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眨眨眼,看着落雪,声音带着醉意的沙哑:“安宁陵园。” “你去哪里做什么?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顾承到时,樊林抱着冰凉墓碑睡的正香,落雪堆积在他身上。顾承赶忙把他捞起来。 “这样很危险,你会被雪埋起来的。” 樊林似是还没睡醒,懵懂点头。他周身的酒气还未散去,脸颊还冻得通红。手也是。 顾承扯下自己的围巾,围住他:“喝多了?” 他点头承认,把顾承当暖宝宝一样抱着,挂在他身上。 对方无奈叹气:“我送你回家。” 下一秒,装睡的樊林抬头,摸出钥匙,丢掉,一气呵成。 顾承:“?” “我不回家!”樊林闹着下来,站在薄薄的雪中。他指着顾承,喊道:“妈,这是我男朋友——” 霓虹闪烁,大道上灯火通明,如昼。 顾承一手钥匙,一手牵着樊林,往前走。虽说夜深,可行人不见少,偶尔爆出一阵笑声,路上算不得冷清。 二人间,是沉默。 晚间跑步的路人抬手:“顾医生,接男朋友回家?” “朋友。”顾承指正。 樊林听见了,挠挠脑袋,心脏倏尔一抽动。有些难过。 于是他掰正顾承的脸,对着嫣红的嘴唇,思索几秒,吻上去。 说是吻,不如算啃。樊林将顾承的下唇咬破了,甚至于他都尝出些血腥味来。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却是喝醉了,脑袋像是起了层雾。 但吻顾承的时候,他是醒着的,虽然可能的确有酒精的壮胆作用。 樊林亲完了,晃晃脑袋装醉,却不料顾承并不打算放过他。 “这位……同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脑袋清醒吗?我给你复述一遍。在大街上,你亲吻了你的前男友。” “你要告我性|骚|扰吗?”樊林噘嘴。 “算了,不和醉鬼计较。” 樊林挣扎:“我没醉!” 这个吻,不是因为他醉了。 “证明给我看。” 樊林堵住顾承的去路,攀上对方的脖颈。樊林盯着他清亮的眼眸,那里映照着落雪,和自己。见顾承一挑左眉,他晃晃脑袋,吧唧一口,亲上对方的嘴唇。 然后得了个“吻技很差”的评价,又蔫下去。 半醉半醒,樊林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状态。一晃神,他低声抽泣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顾承揩去他的眼泪:“不告你性|骚|扰。” “但是你说我很差。”樊林边说边抽抽。 顾承气乐了:“樊林最棒了,不哭了。” 于是他真的不哭了。路灯皎洁,风声烈烈。雪花落在顾承睫毛上,樊林捧着他的脸:“你好看,像顾承。” 顾承:“?” “我喜欢你。”樊林晃晃脑袋,很是开心。 顾承问:“那顾承呢?” “我讨厌他。”他眨眨眼,委屈道,“因为,可恶的顾承要告我性|骚|扰。” 耳畔是一阵轻笑:“那可亲的樊林觉得,一个大街上随便亲吻前男友的人,是好是坏?” “顾承坏,樊林好。” 他泄愤似地踩一脚顾承的白色帆布鞋,却又不舍得用力,只是印下些灰尘。 随即,他朝顾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照着对方脸颊上,又是吧唧一口。 “我喜欢你。”樊林说。 顾承拿醉鬼逗乐:“那你当我男朋友。” “不可以。”樊林坚定摇头,“会有坏人,坏人会追着你骂‘恶心的同性恋。’” 他隔着羽绒服帽子,拍拍樊林脑袋:“不会有坏人的。” “会有的!”樊林咕哝,声音越来越小,“以前,就有坏人追着我骂‘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这样,你会很难过的。” 顾承倏尔一愣,驻足。一直往前走着的樊林注意到,回头,歪歪脑袋,似是有些不解。 顾承不怕偏见,但他第一次听樊林说过这段过往。樊林说很难过,所以,他不想再让他经历一次。 风雪中,夜幕下,他抱住樊林:“没事,都过去了。” 樊林不忘初心,灿烂一笑:“那你亲亲我。” 顾承拍拍他脑袋:“等你缓过神来,会后悔的。” 他摇摇头,坚定地看向顾承:“不后悔。” 但顾承只是笑笑,轻轻吻上他左脸颊的小痣。 没有进一步动作,他牵起樊林的手:“走吧,回家。” 可樊林不想回家,他想和顾承呆在一起,于是抱着他的小臂撒泼,要去顾承家。 顾承拿他没办法,将人收拾回去。 这人也是丝毫不见外,躺顾承的床,还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住顾承:“跟我一起睡!” “我睡客房。你先别睡,我给你擦擦身体。” 樊林将他缠的更紧了。 “松手。”顾承正色,“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酒味。” 樊林有些受伤,随即哒哒哒几步跑向浴室。顾承在外面追着他喊:“拖鞋!不穿容易滑倒。” 送走这个祖宗,顾承又不放心他一个醉鬼自己呆在浴室,只好蹲在门外守着。自嘲像个看门狗。 水声哗啦啦,听得顾承脑袋一乱,防线攻破。他抱住脑袋,止住思想。 偏生樊林还怯生生地:“顾承,我没有衣服。” 顾承可能上辈子是个忍者,起身去衣柜里找上个卫衣,从门缝中递给樊林。 樊林换上衣服,开心地蹦跶出来,直直扑到床上。翻个身,他直勾勾地盯着顾承。 衣服有些大,大片白皙锁骨裸露在外。他拍拍身侧的床:“你躺下。” “我没洗澡。”说着,他转身离去,背影有些慌乱。紧接着,是一片水声。 樊林百无聊赖,在床上翘脚脚玩。玩够了,穿着拖鞋去门口蹲顾承。 顾承穿着睡衣刚出来,他便直直扑过去,捧着对方的脸:“我喜欢你。” 顾承别过脸:“晚了。” ----
第79章 那我追你 = “嗯……”樊林摸摸下巴,思索,“那我追你。” 顾承虚扶着他,闻言屈指一敲,落在樊林额头。他道:“你想怎么追?” 樊林随手从兜里一摸,掏出一张音乐节门票,拍到顾承手上:“这是,解哥给我的,让我另找一个新的,带着他去……约会。给你。” “他知道你给旧人了吗?”顾承一挑左眉。 樊林没去管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不许拒绝,我要睡觉。” 顾承晃晃他,他也没任何反应,俨然一副熟睡的样子。 于是对方只得轻叹一口,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去次卧对付一晚。 再次转醒,樊林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茫然一瞬。昨晚回忆尽数灌入他的脑袋,他眼睛一闭,打算装死。 顾承系着围裙,斜倚在门框上,一歪头:“不要装睡,我知道你醒了。” 樊林心道不妙,慢吞吞地转身,将脑袋迈进枕头,打算cos鸵鸟。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你做了什么吗?” 许是担心压扁他帅气的鼻梁,樊林缓慢地钻到被子里。 一声轻笑,接着催命之音,抵达他的耳朵:“请问樊林先生,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性|骚|扰前男友的。” “我认错人了!”樊林猛地掀开被子。 “酒品不好,以后就少喝些,不要见人就亲。”顾承拉起瘫倒在床上的樊林,“起来吃早餐。” “对了,你昨晚睡的,是我的床。” 樊林步子一歪,踉跄着扶一下椅背,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埋头对付盘中煎蛋。 顾承准备的早餐,是一个撒了孜然的爱心煎蛋,与两片培根,还在冒着热气。 樊林红着耳朵,可顾承显然是要捉弄他:“你说认错人了,是把我认成谁了?” 于是樊林明白,这茬还没过去。但这是他为了面子胡扯的,哪能凭空冒出来个大活人。 只得沉默着,又对付起培根来。 “昨晚,你说要请我去音乐节,还把门票塞给我了,记得吗?” 微不可查的,樊林一点头,准备伸手去抢顾承扬起的门票。他猛然扑过去,却不料顾承一歪身子,自己只抓住手腕。 而他的身子,大半压在顾承身上。票没拽到不说,还又身下人哑声:“追人不是这么追的。” 触电一般,樊林倏地起身。似是很不耐烦,他一掀刘海,捂着脑门:“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我真不想和你继续闹下去了。” 他甩开顾承的手,抬腿离去,背影决绝。 顾承声音飘过来,带着些委屈:“可是你答应,要跟我一起去音乐节的。” 铁质把手上的手指微微收力,他只驻足,望着门上倒映着的自己。樊林说:“对不起。” 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轻飘飘留下一句分手,然后七年没有消息,还是对不起不能跟我去音乐节?” “明明高考都结束了,明明我们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樊林只是垂下眸子,想来,礼城雪期困住的,不止他一个。 “收到你分手消息的前一秒,我还在想,我们要去一个离得礼城远远的地方,考同一个,亦或者近一点的大学,每天都可以见面,像任何一对情侣那样。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在意外界怎么评论我。所以,樊林,你在怕什么?” 樊林也不知道,兴许当年他让人追着骂这件事也没多可怕,只是童年阴影在记忆中被无限放大。于是他觉得,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像一对普通爱侣。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就够了,樊林。” 音乐节,樊林还是跟顾承去了。 他没喝酒,但他想再醉一回。 夜色浓郁,环绕符城。五彩灯光迷离,快节奏音乐声强势灌入耳中。人群摩肩接踵,樊林让人挤得受不了,拽着顾承的衣角走。 小吃摊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飘入鼻腔,勾起一份饥饿的心。 倒地的啤酒瓶骨碌碌地,滚下摇滚舞台。舞台边上水柱升起,折射出一片五颜六色。 这水帘后,贝斯手主唱后转,拉起鼓手。 在喧嚣人世间,他们拥吻,眼中只有彼此。 樊林一时有些错愕,不因别的,只是如果他没瞎的话,那是两个男生。 他虽不是主角,可一时也不敢面对台下的杂言。 可出乎意料的,观众欢呼着爱情。伴着一声调侃地口哨,他们起哄:“再亲一个,再亲一个!” 樊林拽着顾承的衣角,一时怔在原地。而衣角的主人,注意到此事后,驻足等待着他。 “他们,怎么敢当众……”樊林一时语塞,“这么多人。” 樊林表达的不清楚,可顾承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直以来的思想中,亦或者是,被逼迫分手导致的。樊林一直觉得,同性恋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事,是不能被放到台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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