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靠在婴儿床边笑,抬手比了个小手枪抵在他额角:“嘣——” 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一遍,嘣完之后说。 “段段,这样枪就不凉了。” “.......”秦段号啕大哭。 自那时起,他就和枪结缘,又或者说他生来就和热兵器脱不了干系,自他出生起,他就被绑在秦家这条船上,享受家族给予的荣誉,又肩负家族给予的重担。 他驾驶着这条漂泊在海洋上的船只,循规蹈矩,一步一个脚印,从而养成了现在这副性子,谦和又傲慢,灵活又固执。 这把枪他摸了九年,兴奋从他十一岁拿到枪的那一刻开始逐渐被海浪磨平,一切归于平淡。他现在对这支枪已经没了激动喜悦的情绪,他只是感到熟悉,每次回到家第一时间都是看看这把熟悉的枪支,把它从保险箱里取出来,闭上眼睛,手指拆解下一个个零件,最后又将零件逐一安回去。 每到这时候他都感到平静,可这次萧越突然出现,令那短暂的平静陡然破裂,他焦躁不安,攥着枪管企图找回点安全感。 对面人手一松,整支枪落回他手中。 萧越眼里闪过丝罕见的无措,平常一点就炸的秦段进了易感期就将羞耻抛却了,可能这回该害羞的是他,因为某人身上涌出的那股劲儿太...... 他形容不出来......非要说的话就是.....变态! 扫了眼垂头盯着枪支的Alpha。 此刻Alpha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蒙了层雾,黑沉沉的,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可萧越能明确感知到他眼底的晦暗,以及那不断试探的侵略欲望。 像野兽在另一只野兽的领地边缘抬起爪子试探,不断地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等待时机如风暴闪电般一冲而上,将领地的主人扑倒在地,扼住喉管。 太变态了。 萧越头一回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秦段这家伙从来不无害,相反,隶属军政世家的孩子都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和攻击性,只不过这种攻击性经过后天规训,人模狗样地包装成了谦和。 他坐不住了,轻咳一声,屁股离坐,站了起来。 “.....我先下去了。” 秦段盯着手里的枪,手指握着抢把,指腹一直磨蹭着质感沉重的枪柄,修剪整齐的短指甲刮过枪体,他抬起头,看到萧越背对着他走向门口,门边空旷的衣帽架像一棵干枯的树,只有一件深棕色的风衣像片枯叶般扒在树上,枯叶的底下,最后一根光秃秃树枝上勾着把雨伞。 随着气味源的远去,柑橘酸味越来越少,秦段牙齿咬了咬干燥的嘴唇,舌尖去舔下唇干得卷起的嘴皮,放下手里的枪。 高个子背影已经迈出房门。 离开时顿了下,他瞥向随手搁置在桌上的枪,抬头看向消失成一片衣角的背影,还是伸手将枪塞回保险柜才离开房间,跟了上去。 走到楼梯上,秦段就跟过来了。 空间宽敞,浓稠的信息素收敛起来,只留下一点发苦的余味,萧越呼吸顺畅了,他松了口气,末了又觉得自己能忍,秦段的信息素嚣张跋扈,一进再进,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忍着,一退再退。 处于易感期分不出神智思索其他事的秦段全然不知某人刚刚做出了多大的退步,为他忍了多少,这要是放在Alpha群里一说,所有Alpha都会深深震撼,并为之感动到流泪。 多么伟大的付出! 秦段像个小跟屁虫一样黏着他,台阶也跟着他的步调一步一步迈,亦步亦趋,就差贴到他后背去。 萧越又无奈又想笑,故意放慢脚步,没成想身后人也放慢脚步,故意加快,身后人也跟着他库库下楼。 走到客厅,悬浮屏高高悬挂,散发出蓝色的幽光,沙发上聚成一团的疯猴子却没了影儿。 “他俩呢?”萧越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微侧过身问剩在原地的魏芸冬。 魏芸冬伸手把披散的长发束起,用皮圈扎成慵懒的丸子头。 “不知道,好像去泡澡了?” “泡澡?” 她吸了一口奶茶,又说:“汗蒸?” “你家有汗蒸房?”萧越转过头,扬眉看向坐在底下的人。 Alpha缄默地陷进单人沙发里,悬浮屏的幽光照得他半边身子蓝莹莹,又被萧越挡去一半,整个身躯像是融入了黑暗中。 “有,”他应了声,“带你去?” 萧越摇摇头,没什么想法,他刚被苦涩的信息素闷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现在可不想再去汗蒸房被热蒸汽闷得真背过气去。 秦段眉头轻拧,眼里浮现出不赞同。 “许锐那家伙就这么丢下你跑了?” 过了几秒,魏芸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 她有些懵,啊了声又嗯了声。 秦段脸上的不赞同快满出来了:“他心倒是大。” 萧越莫名get到他突如其来的咒骂。 眼下的情况就是魏芸冬是Omega,她处在的宅子的主人是个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可许锐没心没肺到直接将自己的Omega女朋友丢下,留在正处于易感期的主人家视线范围内,这不相当于送羊入虎口么。 当然秦段肯定没想这么细,他纯粹是觉得许锐把女朋友丢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自己跑去玩这件事令人很愤怒。 他的愤怒不知从何而来,反正不重要,现在这个情况,一点小事就能将他点燃。 魏芸冬嘴巴张成O形,慢慢悟出了他的意思,然后捂着嘴笑了声:“秦段我发现你真比许锐贴心。” 她和许锐大一就在一起了,算下来在一起两年多,许锐和秦段是铁哥们,打小尿一起撒学一块儿上,许锐中学的时候成绩十分中庸,临近升学还是秦段生生把他的脑袋按在题海里,他最后才考上了帝国军校。 那以后,他们继续延续尿一起撒学一块儿上的革命友情。 魏芸冬和许锐在一起后就和秦家这位天之骄子,指挥系永远的第一接触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很频繁,她慢慢发现这位天之骄子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比之她想象里的傲慢冷漠,做什么都与人隔着一堵墙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秦段对她表现出来的是有分寸却不过于有分寸,这种分寸不会让人感到冷漠傲慢,反而体现出一种别致的体贴,并且体贴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比如现在。 这Alpha真不简单,魏芸冬想,他以后要是谈恋爱,他对象应该会觉得将他拎出去倍有面子。 不仅在外人面前有面子,私底下也有面子,贴心是个很难得的品质。 “今晚留下来住一晚?”秦段用的不是询问,而是邀请的语气。 时间不早了,魏芸冬懒得坐车奔波回校,她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秦段很自觉:“我给你找几件衣服。” 说完,踩着拖鞋上楼了。 萧越就这样看着他施展主人家的架子,一丝不苟,挑不出错。 秦段走了,客厅登时安静下来,他和魏芸冬不熟,两人坐得远,一个屁股没规矩地搁沙发扶手上,另一个坐在长沙发的最末尾。 比赛已经结束了,社交平台上到处都是联赛相关的热门话题。 萧越划拉着终端,突然听到长沙发尾端的人问。 “萧越,你为什么不谈恋爱?”魏芸冬语气饱含好奇。 “你们这种Alpha列表里应该不少漂亮BetaOmega吧?没一个看得上的?” “你觉得呢?”划开挡在眼前的悬浮屏,他手指拨弄了下菩提珠。 木珠子摸起来有种圆钝的凉意。 “你不会在和很多人聊天搞暧昧,但却不选择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在一起,只是享受暧昧的过程吧?”魏芸冬这话问得有点冒犯,但她的语气实在是好奇,那种无意的单纯消解了冒犯。 萧越笑起来,同时又有点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们说帅Alpha都这样,列表里一堆宝贝,每天和十几个宝贝聊天。” “宝贝”这词一出来,他笑出声了,真觉得挺有意思:“好像是这样没错。” “但我这人挺单纯……”他顿了顿,换了个词,“专一。” 他解释:“不谈是因为没想法,不是脚踏多条船不敢谈。” “我感觉秦段那种人才像专一的人,”她咕哝道,“你这种不像。” “那你可冤枉我了。”萧越笑着说。 魏芸冬手托着下巴,指头敲了敲脸颊,这会儿才说出她的目的:“我有个朋友想加你好友。” “你们要不要试着发展一下?” 萧越腿搭着沙发扶手一晃一晃。 “想加我好友的多了去了,”他很自恋,“这会儿还是别加了,改天有缘再加。” “要不你就加一下?”魏芸冬想到朋友那副痴迷的样子,她硬着头皮继续劝。 沉默了一会儿。 “不加哦,”他说,“你告诉你朋友,我已经有暧昧对象了。” “?” 魏芸冬瞳孔震动:“几个?” “什么几个?” “几个暧昧对象?” 萧越真是有点想骂人了:“一个。” 他耐着性子答:“只有一个暧昧对象。” 魏芸冬思考了一会儿。 “那我朋友没机会了?” 萧越脸上挂着笑,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嘴里没蹦出个屁来。 秦段从楼上下来,把找好的衣服递过去:“从我妈那里拿的,都是新的。” 又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聊——”她话起了个头,就被萧越打断:“没聊什么,聊今晚联赛的名次。” 魏芸冬一噎,以为萧越不想把暧昧对象这事儿大肆宣扬,于是善解人意地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客厅就剩下两个Alpha。 萧越还是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扶手,秦段坐在他旁边,脊背陷进沙发,眼皮合拢,像是有些疲倦。 闭着眼睛眯了会儿,扯开眼皮瞥到悬浮屏上的内容,他捏了捏鼻梁,眯起眼睛看上边的字:“……” 悬浮屏飘到眼前,萧越把屏幕滑过去,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头也跟着凑过去,和他一块儿看上面的评论。 两人挨得很近,发茬硬挺的板寸时不时蹭上乌黑飘逸的发丝。 萧越图方便,一条腿跨过扶手,直搭在沙发边缘,同时也挤进了秦段岔开的两腿间,两人裤子布料紧紧贴着,摩擦发出琐碎的声响。 萧越小腿搭过来的重量发沉,秦段定住不动,呼吸停了片刻,忍不住了,膝盖微微一顶,把他的腿顶开,然而很快,那条腿又自然地垂坠回来,重新贴上他裤子。 “你干脆坐我腿上算了。”这话说得很平静,听不出嘲讽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黑暗中,萧越看了他一眼,手掌往扶手上一撑,腰胯上移,接着往沙发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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