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循声看去,吓得险些魂飞魄散,连忙重新端坐听课—— “吓死了!怎么院长又走过来了!” “以前也没见他杀过回马枪啊!” 是的。余溪河破天荒地又经过了窗前。 甚至破天荒地,再次推门走进了教室。 余溪河镇定地再次在学生间穿梭巡课。 巡得学生们在炎炎夏日险些着凉。 随后,便是头也没回地路过余林深桌前…… 离开后,留下一个玻璃小盅,盛着色泽甜蜜的小吊梨汤。 余溪河走出教室。 学生们叫苦不迭。 没过多久,梅开三度。 余溪河院长再再再来巡课了。 学生们都说不上是该更惊讶还是更习惯。 只有个别垮着脸小声抱怨:“今天院长督堂次数过分频繁了吧!” 等余溪河离开教室后…… 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余林深的桌面又多了些五花八门的小零食。 课间铃响,少年们哀鸿遍野。 偶有几个跟隔壁班关系好的一打听,却得知院长根本没往隔壁教室去过。 余林深对原因心知肚明,安静离开教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并不难找。 因为那墨色的身影就站在书院长廊尽头拐角,以至于那附近没有学生敢靠近。 余林深走过去。 眼角余光瞥见他跟上来,鹤发的老人才背着手,拐过角落,往另一边引路。 确保无人打扰,余溪河才停住脚步,与人汇合。 师徒俩许久未见,面对面站着,却也没有久别重逢的生疏或感动。 一个板着脸,一个藏着笑,熟悉得就好像昨天刚见过面。 “师父怎么今天特地来教学区?”余林深明知故问。 余溪河的寝屋在书院的最深处,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离这教学区有很长一段距离。 所以,这位院长平时几乎不来书院,叶云偶尔有事,都得骑个校区专用小电驴跋山涉水找过去。 今天特地来书院,还能是因为什么事? 当然是得知余林深回来,无论如何也想见一面。 余溪河却没直说,依旧背着手,表情严肃得像国家会谈,启唇却问了句相当日常的话:“好吃吗?” 是问刚才给的那些小吃。 余林深忍不住笑起来,点头,“好吃。” “嗯。”余溪河错开视线,盯着山风扶树的动态看了片刻,又暗暗打量过来。 等余林深看回去,就又不动声色错开视线。 活脱脱一个傲娇小老头。 “以后玩了水,别不擦干就到处跑。”余溪河突兀说了句。 余林深一惊,随后反应过来那是他们昨日直播的发展,更惊讶了,“师父居然也看综艺吗?” “……咳咳。”余溪河蹙眉装严肃,半天才说,“毕竟那么久没见你了。” 余林深听得鼻腔微微酸涩。 确实,他们已经接近十四年没有见过面了。 那么久没见,就连师父这种手机只学通话功能的老古板,都忍不住研究直播综艺怎么观看了。 “对了,你那个丈夫,简……”余溪河卡壳片刻,被徒弟提醒,才记起全名,“简昭阳。你们什么时候正式离婚?” “嗯?”余林深微怔,“我们可能,不打算离婚了。” “为什么不离婚?”余溪河横眉冷对,依稀重回徒弟犯错的压迫感。 余林深更迷惑了,“为什么要离婚?” “你参加的不是个离婚综艺吗?”余溪河反问。 余林深这才明白,师父大概是理解错了,忙解释:“那是离婚主题的综艺,并不是参加了就要离婚。” “我看弹幕说,另外两对肯定要离婚。” “师父你连弹幕都学会了?!” “咳咳。” “那两对……”余林深哭笑不得,耐心解释,“他们情况特殊。” “一点也不特殊。他们的婚姻关系很有普适价值。”余溪河当即给他上课,“比如那对画家,弹幕不就骂那女的为婚姻妥协太多?你也有这个问题,为了那个男人妥协太多!” “过去是的,以后不会了。”余林深解释,“现在我们已经磨合出了最适合我们的相处方式,未来我们没有人需要妥协。” “那不就是另一对的相处模式了吗?”余溪河又说,“那对明星,两个都互不妥协互不改变,日子不是也过不下去了吗?” 余林深:??? 怎么妥协也不行不妥协也不行? 看来师父不是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有意见,而是对简昭阳本人有意见啊! 书院里三个对他生命最重要的人,居然没一个接受简昭阳的! 余林深太阳穴隐隐作痛,长叹一口气,只觉得为难。 这离婚综艺结束,他大概就可以带着人参加公婿综艺了。 “我也不是要左右你的选择。”注意到徒弟表情,余溪河缓声道,“只是我希望你的决定,出于你自己的意志,并非因为其他,包括那个人。” 余林深抬眸望去。 师父的表情依旧肃穆得无懈可击,可唯独映着他倒影的眼瞳,因疼惜泛着柔和的雾气。 “你的处境,我都听你师弟说过了。当年仓促结婚,后来维系婚姻,甚至现在被强迫着改善婚姻关系,都是因为他。唯一一次你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只有提离婚的时候。” 余溪河的手抬起,指尖动了动,在接近余林深鬓角的位置,却还是放了下去。 老人沉默许久,才叹气把话说完: “林深,我不愿看到你被综艺期恩爱假象蒙蔽。如果你不想离婚,千万别因为你觉得他可怜不忍心。 “我只接受一个原因,那就是你爱他。”
第59章 余林深行出走廊时, 恰好遇到简昭阳找过来。 一身明媚红衣的男人表情开朗,对他和师父的会话毫无察觉。 余林深转头,只见身后的师父早已走远, 消失在视线之中。 回过头来时,简昭阳已经停在他面前, 眉眼温柔地看着他,伸出的手停在咫尺距离, 指尖勾了勾,问:“好些了吗?” 是在问他今早无法触碰的情况。 余林深也不确定,探出指尖与丈夫的指尖轻娑。 明知面前是值得信任的人,明知简昭阳不会伤害自己…… 可皮肤摩挲的那一小片,似针扎般刺痛, 生理的反应完全不受控制。 余林深摇头, “还不行。” “心理疾病就是反反复复的, 是我们之前太急了。”简昭阳安慰他, “别想这件事了,现在下课解散了,我们去哪儿逛逛, 换个心情?” 节目组已经安排第二组嘉宾进入咨询室,夫夫组是最后一组, 还剩一段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山腰那儿有个古玩城, 小时候师兄常带我去那儿淘宝贝,也不知道现在发展得如何。” “那就去亲眼看看?” “好。” 溪山古玩城依后半山腰而建,因溪河书院的知名度,吸引了不少书法爱好者前来支摊或购物。 时值傍晚饭点, 古玩城里没有卖小吃的,客流稍显冷清。 摊主们集做一团, 摇着蒲扇闲聊解闷,看到游客或学生问到自己摊前,才随性回应几句。 余林深今天运气不错,不仅碰到少见的行脚商,买了几样古董砚台和镇纸,甚至还遇见了卖泾县宣纸的大叔。 宣纸大叔一年来不了一次,一来就带来最昂贵的货源。余林深摸着那绵柔坚韧的纸质,简直爱不释手,忙将摊上的一扫而空,还特地留了联系方式预订新货。 余林深抱着满怀好东西,脚步反倒更加轻快。 身边跟着的简昭阳主动分担了些重的,两人继续往购物城深处闲逛。 忽然,简昭阳的视线被摊前一名少女吸引。 他认出来,那位就是在课上跟他说闲话,把“简昭阳”当做豪门糟老头的话痨单马尾。 “是熟人吗?”余林深问。 简昭阳解释,“哦,是早上的同桌。” “是影响沈蕴上课的那位?” “……是让沈蕴有借口陷害我的那位。” 少女此时正在摊前,被一名大伯推销知名书法家的真迹。 她捧着烤地瓜当晚餐,因为放学就来古玩城闲逛,本来没打算买东西,但大伯的口才忽悠得她几度要掏出钱包。 “这是王老先生的微楷作品,遥看纸上密如米,近看锋折见真章!”老伯先是指着一幅书满小字的作品,不大的宣纸上密密填了近两万字,字字都精巧绝伦。 个中功底,哪怕只是外行人见了,都能看出厉害。 马尾辫鼓掌称奇,老伯更得意,介绍起下一幅作品。 “这是柏函老师的行楷《春江花月夜》,你们考生要问什么是教科书级别的字体,这就是啊!” “确实确实!想买了,心动了!” 老伯又说:“这是鱼书生仿写的《睡虎地云梦秦简》,你看看这秦隶的笔法,是不是就像从原件上拓下来的一样?” 马尾辫一听,直接就把钱包掏了出来。 鱼书生? 这下简昭阳更好奇了,带着余林深就走了过去。 马尾辫余光瞥见身边有人,转头看到简昭阳,先是一惊,往远再瞥到余林深本人,更是吓得一跳,脱口而出,“师叔?!” 余林深竖起一指附在唇上,朝她使眼色,“嘘。” 少女忙捂住嘴,点头乖巧闭嘴。 余林深平日确实有仿写的习惯,也学过秦隶,却唯独没有拓写过《云梦秦简》。 眼下这大伯居然售卖他马甲没写过的作品,显然是假货,发现一件假货,摊上其他作品都连带着可疑起来。 售卖仿品并无大碍,但声称这是书法家真迹,那就不讲武德了。 更何况这商人还想骗学生的零花钱。 清冷的购物城,突然有个摊子前站了不少人,甚至其中还有两个颜值吸睛的男人,自然吸引了剩余买家的注意。 摊前聚集起更多看客,卖家大伯眼见商机在前,吆喝得更加卖力。 正当一名游客准备掏钱买下那幅所谓鱼书生的秦隶真迹时,余林深忍不住开口,“老板,我怎么没听说鱼书生写过云梦秦简啊?” 游客闻言,准备扫码付款的手一顿。 老板眼看到手的生意飞了,气得吹胡子瞪眼,怼余林深道:“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还能知道他写过的所有东西?” 余林深一笑,“我确实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但他写过多少东西,我倒真略懂。” 老板一听,知道踢到铁板了,忙提起十二分气势,“那你也不能保证面面俱到吧?那种大人物,接点私活挣点外快,也不足为奇吧?” 余林深沉吟片刻,又问:“你从哪儿收来的这幅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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