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演看她貌似很懂这些,便又问:“那桃花呢?” “‘爱情的俘虏’——”导游之前在花店兼职,对各类花语信手拈来,“还有‘收获爱情’,更吉利,有种坠入爱河之后终于得偿所愿的感觉。” “是吗。”温演笑了笑,抽签,翻面。 ——上上签:心想事成。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导游比他还高兴,几乎手舞足蹈,“你是这么多天以来,我见过唯一一个抽到上上签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哄客人开心的话术。但温演听了,心里确实有些开心雀跃。 ……心想事成么? 真好。 他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山林。冬日严寒的扫荡之下,绿叶几乎荡然无存。但细细看枝头小小的拐角处,似乎正氤氲着柔嫩的绿苞,等待一阵来年春天的暖风,肆意绽放。 冬天过去,积雪融化,化为春日。 桃花总会开。 * 温演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日的余晖照射在他有些疲惫的背脊之上,晕上一层淡淡的、暖黄色的光辉。 “我回来了。”他说。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上了二楼,温演才发现凌存正在打游戏。他不出声,怕忽然的声音影响凌存的游戏状态。只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侧,坐了下来。 凌存居然是在用模拟器玩手游! 玩的还是他喜欢的《王国之都坦桑布雷克》,操作的角色甚至就是他的本命雷克。 温演看了看屏幕里帅气挥剑的王子雷克,又看了看聚精会神、飞快按键操作的凌存。 ……他们是真的很像诶! 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这么觉得。 “这个游戏快关服了。”温演忍不住说,“这个月二十五号。” 凌存正好一个劈砍补刀了BOSS,屏幕上弹出胜利的图标。他把鼠标键盘往前面一推,回过头,眼睛转了一圈。 “这个月二十五号?不是圣诞节吗。” “嗯。”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都被你关了快两个月了。”凌存打了个哈欠,“每天昼夜颠倒,我都快忘记日期了。” 温演冷不丁被他插了一刀,语气立刻变弱了:“……对不起。” 凌存没接他的话茬:“我记得这游戏不是运营得挺好的嘛,为什么忽然关服了?” “代理公司和运营商之间有矛盾。而且,游戏也已经运营五六年,进入养老期,催不动玩家氪金了。流水一降,项目就很容易直接被砍。” 温演叹了口气:“……游戏厂商多半没什么耐心等待游戏长线发展赚稳定流水,大部分是出换皮手游骗完开服一波大流水就立刻关服,削减没必要的开支。” 凌存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嘴角稍稍勾起了些:“你不伤心吗?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个游戏。” “喜欢。”温演点头,“但我一个人氪的金支撑不起游戏的运营。关服是没办法的事情。” 凌存闻言忽然笑了一声,搞得温演不明所以:“怎么了,小存?” “没什么。”凌存起身,往床上一躺,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褥里,“不玩了,你退了吧。” 温演乖乖地坐在电脑前面。 点击红叉退出图标的时候,他才发现昨晚他用完网没关。 也就是说,在他今天出门这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里,凌存其实完全可以借着无线网登录通信软件,给认识的人发求助信息,彻底逃离这里。 但是…… 他回过头,看向窝在被褥里一动不动的凌存。大概是打了一天游戏实在太累,他倒头就睡,呼吸都已经均匀了。 凌存好像完全没想着逃跑。 他都能投屏手游了——温演百分百确定,凌存从前没下载过这个手游,也就是说,在心血来潮点击下载的瞬间,凌存肯定就发觉了网是能用的——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待在这里,乖乖扮演被囚禁的王子的角色。 温演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很柔软的、轻飘飘的东西挠了一下。 眼圈一时间有点发热。 这是不是说明,凌存其实没有那么抵触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他其实是真的有点喜欢自己的? 他从没真正想过逃离! 温演的胸腔里,涌动着磅礴又炙热的情感。他“唰”地一下站起身,朝床边走的时候,险些把桌子上的摆件全部撞倒。 他注视着凌存的睡颜,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撇开盖住他眉眼的、略长的发丝,然后颔首,在他的眼角落下一个热乎乎又轻飘飘的吻。 “……你干嘛?” 凌存被他亲醒了,一睁眼就对上那双深如潭水、爱意汹涌的眼睛,被震得愣了几秒。 “怎么哭了?” 一滴、两滴。 无数滴。 泪水顺着温演瘦削的面颊淅淅沥沥地落在床单上,氤氲出一片小小的湿痕。 凌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指尖沾上一滴温热的眼泪,温度不高,却几乎要将他灼伤。 温演抿着嘴,好像迫切地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史无前例的抽噎哭泣无法说出一个字,只是崩溃地哭着,大口大口喘气,跟坏了的水龙头似的。 这个瞬间,凌存觉得温演好像忽然从成人退行成了一个脆弱无助的小孩。 人类学说,泪如泉涌是渴望安抚的信号。 凌存于是伸出手,笨拙地抚摸温演的头:“……到底怎么了?” 忽然哭成这样,他还以为自己死了。 温演还是不说话,只是大型犬一般爬上来,很大一只趴在凌存身上,将他全数覆盖,全无情/色的意味,只是拥抱。 他似乎因为被凌存看见大哭的样子而感到羞耻,抬起粗糙而宽大的手挡住凌存的眼睛,然后把头埋进凌存的颈窝,小声抽泣。 湿漉漉的触感。 混杂着呼出的热气、细小的喘息,沿着凌存的耳垂爬入脑内,诱发一阵轰鸣。 他的视觉被温演任性地剥夺,触觉因而变得更加敏锐。 凌存一下一下抚摸着温演脑后的头发,抚摸他满是泪痕的面颊,抚摸他颤抖的背脊。 他想,自己此刻不该说话。 但总得说些什么安抚对方。温演哭得太惨,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又不忍看他伤心。 片刻的犹豫后,他亲了亲温演的耳朵,轻声问: “要不要做?”
第97章 若我将你囚于胸膛(5) 人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必须同孤独和虚无战斗?饶是一腔孤勇向深山的勇士,也不见得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坚强。 父母,友人,熟识……所有人都是徐徐来,匆匆去。最终,自我怀抱中所能剩下的似乎只有自己。 有什么是能够始终存在于身边的? 如果存在那样的东西、那样的人,任何人都会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想要将他牢牢抓紧。 永不分离。 “唔嗯……”凌存的脖颈被温演的鼻梁蹭得有些痒,却没有推开他,反而环着对方的脖颈,向自己压得更近。 温演的泪水依旧在不断下淌,落在凌存的胸膛和小腹时,已经微凉了。 房间里的暖风空调嗡嗡作响,阳台附近的空气却依旧凉飕飕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一小会儿,就像是结上了一层难以消退又无法直视的霜一般,变成坚硬的冰冷。 指尖沿着肌肉的纹理不断摩挲,细小的热感顺着神经反馈回大脑。 温演握住凌存的脚腕,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怜爱地亲吻着内侧的皮肤。 人到底为什么要长大?终于穿上儿时憧憬的帅气西装和风衣后,反而变得难以亲密地触碰所爱之人。 童年即便缺憾遍地,却可以不假思索地将同伴推入浅水滩,然后嬉笑着压在对方身上打闹,亲密无间。但长大以后,那样的行为却被认作不得体。 可成年人的灵魂并不会因为成长而不再感到寂寥。白日工作学习繁杂,互相抚慰的时间便被可怜地挤到深夜。甚至连形式都只剩下单纯的躯体碰撞,单纯的性。 人与人之间遥远的距离,只有在这样迷乱的时刻才会被消融殆尽。 “小存,”温演睁着朦胧的泪眼,漆黑的眼睛不再是深而无波的潭水,“我现在有没有离你更近一些?” 童年时代憧憬崇拜的对象,理想中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人,正与自己十指相扣。 凌存闷哼一声,手指一下一下抓着床单,声音有些虚地飘着:“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负距离接触么?你还想要离多近啊……” “不够,还不够。” 温演俯身,含住凌存的嘴唇,用力地吻着,疯狂掠夺他口中的氧气。 凌存扶着温演的小臂,微微抬起身,去迎合这个炽热的吻。唇舌舔舐之间,水声啧啧作响。 “就算到现在,我还是完全弄不明白你啊。”一吻终了,凌存喘息着说。 两手按在温演的肩上,把他一把按倒在乱糟糟的被子里,欺身而上,在他的额头轻轻啄了一下:“……算了,反正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他环视四周,最后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动作牵扯到肌肉,无论是他还是温演,都发出一声短促的喘声。 温演抬手胡乱地抹去凌存腿上的水渍,生生把皮肤蹭红了。 一抬头,就看见凌存半转着身躯,直接翻到了床下的软毯子上。 汗液顺着温演的额角滑落。他疑惑地俯瞰着凌存泛红的胸膛和小腹,视线落在那个红绒盒子上,神经一下绷紧了:“……小存?” “出差的时候买的。”凌存打开盒子,拿出那条亮晶晶的脚链,晃了晃,“觉得你会喜欢这样的礼物。你知道送人脚链是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 “是‘想要拴住某人’的意思。” 凌存紧盯着他的眼睛,撩起自己手腕和脚踝处的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和这玩意儿表达的意思一样。” 温演大腿处的肌肉立刻绷紧了,他不可置信地注视完凌存捏着他的小腿给他戴上脚链的全过程。 手指凉凉的,链子也凉凉的,他却觉得自己彻底烧起来了。 好像在做梦。 温演恍恍惚惚。 小存竟然半跪在他腿边,像是戴上戒指一般庄重地给他戴上脚链。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他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怎么办,感觉快要过呼吸了…… 他不是傻瓜,他知道凌存这样做的意思。 ……真的可以吗? 他好像真的可以、真的可以—— “回神了,你没在做梦。” 凌存看着他,恶趣味地挑眉,伸手拍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腹肌。 细碎的喘息和哀鸣从温演的咽喉里逸出,他难耐地圈着凌存的手腕,颤抖着开口:“小存……小存,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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