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好了。 如果他们的相识相知,只是表面上那样简单就好了。 半梦半醒间,元宋恍惚感觉到了自己眼尾沾染上了滚烫的湿润,让他有些抑制不了内心的悲伤。 而那捂着头的被子始终没有被掀开,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再次醒来时。 坐起身来,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来。 房间内的装潢和摆放分明和之前没有半点区别,可是却莫名让他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平时安静,有很细微的鸟叫和虫鸣传来,似乎还伴随着风掠过花丛的刷刷声。 好安详。 元宋迟钝地看向身侧,触见了大开着的落地门时,脑子几乎宕机了那么一瞬。 什么时候开的? 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赤着脚就直接下了床。 是容翊昨天晚上忘记关的吗? 不可置信地走到了阳台上,睡衣被外头风吹动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楼下是大片的花园,因为一段时间没有维护,显得比平时杂乱了很多。 他垂眸看下去,一时间还没办法确定自己现在的处境。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要不要再试试跳下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只一瞬就让他觉得荒谬。 摇摇头,他还是转身穿上了鞋子和外套,开门朝着楼下走去。 虽然这段时间他被关在这里,但容翊并没有太亏待他,每天都是亲自下厨。 元宋对于吃什么没有太大的欲望,但今天一走到楼梯口,就察觉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楼下的味道和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有一种更加浓郁的气味在周围回荡。 咖啡机运作时散发出的浓醇香气随着他逐渐下楼散出来,逐渐变得清晰。 是有人来了? 元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昨天容翊说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他却并不相信。 但再往下走了几步,看清楚沙发上坐着的人以后,他脑子却是忽然嗡嗡作响。 似乎是听见了声音,柳叙端着咖啡回头,看见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 “醒了?” 元宋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点点头,然后跟着一起下去。 “您怎么来了?” 柳叙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缓慢地轻扫。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来看看情况。” 还没等元宋再开口,他便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元宋沉默片刻,摇摇头说:“我挺好的,没什么大事。” 他知道这可能是容翊找的借口,现在也没打算拆穿。 柳叙让他坐,他便随意地在对面坐下了。 只是这会儿脑子里都是容翊昨天说的话。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容翊昨天是没有骗他的,今天柳叙是真的会来。 但自己真的可以和他说吗? 柳叙作为容翊的父亲,难道不应该站在他那边吗? 一时间,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不知道应该和柳叙说什么。 但好在不需要他主动找寻话题,柳叙很快便轻笑道:“小翊出门帮我买东西,真好可以找机会和你单独聊一聊。” 元宋这下明白了,柳叙恐怕是容翊找来当说客的。 但柳叙平静地看着他,许久后却只是问:“你们的感情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问的如此直白,倒是让元宋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是。” 本来以为柳叙会一直追问原因,可没想到听完了他的话以后,柳叙的眼底却出现了几分像是哀伤的情绪。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和他分开一段时间?” 听见他这句话,元宋整个人都愣住了。 “真的吗?” 柳叙缓慢点头:“是的,当感情出问题相信你们也沟通过了,现在还没过去,或许是需要独立的空间考虑,你是这么想的吗?” 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 但从心底而言,元宋现在已经不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容翊分开一段时间了。 他想要和容翊离婚的想法越来越迫切,以至于前两天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 但是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在开口之前,他却不争气地感觉到自己沉默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一时间,元宋居然读不懂自己的想法。 而柳叙并没有催促他,只看了一眼时间,不紧不慢道:“他可能还有半个小时回来,你可以好好思考,我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元宋感觉浑身僵硬,冷意窜遍全身,叫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时间缓缓流逝,他可以看见客厅墙壁上的摆钟正在微微晃悠,速度非常慢。 可是等再一眨眼,分针却已经快要指向反方向了。 在这时,柳叙也放下了手中的被子,再次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元宋很清楚,已经到了自己应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我听您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叙冲着他轻笑一声,接着便起身了。 “你需要收拾东西吗?” “不用,我在这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手机在容翊那,但显然就算是直接找他要,他也不会还给自己。 柳叙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多问,只点点头:“你的东西,我回头亲自找他要,现在先走吧。” 他这句话一出口,元宋便像是没有了自己的思考,直接跟在他身后,换好鞋出了门。 踏出院门的瞬间,他几乎觉得不真实。 这段时间在屋子里面的时光逐渐变得模糊,而眼前敞着车门的车也像是幻境。 “您为什么要帮我?”元宋站在车边上,听见了自己艰难开口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的生活 柳叙已经上了车,闻言看向他,眸底略带思考。 时间很快,他忽然勾起唇角笑了:“或许是因为我太了解自己儿子了。” 这个回答在元宋的预料之外,他愣怔片刻,还是没有再开口。 不再犹豫,他果断地上了车。 后视镜内的别墅逐渐消失,他也终于收回了视线。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离开了那里以后,他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脑海中都是昨天晚上自己半梦半醒间听见的那些低声呢喃。 容翊似乎说了许多,可是却又不是想要让他听见的,于是他选择性忘却。 但现在……是真的可以离开了吗? 直到很久以后,元宋都没有那种自己真的离开了的真实感。 他总觉得容翊会在下一个路口忽然出现,然后挡在自己的面前,再次以那样决绝的方式。 而柳叙虽然是他的父亲,却也或许阻拦不了他分毫。 保持着这样警惕的心情,元宋在车上如坐针毡,在某个时刻几乎觉得有些后悔了。 他不应该和柳叙一起离开,如果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他还不如直接不要和柳叙一起,这样或许还不会这样大费周折。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迅速地闪过,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阻止的话来。 而不过多时,车在城市中心停下。 下了地库,柳叙推开车门,示意他独自和司机一起离开。 “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让我助理带你出去避避风头。” 他说话时脸色平静,让元宋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就这样走吗?” “嗯?”柳叙似乎有些不解,“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吗?” 元宋迟钝地摇摇头,但很快又问:“你离开以后,我能去哪里呢?” “去适应一个全新的地方很困难,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柳叙说这话时,眉眼间是很明显的帐然若失。 元宋没有说话,只是余光看见了他的手指在轻轻搓动,是想要烟瘾犯了的动作。 但最后,柳叙也没有向身边的司机要烟,而是冲着元宋露出一抹笑容。 “先离开一段时间吧,小翊这边我会努力处理,这么多年溺爱他……现在也是强制带他去看病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元宋止不住顿了一下:“容翊他有什么病?” 忽然容翊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的确没有察觉到过。 柳叙缓缓舒了口气:“他心理一直有些问题,想问题太偏激,对生活没有激情,但从前只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也差不多到了要干预的时候了。” 他这些话说的云里雾里,让元宋没有太听明白。 所以他们想要带容翊去看病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干涉到了别人,而不是为了让容翊变得更好。 为什么? 元宋一时间想不明白。 他不觉得柳叙会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 但是已经没有让他多问的时间了,柳叙很平静地冲着他挥挥手。 “去吧,那边的一切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元宋没有再询问的机会,便看着他上了车。 边上的助理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离开,态度很是恭敬。 元宋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去追问,索性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转头跟着助理一同离开。 - 在地下车库七拐八绕,久到元宋以为自己都要被转晕了,这才成功坐上一辆车。 “柳先生的意思是,您先出去安顿半年,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回来。” 助理没有跟着他一起上车,只是在边上很认真地嘱咐他。 “请您一定要听从安排,这不仅仅是为了您,也是为了大少爷好。” 元宋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其实觉得很荒谬。 容翊明明是个成年人,并且在他面前时是那样成熟可靠。 可是落在了柳叙的眼中,却像是一个心思还不成熟的小孩,让人觉得没有半点可信度。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很奇怪,可偏偏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问题。 好在最后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配合地上了车。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所想象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容翊并没有成功追上他,就连他上船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从身边人口中听见任何关于容翊的话题。 巨大的游轮是元宋从前没有进入过的地方,可是他在豪华包间内,却只是随意走了几圈,就感觉到了腻烦。 没有去外面的娱乐区玩,他反而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开始回忆前段时间的种种。 按照柳叙的说法,等自己离开了以后,他会带着容翊去治病,大致需要半年的时间,让他消除对自己的执念。 整套流程是说不出来的诡异,以至于让元宋忍不住回忆起了先前柳云飞和自己说过的那些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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