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寺言的视线再次转向办公桌的桂花,下一秒,一手抄起花瓶,也不管里面是否有水,玻璃瓶会不会碎,潇洒帅气地径直投进了垃圾桶。 “妈的!”余寺言暗骂一声,不解恨似的一脚踹在办公室的防火门上,然后直奔医院心血管科。 暴走的余寺言心中有一百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拉出一坨念头:不管陆胥白面前有谁,不管他在做什么,老子干他一拳就拉倒了,从此你特么共你的婵娟去。 医院路上行人大都是低着头,有的匆匆赶路,有因为病情慢慢悠悠走的,脸色都不会好看,余寺言走在这群人中间,无疑是招摇的,特别是他在同一条路上绕了两次,注视他的目光越来越多。 “医生,你不是说手术成功吗?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死了呢,她平时连个感冒都不会,怎么这么容易死……”男人跪倒在地,有些绝望的喃喃。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有些生气:“很抱歉,可以在最紧急的时候,你们选择了保孩子,大人因为腹部手术还未修复,接着又做拔管手术,整根生锈的钢筋穿透了他的左肺!同时孕妇患有冠心病,为防意外,我们将心血管专家在手术现场,对于手术来说是顺利的,但术后她的身体机能没有挺过来,很遗憾。” “怎么会这样?你们江北医学院不是最厉害的医院吗?为什么把她给医死了!”浑身黝黑的男人从地上爬起,他的眼神不再是紧张害怕,而是凶狠的愚蠢。 一起送人来的民工们见状都围堵了过来,混杂着消毒水的浓郁汗味扑面而来。 “手术成功人没挺过来,我也很难受,你为什不想下你自己?让一个怀孕八个月孕妇去工地干活,出了问题先保小孩!我不知道你们在路上耽搁了多久,孩子剖出来时已经没气了!” 男人突然冲进医办,他看见陆胥白从里间走了出来,不管不顾的直扑上去,“专家啊!不知道从哪里叫来的骗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朝身后的人群大吼道,“赔命啊!不要让这个骗子跑了!” 吼完伸手便去拽陆胥白的衣领,碍于身高关系,一把抓了空,随后,挥起右臂又是一拳砸向陆胥白胸口。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黝黑男人觉得眼前划过一道银光,节骨分明的手接住了他铁锤般的拳,小指上的银色戒指似乎有些变形。 医生们不及反应,几个民工已然蜂拥而至,陆胥白急手将余寺言拽至身后,高大的身躯城墙一般隔断民工们探究余寺言的视线。 为首男人的拳头尚未近身,被陆胥白一个推翻撞到在后来者身上。陆胥白垂了下眼,再睁开时,深潭般的双眸已是一片狠厉。 他不再客气,卷起袖子,抬臂便是一个迅猛的左勾拳,男人被一拳揍飞出去两米,鼻血直流。 后面几人被这一幕吓得不知改进还是退,在这片刻的犹豫间,陆胥白腾空而起一脚侧踢,几人应声倒地。 医生们这才后知后觉的上前拉人,如果医生动手打患者,检查报告都得把头写秃。 余寺言心里暗暗卧槽一声,太帅了!帅得他忘记了他来找陆胥白麻烦的。 平日温文尔雅的陆教授,揍起人来丝毫不含糊,初中那会儿被人欺负也没见他打回去!余寺言突然想到他也打不过这大哥,气势汹汹的质问,又被他嚼碎了吞咽了回去。 被打的男人在地上哭嚎,大声嚷着:“黑心医院黑心医生啊!害死我的老婆孩子……还打人!!!!” 陆胥白从牙齿中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滚!”
第41章 决定 医院保安闻言匆匆赶来时, 闹事的人地上躺了两个,椅子上挂了一个,还有一个半蹲着在那里干嚎。在医院当保安队长多年的程队长头一次见医生将人打成这样,也不好拿出以前的做派, 意意思思的嗯啊两下, 还是报了警。 陆胥白回头牵起余寺言的手, 径直朝外走去,众人自觉让了条路。 面面相觑的人各有各的讶色,有人嘴巴张成O形, 有人惊讶地忘记了呼吸, 直至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脑回路才搭上线,这个帅气的小年轻, 看着很面熟。 天色已暗, 余寺言被陆胥白拉着往心血管科楼顶走去。 中秋夜的月,就像一盏悬挂在天幕中的黄灯, 温和又孤寂。确实是个适合团圆的日子, 在这样的夜晚,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月。 不过今夜身边有了他,显得格外幸福和宁静。 余寺言已经很久没有仰望头顶这片星空了, 这里怀揣着少年陆胥白的梦,优秀纯净的少年曾经亲口对他说过, 我的梦想是探索宇宙奥秘。 抬头的时候, 你会发现我们人类太过妙小,小如尘埃, 所以没有什么事是值得让你悲伤超过一个夜。 这么优秀孤傲天才般的人,是怎么做上了他以前并不喜欢的职业, 这可是陆胥白,是一个够得上资格选择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任何事,余寺言心里有根弦似乎倏地松动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就算这人终究要走向“正常人”的婚姻,曾经也短暂的属于过自己。 直至到了楼顶,陆胥白也没有放开他手的迹象。 “言言,有没有受伤?”陆胥白担忧的问。 余寺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牵他的手找到了两个高低不同的箱子,他直接把外套脱下铺在其中矮的那个箱子上,用眼神示意陆胥白坐下。 陆胥白也将外套脱下,披在余寺言身上后才乖乖坐下,后者则是直接坐在那个稍微高点的箱子上,这里应该是有人经常来,地上还有几个新鲜的烟蒂。 凉风带起几分萧瑟,还掺杂着桂花的香味,仿佛给这流动的空气也加了蜜糖,让它把甜味散发到每一个角落。 月光下的陆教授,像是渡了层柔光滤镜,磨平了他平素里冷冽,被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深情的注视着,余寺言觉得自己陷在里面走不出来了。 这两个高低错落的箱子,给了他们绝佳的位置,余寺言将陆胥白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陆胥白听话的双手环住他的腰,肆意得听着余寺言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余寺言在那农民工与江医生的对话中,大致听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他想安慰下陆教授,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两人不知道抱了多久,久到陆胥白以为要和余寺言这么拥抱到地老天荒时。 余寺言终于开了口:“我从小差不多是被家里的阿姨和司机带大的,在我的印象中,我爸只是偶尔能见上一面的送钞机,听说他每天都会回家,只是他回来时我已经睡了,我出门上学他还没有起,我们就像生活在同一条线上的两个独立空间。” 陆胥白怔了怔,这是余寺言第一次与他说起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童年,声音透过胸腔共振过来,让他仿佛透过月光看到了小余寺言孤独的身形,他不知觉的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 “呵,我妈…就是上次来堵我的那位名叫文丽的女士,天天外出寻欢作乐,我从旁人那里得知,原来文女士是因为怀上了我,才将我爸的前妻逼走的,他俩的组合就是典型的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败家。”余寺言的语气稀松平常,还带着调侃。 这人是受过多少委屈才能做到这般云淡风轻,陆胥白心酸的想,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余寺言:“我小时候称得上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了,我爸积累了很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文女士在这样的物质条件滋养下养成赌博的恶习,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来我只能听见她和我爸激烈的争吵,直到有一天,我爸……出事了,追债的人将我家围了水泄不通,我被司机连夜送到了江城,投奔文女士的弟弟,也就是我舅。” 陆胥白抬头,两人的目光刚好对视。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看着余寺言那双带着光辉的眸子深处的惆怅。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余寺言轻笑道:“今天可是中秋,咱们说点儿开心的事。” “你说,我在听,。”陆胥白抽出手拢了拢余寺言身上的衣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这些难过都会随着楼顶上风飘散。” 余寺言将下巴压在他肩头,“司机说我放心的在江城读书,我爸已经给了文女士的弟足够的钱,足以支撑我上完大学,其实,那个时候我有预感,我爸永远的离开了我,而我,再也没有见过文女士了。” “我改了学籍,怕被人找到,直接上了高三,我爸不知道他儿子连高一和高二都没上过,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哦!除非他儿子和你一样是个天才。”说着余寺言闷闷的笑了起来。 陆胥白喉结滚动,声音几不可闻,“嗯,如果……如果我们好好的上高三,也许可以的。” “是,遇到你是我这黑暗的青春期最开心的事儿,虽然你弃我而去,可我还是得承认,它支持着我度过人生第一个黑暗。”余寺言说。 陆胥白听得心都在滴血,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余寺言再让不痛快,没敢问太多分别时的事情,顺着他的后背轻轻拍着,问道:“后来呢,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余寺言闭了闭眼,就当老天可怜他这十年的煎熬,将这人又短暂的送给他,他这次保证不贪心。 “后来我就遇到了林锦之,再后来就变成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余寺言咧开嘴一笑,如同这天地间另外一汪明月,欲与天穹那颗夺光辉。这笑容落在陆胥白的眼里,却变成了刻在他骨血里的誓言:永远守护好眼前这个人。 “所以呢,一直高高在上的陆教授,今天这个事儿呢,只是这些人无能为力的表达方式罢了,他们可比当年在我家追债的人柔和多了,这样你心情有没有好点儿?嗯?”余寺言微笑着问陆胥白,其实他也不懂怎么安慰别人,只是毒剧本看多了,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那么点表达柔情的方式。 余寺言探过头,双手抚在陆胥白脸颊两侧,看着他的双眼。后者眼中渲染着无尽的笑意,那双永远睿智的深褐色眸子正柔情似水的注视着余寺言。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两人身后,天幕上大如银盘的秋月成了唯一大灯泡。 “你睫毛可真长呵,”余寺言说着便上手去检验真伪,陆胥白也不躲闪,任由他去揪眼尾长卷的睫毛,“你眉毛也好浓,”余寺言的手换了个地方撒野,陆胥白还是一样任他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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