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路明月都在家里休息,梁齐辛也很难得的没有出门,两个人像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一样,做了又做,累得路明月差点下不来床。 他的情况又严重了一些,只是没让梁齐辛知道,他知道他也会是如此,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明天会是什么样,谁知道呢? 这天晚上,路明月躺在床上,找到那本日记,翻看了许久,又想起了之前的不少事。 他看着其中的某一页:“我们居然还送过怀孕的老师去医院?这么好人好事吗?” 梁齐辛在旁边看报纸,闻言抬眼道:“嗯,我记得。” “然后呢?” “然后老师没多久就生了,还询问我们两个孩子取什么名字。” “所以后来叫什么名字了?”路明月对起名字这事还有点印象。 梁齐辛想了一会儿,眉头蹙起来:“我不记得了。” 路明月无奈地说:“好吧。” 后面缺失了很多东西,但是路明月看到了最后一页的话:“如果明天还能再见到他,一定要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用力回忆,都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要说什么了,于是作罢,将日记本合上,交给梁齐辛。 梁齐辛有些惊讶:“怎么?” “帮我收起来吧。”路明月语气有些不舍得,“我怕我弄丢了。” “你不怕我偷看?” “看就看吧。” 梁齐辛想了想,道:“你这么大方,我也得跟你分享一下我刚知道的事。” “什么事?” “康希文的意外,好像还有温志辉的参与。” 路明月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怔愣了几秒钟。 “什么?” “他和永乐会的人有牵连,还和康希文有过过节,很难说他参与了多少。” “他不是你的司机之一吗?”路明月说,“怎么还和□□有牵扯?” “我早把他开除了,或许是这之后吧。” 梁齐辛关了大灯,只留了一个台灯,回头的时候,他看到路明月目光沉沉地坐在那里,像个精致的蜡像。 “在想什么?” “我在想,”路明月的神情很温柔,只是声音有点哑,“要是他和我妈分手的时候把他杀了就好了。” 梁齐辛:“别胡说,这是犯法的。” “反正我也是个纸片人嘛,犯法就犯了。” 梁齐辛把他的头压在了枕头上,两个人靠在一起,呼吸相闻。 “那我的罪名会比你更大。” “你有什么罪?”路明月不理解。 “睡觉吧。”梁齐辛没回答,只是把被子给他盖好,“明天还要出门。” - 一早,天还没亮,路明月就和梁齐辛穿戴整齐坐上了前往市南区陵园的车。 他们要去探望康希文,路明月回想起来,仍旧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现实。 梁齐辛今天和他并肩坐在车后排,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路明月发现,他一丝一毫也不放,好像怕他丢了似的,甚至没过多久,手心都出了汗。 “先松开一点吧,不热吗?”路明月说。 梁齐辛只是眼睛弯了弯,好像露出一个笑容,但是眼神里忧心忡忡的,没有一丝笑意。 路明月忽然感到一阵不舒服,这不舒服并不是头疼,也不是哪里疼,只是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自己只是个虚拟人物的实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修改他身体里的数据,一双无形的手在抹掉他的一切,这让他如坐针毡。 到地方了,梁齐辛牵着他下了车,路明月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他。 “那里就是。”梁齐辛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仿佛也在撑着什么,“我们走几步就到了。” 路明月看着他,点头:“好。” 走过去的时候,路明月发现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了,那人抱着一束玫瑰花,轻轻放在康希文的墓碑前。 是许诺奇。 他穿了身黑色的夹克和牛仔裤,看着年纪没那么小了,这几天,他几乎是一一夜之间长大,眉眼之间有了成年人的哀愁和波澜不惊。 “梁总,路老师,你们来了。”许诺奇和他们打了招呼。 梁齐辛颔首,路明月用力露出个笑意:“你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就早点来看看。”许诺奇四周看了看,“这里环境不错,有山有水的,我哥肯定喜欢。” 路明月没有说话。 许诺奇作为他的家人,知趣地退到一旁,给路明月和梁齐辛留了探望的时间。 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看着黑白照片里男人俊秀的脸,路明月还是一阵阵难受。 许诺奇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梁齐辛:“我舅舅要和您说句话。” 梁齐辛接过,看向路明月,得到一个点头的示意,而后他朝着旁边走远了几步。 许诺奇站在路明月身边,看着他的脸。 “老师,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不好?怎么了吗?” 路明月摇头,微笑:“没怎么,可能是有点中暑吧。” 许诺奇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然后逐渐平静,他麻木地开口。 “前几天,我一直想死,感觉死了就可以去陪我哥了,但是某一天晚上,我梦见他了。” 路明月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甚至没有听清楚许诺奇在说什么。 “他说,他在那边过得很好,不用担心,还说要我活出个人样来,不能让他操心,然后我就醒了。” “我就想,等报完仇,我一定按照他的意思做。” 路明月在混乱中捕捉到了他的关键词:“什么报仇?和谁?” “那些无论直接还是间接导致我哥的死的人。” 梁齐辛接完电话回来,见路明月脸色不好,就揽住他的肩膀,问:“还好吗?” 路明月抬头:“没事,走吧?” “嗯。” 两个人将带来的花和一些食物放下,和许诺奇告了别,就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路明月的心砰砰直跳,潜意识觉得有什么事马上要发生了。 梁齐辛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两个人的婚戒靠得那么近,路明月看了一眼,脱口而出:“梁齐辛。” “我在。”梁齐辛的笑容在他眼前,只是他注意到,对方的额头也出了一些薄薄的汗。 “没事,就想这么叫你。” “你叫吧。”梁齐辛说。 “其实,”路明月斟酌了一下,“我觉得那张结婚证照片挺好看的。” 梁齐辛点头:“我也觉得,所以你要把他挂回卧室吗?” 路明月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梁齐辛语气万分温柔:“我们只有结婚证照片,还没有结婚照,等回去看看喜欢什么风格,找个时间拍了。” 路明月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涩:“嗯,说好了,不能食言。” 这时候,司机师傅传来了一声惊叫:“什么情况,地震了吗?” 路明月往前面看过去,被前方的画面惊呆了。 只见巨大无比的城市都在缓缓坍塌中,飞鸟在天空盘旋,仿佛世界末日一样,整个天空都是昏昏沉沉的,云压得很低。 从前面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马上就要来到了这边,路明月眼前的一切景象开始失真。
在龙卷风般的坍塌席卷到这里之前,路明月几乎是下意识把梁齐辛挡在后面,只不过对方的速度比他更及时,反手将路明月抱在怀里。 梁齐辛说:“对不起。” 路明月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掉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我没后悔。”路明月露出一个笑容。 “一起消失的感觉,好像也不错?”梁齐辛说。 “是啊。” 然后,天空骤然黑了下来,什么都再也看不见了。像一场戏剧的落幕,也像一场戏剧的开始。 城市彻底坍塌,安静地如同不曾存在过。 ----
第30章 春天 ===== 赛德林市的春天,午后的太阳正是最宜人的时候,路明月懒洋洋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办公室。 他就这么在办公室里睡着了,抱着他特意从网上买的午睡抱枕,不过睡得颈椎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 门被打开,是宋亦书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标准糖的榛果拿铁,给。” 路明月刚睡醒,还很茫然,先是四周看了看,目光再落到宋亦书身上。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只能先把咖啡接过来,礼貌道谢:“谢谢。我把钱转你?” 宋亦书闻言愣了片刻,然后笑得有点腼腆。 “你跟我还客气吗?哦,这是店员给的饼干。” 路明月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很恍然。 “没事吧?是不是还没睡醒?”宋亦书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他。 路明月彻底被晃醒了。 “唔,没有。” 手机在旁边充电,路明月拿起来一看,下午一点半多,离上课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心里好像有什么事情压着,可总是想不起来。 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宋亦书坐在他旁边,和他讲了讲今天上课发生的事。 路明月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宋亦书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没睡好吧?” 路明月对他笑了笑。 手机弹出了一条新闻,震动的声音将路明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爆梁氏集团总裁将与康氏二公子联姻,具体时间未知》。 “怎么给我推荐这个?”路明月有点疑惑,小声说,“我都没关注过这些。” “大数据认为你看过什么就是对什么有兴趣,你或许无意点进过相关的帖子。” 路明月把手机收紧口袋里,准备上课的东西:“或许吧。” 他刚站起来,宋亦书也站了起来,对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路明月浑身不自在,僵在了原地。 他和宋亦书关系虽然不错,可是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啊? 宋亦书见他僵住不说话,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路明月发现对方的耳朵有点红。 “嗯,我下午要上一班的课,早点过去,我先走了。” 说完,他不太敢看路明月的表情,飞快出去了。 只留下路明月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自己应该去联系一个人,但是他实在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哦,或许是快递,他给路文珠买的化妆品到了。 他刚一动身,就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碰掉在地上,路明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提前步入了老年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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