他没有想到,某一天,有一个仅仅认识了两个多月的人,会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背后的伤还在顿顿的泛着疼,但他这时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处置室的门打开,杨臻被护士扶着出来。伤处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块儿,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额前半长的头发没有妥帖的塞在纱布下,撅起好几撮儿,像一朵开花的向日葵。 于铭远连忙上前搀住杨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伤口不算深,但是有轻微脑震荡,还是住院观察一下。”护士说。 于铭远点头应是,把杨臻扶到病床上躺下。 警察来的及时,黄毛那几个人已经被带到派出所去了,何小平和张洋洋也配合先去做笔录。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于铭远问。 “没事儿,就是有点晕。”杨臻摇摇头说道。 可能是摇头这个动作牵扯到了杨臻目前脆弱的脑组织,他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但杨臻嘴很硬:“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杨日天是不可能被一个酒瓶子干趴下的。” “......” 于铭远没话讲,他看了看杨臻苍白的脸色,并不想听他说这些垃圾话。 “你睡会儿吧。” “好。”杨臻回道,然后闭上了眼睛。 还没三秒钟,又猛地睁开眼睛,说:“我说远儿,你可别有什么心里负担啊,我不是想冲上去给你挡酒瓶儿,我只是想把你推开,谁知道那孙子怎么着就砸我脑袋上了。” “.....” 于铭远觉得自己好像被杨臻的话刺了个洞,所有的感动以及他来不及细想的情绪像气球里的空气一样呲的一下跑没了。 于铭远没好气的回他:“睡吧。” 杨臻看他面色如常,放心地闭上眼睡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杨臻也看出来了,于铭远的心眼比针尖儿还小。虽说自己确实是脑子一热冲上去,但他不想让于铭远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故意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于铭远心里好过点。于铭远就跟从来没接收到过别人的好意似的,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巴不得还一百分。 怕杨臻脑袋有什么问题,于铭远一晚上都不敢睡实了,就趴在病床边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张洋洋和何小平带着他们的辅导员来的时候,杨臻已经醒了。于铭远一大早跑去医院门口的小吃摊买了杨臻喜欢吃的小汤包。天气冷,于铭远怕包子凉了,揣在毛衣里,贴着肚皮给抱回来的。 杨臻靠着床头吃得心满意足,于铭远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手给他举着插了吸管的豆浆,一只手举着刚剥好皮的茶叶蛋。 “我靠,杨勇士,你这待遇不错呀。”何小平把买来的三明治,牛奶堆在床脚,“看来我这爱心早饭是无人问津了。” “少放屁。”杨臻白了他一眼。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辅导员秦露露关心道。 “没事儿,我这么个大小伙子,就破了个口子,养两天就完事儿。那几个孙子怎么样了?”杨臻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警察调了监控,也询问了烧烤店的老板,确确实实是那几个人先动的手,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寻衅滋事了。你们三个没什么事,不过,烧烤店老板的损失是要你们各赔一半的,具体的金额和老板协商,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秦露露说道。 “没意见没意见,都怪我不小心,还害得臻哥受伤,让我来赔吧!”从进了急诊就安静得像只鹌鹑的张洋洋急切地说。 “这怎么是你一个人的错啊,我们还直接上手砸了呢。”何小平说。 杨臻点了点头,“你别自责啊,这就是个意外。” “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幸好受的伤不严重,也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这件事到我这里就到此为止了,你们也长长记性,听到没有?”秦露露转头问于铭远,“对了,于铭远,我看监控里你也受伤了,你的伤怎么样?” “你受伤了?伤哪儿了啊?”听到这话,杨臻瞪大眼睛坐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脑袋又开始一阵一阵的发晕。 何小平:“我想起来了,昨天那孙子砸了你两椅子来着,你没让医生也给你看看啊。” “没事,我心里有数,不用看医生。”于铭远没什么表情,看杨臻包子吃完了,把手上的豆浆送到他嘴边。 “我还喝什么豆浆,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杨臻说,“瓶盖儿,来,帮忙!” “哎”何小平应了一声,就要上手。 于铭远努力揪住外套的拉链,奈何两拳难敌四手,还是被何小平扒掉了外套。 于铭远叹了口气:“别扒了,看看看看...” 经过一夜,被砸出来的伤处已经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红肿和青紫,看起来颇为吓人。 “哟,这都姹紫嫣红了你还忍着呢,什么毛病啊?赶紧赶紧,领他去挂号,拍个片啥的,让医生给看看。”杨臻皱着眉说。 于铭远:“我真不用,骨头肯定没事,我买瓶红花油擦擦就行了。” 杨臻眼睛一瞪,于铭远就不再说什么,跟着何小平和张洋洋一块去门诊了。 于铭远再次叹气,在心里盘算着,这点小伤,看个医生的花费,得打几天工才能把钱挣回来。 得知于铭远就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杨臻总算放下心来。 下午的家教一点钟开始,杨臻试图阻止于铭远去上课,但没能成功。上午在医院拍了个片子花了两百多,于铭远觉得再不去补课赚回来一点,可能下周就要吃米饭配咸菜了。 三点半下课后,他路过小吃街一家生意很好的炒货店,买了一袋热腾腾的糖炒栗子。他记得杨臻很喜欢吃,但懒得剥,所以每次都是在零食店里买即食的栗子仁。 他提着板栗到医院的时候,杨臻已经不在急诊了。他跑去问了护士才知道,杨臻的家里人来了,给杨臻办理了住院,转去神经外科了。 于铭远想了想,还是往住院楼走去。 于铭远站在杨臻病房门口,房间门没关严,他听到里面传出了杨臻有些气急败坏的讲话声。 “我还是你亲儿子吗??我都被人开了瓢了,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在这儿一个劲儿的笑我。” “哈哈哈哈哈哈!” “让你好好练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被教做人了吧?还嫌我嘲笑你,活该啊儿子。” “你有事赶紧忙去吧,等会儿于铭远就来了,啧,我忘了跟他讲我转住院部来了。”杨臻嘀嘀咕咕,“你就别在这儿给我添堵了啊。” “于铭远是谁啊?你给挡酒瓶那个?” “对,要不是他,我肯定干不出这么舍生取义的事儿。” “咻...” 于铭远掏出手机,看到杨臻发来的信息:远儿,我转住院部1304了,你下课了直接过来啊,我妈带了一堆好吃的。 病房里,杨臻和他妈姜沄女士的对话还在进行。于铭远觉得地板好像生出了藤蔓,将他的双腿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他听到杨臻说:“我不知道他家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从他还要自己挣学费这点看,父母就算都还在那也待他不怎么好。他还有个妹妹呢,今年也上高中,打工赚的那点钱,还得留出来一部分给他妹攒着,天天在食堂就吃那么一点,一米八的个子才一百二十斤。哎,我就见不得这种事儿。他很...怎么说呢,很坚韧,很特别,我挺喜欢他的。” 杨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姜沄笑了笑,“那你能帮就多帮帮人家。” 于铭远在门外脸微微发热,“特别”两个字从杨臻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他却因为杨臻的这句话开始心跳加速。 他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同桌叫于鑫,他们是一个村子的,他家住坡上,于鑫家住坡下。两个小孩儿经常隔着个小土坡喊着彼此的名字约着一起疯跑着玩。那时他刚刚失去父母,二叔二婶也待他不上心,于鑫的存在给了他相当一部分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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