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过很多方法去查寄信源头,但对方隐藏的很好,查了四年李检还是找不到。 但这个月初就没有信,李检一开始还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能寄信,还是看出他和严𫵷汌不可能复合放弃了。 但他看到严𫵷汌回来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寄信来威胁他的人离严𫵷汌或许比他想得还要近,可能就是他的某位血亲,也正是因为离得太近,只要有所动作就会被严𫵷汌发觉才无法让人寄信。 想到此,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了个更可怕的猜想—— 严𫵷汌是不是把他严密监控了? “爸爸……” 楼上开着的房门里隐约传出李赢的哭声。 李检冷不丁回过神,急急忙忙把信件收好放回原处,路过一楼书房的时候却发现原先被他关上的门半开着。 不过李赢一直哭,李检来不及多想,跑到楼上轻声跟李赢说:“爸爸马上就来。” 冲到浴室里还来不及等水变温就冲了个冷水澡洗去身上的烟味。 换了身衣服,李检才重新回到卧室里,李赢感觉到他来了,蠕动了下小嘴,小小的鼾声渐渐响起来。 李检却失眠了。
第11章 (下) “李、李检,早!” 陈林夕正在吃面包,看到本来说要请假的李检准点儿进了门,手足无措地捏着面包站起来。 “早,”李检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早上送李赢去幼儿园的校车在路上被追尾了,幼儿园紧急通知家长们要自己送孩子去,他的小甲壳虫正好晚上修好被人送回家,正好开着送李赢去上学了。 没想到路上没有多堵,让李检准时赶来上班了。 他脱了外衣,想到刚才停车时看到的辉腾。李检皱了下眉,一边坐下,一边问陈林夕:“我看到停车场停了几辆之前没见过的车,早上来了什么人吗?” 陈林夕也是刚到的,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检想可能是哪里的领导临时来视察,没再多想。他来之前就问过张清,那起凶案暂时还没确定嫌疑人,他们把严𫵷汌是最后见过受害者的人的消息提供给公安,具体工作还是要等公安那边确定嫌疑。 不过张清似乎在忙别的案子,匆匆应了他一声就挂了电话。 李检把那件凶案的卷宗放进抽屉,就忙起了堆积在桌上的案子。 快中午的时候,李检手边的手机屏幕短暂亮了一下。 他瞥到提示有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李检打算等忙完了再看,移开视线又低低垂了视线到手头的卷宗上,拿红笔圈了几处关键信息。 “李检,李检。”陈林夕吃完饭回来,在门口往李检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见李检还在埋头苦干,就轻轻叫了他一声。 李检冷不丁抬头,“怎么了?” 陈林夕小心翼翼地问他:“一点十五了,再不去食堂要没饭了。” 李检这才合上卷宗,点了下一旁的手机,秀气的眉毛舒展,朝他淡淡笑了一下:“好,谢谢。” 陈林夕半大小伙,闹了个大红脸,小声说:“没事。” 李检从抽屉里拿了包烟,和手机并在一起走出去。 陈林夕见他拿了烟出去,犹豫了一下,走到李检桌前。 最上面那本文件虽然合着,但一支红笔夹在中间隔开了前后,他拎着隔出的间隙,翻开公安交上来的卷宗。 又是一起校园暴力案,当事人均已满十六周岁,应当负刑事责任。嫌犯一共五人,因口头冲突上升至身体暴力。 受害人被人用小刀捅了非要害处8处刺伤,生殖器官被踢伤,作案情节恶劣至极。 但两方竟然达成了庭外和解。 陈林夕苦着脸,又往后翻了一页,发现受害人父母双亡,由舅舅监护,而暴力案主谋的监护人庭外给了受害人一百万和解金(红笔着重圈了出来)。 在公正中待久了,才更深切地知道世上哪里来的绝对平等。 李检用了很多年去追求公平,但就连他自己都被阴影般的不公笼罩,踩在金钱的铜臭上去要两袖清风。 有时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 李检站在吸烟区叼着烟慢慢抽着,随手点开微信回消息,在滑到最后一条时顿了下。 是中午他暂放的消息。 发送人的头像是拿了朵紫花的肥嘟嘟左卫门,备注是【我爱到死去活来的帅气前夫】。 之前的聊天记录仅有一条,就是李检接受了二十万的转账。 他无语地抿了下嘴,飞速把备注改回了【严𫵷汌】,才回去看到他中午那会儿发来的消息。 严𫵷汌:【妹妹(划掉)哥哥你好.jpg】 李检觉得幼稚,懒得理他,重新把手机揣回口袋,灭了烟去食堂吃饭。 下午吃完饭后,李检就带着陈林夕出了趟外勤。 他的小甲壳虫早就换好了车轮,陈林夕这还是第一次跟着李检出去,也是第一次坐李检这辆嫩粉色的小甲壳虫。 陈林夕一直对李检两辆车都喷涂了猛男粉很好奇,略显局促地坐上副驾,不过目光悄悄朝着他车前固定的一排玩偶手办瞟去。 李检侧了身,一只手扶在副驾的座椅后,另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倒车,动作间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神情。 在车子驶上高价的时候,目不斜视地开口:“是给我儿子弄的。” 陈林夕没有见过李赢,但平日从张清和李检的交谈中得知李检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此时听到他这么解释,闹了个大红脸,支吾着解释:“我是看着……很可爱……” 李检并没有生气,借着看右车镜的机会,淡笑着看了他一眼,并不像局里其他上了年纪的领导会给人的压迫感。 李检说话的语气很松弛:“你别那么紧张,我们这种职业该严肃的时候严肃,不用绷着的时候也需要放松一点。” 陈林夕慢慢点了下头,放下车窗,吹了会儿冷风降温,手指下意识拳紧,捏得文件在手里发出脆响,他才低下头,下意识翻开卷宗,是上午他翻看到李检桌上留着的那个校园霸凌的案子。 “李哥,”陈林夕避免了叫他“李检”的尴尬,问:“他们已经选择了私了,我们现在去找被害人会不会对他不太好?” 李检先是含混地“嗯”了一声,正准备说什么,被陡然转绿的红灯闪回口中。 陈林夕在这段时间里又仔细翻看了案子,他眉头拧着,久久未松。 其实对于这种家庭情况的未成年受害者来说,就连他们也说不好究竟是让犯人被绳之以法好,还是能拿到一笔价值不菲的和解金更好。 粉色甲壳虫在学校门口缓缓停下。 高中放要比一旁的小学和初中晚许多,李检他们过来的时候小学已经先放学了。路上塞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和道路两边的小贩,车水马龙地堵在窄路上,好在李检的车小,几下便从缝隙中挤了出来,停上端对着学校正门的小路。 车熄了火,但李检没有下车,陈林夕看了他一眼,也跟着静坐在车上,视线紧盯着校门,想等被害人的身影出现。 “他的监护人不是亲生父母,”李检两条长臂自然地垂落下来,搭放在腿上,淡声开口,“我上次去医院了解情况的时候觉得他舅舅对他的态度有点问题,想在正式撤案前再来看一眼。” 停顿了一下,李检突然侧过脸,看向陈林夕的方向和他对视了一眼:“而且我觉得之前提审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说实话。” 半个月前他们介入提审五个嫌犯、受害人和若干证人的时候,五个少年犯针对这起由校园霸凌衍生至犯罪的罪行供认不讳。 但给出的理由却很奇怪,五人统一口径,说是因为受害人行为举止过于没有分寸,在学校总缠着主犯才引起其余人不满,就连请来的同学与老师都证实了受害者在学校的举止有些许不符合正常青春期男生,并且在霸凌事件发生前在班级里一直属于边缘学生,不参与群体活动,也不爱和人说话。 当时受害人在医院不愿接受后续问话,五个霸凌者认罪也很快,私下调解也出乎意料地顺利,若不是这次的撤诉书,李检恐怕都要直接掠过这桩案子了。 陈林夕虽然没有与主要涉案人员接触过,但提审的时候他也在局里,看到过受害人舅舅见到主犯父母后大闹,而得到赔偿金后又点头哈腰的场面。 他在一旁顿了几秒,而后接道:“被害人舅舅的态度确实有点奇怪。” 按以往的相似案件来说,未成年受害者被损伤至生殖器官,监护人肯定会死咬不放,不可能达成和解。 可他缓和的速度太快,像是截然不关心受害人的伤势,仅是为了以受害人的伤情来要挟霸凌者家属给出更多的赔偿金。 受害人上周就恢复校园生活,李检来之前让同事调查了一下,其余五个组织并参与了霸凌的学生在与受害人达成和解后很快便复学,没有一人转学或休学。 仿佛除了受害者,这次霸凌事件对施暴者与学校里的其余人都毫无影响。 这也是让李检感到奇怪的一点,所有人都证实受害者被人施暴,可似乎每个人的口吻却又都认为受害者被霸凌是理所应当。 陈林夕蹙着眉头,想了想,下意识脱口而出叫了他一声“师父”,话刚出口,他就抿了下嘴唇,下意识朝李检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李检没有反驳,正翻看着手里的卷宗。 陈林夕松了口气,继续道:“师父,我之前接待过这六个人的班主任,听过一些相关情况,涉案的六个学生有三个都在升学重点班,主犯文清铭是升学班的尖子生,虽然被打的林池这学期已经不在重点班了,但上个月他还是在的。” “我知道,”李检的手指停在卷宗某处,下意识点了两下,才看向陈林夕的方向,说:“部分老师可能会包庇好学生,但他们的同学呢?当时的证人全都说过一句话“林池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们都暗示文清铭打人是情有可原。这种舆论一边倒向主犯的校园霸凌案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但当时和解太快,局里又忙就没有深入调查,所以在正式撤诉前我还是想再来了解一下情况。” 陈林夕了然地点了点头,两人翻看着与这起校园霸凌案件相关的文件卷宗,坐在车里一直等到了天黑。 时钟跳向七点半,校门口陆续出来了学生。 嘉庆市第三高级中学有很大一批学生是住校的,但好在林池家就住在附近,他是走读上学。校门有学生出来的时候,李检和陈林夕便不约而同直起身趴在车前仔仔细细去看。 等到八点过十分的时候,陈林夕指着右侧走着的一个背书包的男生,扯了扯李检的袖子,小声道:“师父!那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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