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似乎尝到了苦涩的眼泪味道,可很快就消失不见。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等他再度回过神来,便发现客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厨房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朝着那方向看去,触见玻璃门里面有一道身影闪过,这才有了种真实的感觉。 容翊在给他做晚饭。 他觉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实,可是嘴唇被咬破的小口子还在彰显着存在感,叫他无法忽视。 容翊的吻总是叫他感到安心,强势又决绝,让他抽不出心思去想更多事情。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逝闪过。 耳边再次想起容翊方才的低声呢喃。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永远不在你面前释放信息素。” 这是什么意思呢? 作为曾经行为的补偿? 曾经元宋以为自己是在畏惧容翊本身,可是现在听见他这句话,才发现只是单纯不喜欢他的信息素。 可造成这一切的……不正是容翊吗? 为什么容翊是可以原谅的? 明明是不可以的。 他想要加重心底的抗拒,可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再度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厨房外面。 敏锐如容翊,此时忙碌于灶台前,竟然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凝视。 元宋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只知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厨房里面的动静已经完全消失了。 容翊将围裙解开,端着炒好的菜出来,看见他的时候脚步微顿。 他很少将情绪展露在脸上,现在也是一样,但元宋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停顿和愣怔。 没有犹豫,他主动将厨房的玻璃门拉开,以便容翊出入。 这个动作隐约间仿佛代表着什么,他们心照不宣。 收拾好一切落座后,两人相对无言,饭桌上只有筷子与餐盘接触的细碎碰撞声。 “你什么时候回家?” 吃到后面,元宋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 容翊没有看他,只反问:“你呢?” “……”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元宋愣愣地看着他,良久后低下头:“过几天吧,我还要办一下辞职,忽然走了不太好。” 听出他做出了让步,容翊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没过多久,他又说:“如果你喜欢这里……” “不喜欢。” 不等他将话说完,元宋便轻轻打断。 他没有和容翊说,其实来到这里以后,他最常想到的人是谁。 也没有说,自己搬过来以后其实一直都很害怕,他担心会和之前一样,有人偷偷跟着自己,可是又更怕那个人不是容翊。 即使是今天在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时,他也有一瞬间想过会不会是容翊。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时,更多的不是惊慌和惶恐,反而是安心。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难道在不知不觉间,他也病了? 需要这样偏激的爱,才能够体会的更加真切。 才能知道有人正在乎着自己。 脑子里的想法有些混乱,直到夜深洗漱后与容翊相拥而眠,他才终于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当初,你为什么……” 忽然开口,声调有些没有压住,在寂静无声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 容翊悄然靠近,很轻地将他揽入怀中。 “你想知道原因吗?” 元宋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感觉自己像是在害怕担心什么。 而容翊沉思片刻,只道:“我想接近你,想很久了。” “什么意思?”元宋瞬间回想起那时候自己看见的木盒子里放着的东西。 “你不记得我了。”容翊的声音很轻,是陈述事实的反应。 而在这瞬间,元宋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容翊低声道:“我一直很感谢你,希望你能闻出我的味道。” 元宋听见他的话,徒然睁大眼睛:“那支抑制剂……” “是你给我买的。”容翊说着,伸手将他拥紧,力道像是控制不住一般,过于用力。 脑子里一片空白,元宋迟钝地回忆起了什么。 就像是眼前的雾被逐渐拨开,让他终于窥见浓重迷雾后的景象。 “在你学校外,你给了我一支抑制剂。” 容翊的话敲在耳侧,让元宋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那是什么时候? “谢谢你。” 容翊似乎有些疲惫了,将他用力抱进怀中的同时,又沉沉地补上了一句:“抱歉。” 他知道自己过于偏激,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 可是他忍不住。 他观察了元宋很久,知道他警惕性极强,刚刚经历过多次背叛,根本难以相信任何人。 但好在,他成功找到了元宋直播的地方,能够远远地看着他。 可这种欲念在隐约间越发滋生,逐渐生长到了他自己都无法把控的程度。 他想要让元宋的眼睛里只看着自己一个人,所有的情绪都只为自己而流露。 无论是喜爱也好,恐惧也罢。 只要能让元宋记住他。 但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用错了方式。 “你不应该那样做。” 元宋的眼眸发红,可却无法推开他,只能用更大的力气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以此缓和心脏中蔓延出的酸涩。 他忘不掉。 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遭遇那样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每天都不敢出门,我怕外面有人守着我,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怕你会为了灭口把我杀掉。” 容翊的身体微微僵硬,手逐渐上移,覆在他的后背。 “抱歉。” 元宋强行忍住自己喉咙里的哽咽:“你如果喜欢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正常的喜欢不是这样的。” 他说着抬起头,触见了容翊眸中晃动着的迷茫。 平时性格淡漠的alpha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可现在却好像正在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到困扰。 他还是不懂。 元宋的心沉了下去。 可是不等他再做出反应,便感觉到手被猛地攥住。 “我会改。” 容翊的声音稍显焦急。 “我会学。” 改正错误的方式,学习如何对待自己在意的人。 就像元宋一样,总是能带给人快乐。 容翊感到最放松的时光,就是和元宋在一起。 元宋泪眼朦胧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狼狈:“你真的能学会吗?” “我能。” “以后不那样吓我了?” “绝不。” “还会骗我吗?” “不会。” 元宋鼻尖酸涩,止不住的声线颤抖:“可是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你,如果我没办法接受你的信息素,我们就无法像正常的AO家庭一样好好生活。” 这样容翊也能接受吗? 容翊久久凝视他,最后很轻地扯了一下唇角,像是自嘲。 “我可以摘除腺……” “不准!” 元宋猛地睁大眼睛,扑上前捂住他的嘴。 容翊没有任何挣扎,安安静静地躺着。 “不可以做这种事。”元宋狠狠地擦干眼泪,“乱说也不行,你知不知道摘除腺体以后,身体会出多大的问题?” 容翊顺从地垂下眼眸,很轻很慢地点了点头。 心底那口提着的气逐渐散开,元宋才终于将手挪开。 “我会努力隐藏。”容翊低声开口,“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会把那些肮脏不堪的回忆,洗刷成更干净的样子。” 浅淡的信息素淡香在房间内散开,木质的清凉带着几分助人安眠的力量,叫身体不自觉变得放松下来。 可等回想起这味道从什么地方嗅到过以后,omega的身体却又微微绷紧。 修长的手指穿过柔软发丝,轻轻安抚着。 “不要排斥我。” 容翊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是熟悉的气味。 冷淡却又强势。 元宋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块流心糯米糍,表皮因为紧张而微微紧绷,可很快就被娴熟而温柔地剥开,露出里面的流心。 全身像是要融化,模糊间散发出了青梅的清甜香气。 糯米糍像是被架在了火上,随着火苗燃起的火光迸溅,发着微微的颤抖。 淡色的流心顺着细长的烤盘支架淌下,发出暧昧的水泽声。 仿佛有轻哼声从很远的方向传来,还带着点不堪重负的哭腔,像是将要支撑不住。 火苗微微摇晃,却翻卷地更加厉害了。 焰火舔舐过糯米糍顶端的一小点草莓,像是要将它拨入火炭中,可却怎么都不得章法,反而使得糯米糍微微战栗,软的更加彻底。 也不知坚持了多久,糯米糍总算失去了挣扎力气,投入滚烫炙热的火苗中,被其牢牢包裹在中间。 像是侵占,像是守护。 - 回去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元宋将工作安顿好,不打算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回家的路上,他便将自己前段时间攒的钱一股脑打给了容翊,算作舞室的一部分费用。 原本他还想着要开分店,可是现在却觉得先还钱最重要。 容翊虽然收到钱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被元宋强迫着说了句开心。 只是快要到家的时候,元宋才终于回想起之前容隐和容泊之和自己说过的事情。 趁着飞机即将降落有些吵闹,他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容翊。 “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从前看过容翊自卑的模样,即便如今早就知道容翊能够正常直立行走,却也不想说的太直白。 容翊停顿片刻,像是在回忆。 但时间却不久,很快便轻声道:“绑架案,原本他们要带走的是容既,认错了人,伤了腿。” 言简意赅解释完,他明显不希望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便又补充一句:“手术两次,复健以后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元宋腾地一下睁大眼睛,心中的惊惧挥散不去。 “容隐他们都不知道吗?”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时机特殊,不方便对外公开,索性对谁也没说。” 容翊没有再隐瞒。 元宋的眼眶逐渐红了,视线不自觉下移,手也伸长了搭在他膝盖上。 “他们都是乱说的。”你才不是那样的人。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容翊却像是明白了他暗藏的含义,眼底浮现出浅浅笑意。 对他更上心一点吧,哪怕是心软带来的怜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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