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式不屑地嘁了一声:“他才不在乎呢。” 牧楚为侧过脸,默默望着他气鼓鼓的宝贝,望了许久,才低声呢喃:“怎么会不在乎……” 姜式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一个劲儿自顾自地嘟嘟囔囔:“师傅,你说我洗不洗掉标记啊?” “不准。”牧楚为说。 “可是不洗掉的话……”姜式的脑袋重重垂下去,声音闷闷的,“我打了好多好多抑制剂……还是好难受啊……” 牧楚为顿时停下脚步:“什么时候的事?” “师傅……我没有Alpha了。”姜式醉得很彻底,脆弱又茫然,“下次发热期该怎么熬啊……” 闻言,牧楚为猛然呼吸一滞。 —— tbc
第118章 “停车!” 姜式看到了他租的房,闹着要下车。 牧楚为紧紧托住他:“别乱动,我送你上去。” “那你小点声哦。”姜式食指晃悠悠地抵着嘴唇,“我室友明天还要早起。” “好。”牧楚为应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姜式的租屋。 第一次,面对姜式离开他的那段日子。 那段他想逃避,甚至不承认的日子。 打开灯,屋里很多地方落了灰,在牧总眼里小小一间屋子,被姜姜打理得整齐又温馨,反观偌大的庄园,连这间小屋的一个角落都比不上。 牧楚为简单收拾了一下沙发,转头发现姜式在里屋翻找着什么,他放轻了脚步缓慢靠近。 “钱呢……”姜式纳闷。 找不出零钱付车费,他十分苦恼。 床头柜角落里那颗粉色钻石,落了灰失去光彩,姜式拿起来:“破东西,抵车费算了。” 骂骂咧咧说完,他又舍不得了,赌气丢回角落里。 原来姜姜还留着啊。 牧楚为默默望着那颗不再耀眼的钻石。 他才明白,姜姜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愿被束缚的,曾经的姜姜,也是愿意戴着他给的钻石,满足他自私的占有欲的。 曾经的姜姜,甚至主动套上止咬器,只怕不小心伤了他。 而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牧楚为回想起他失去姜姜的那一晚,为了防止姜姜跑掉,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止咬器,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绝望。 他非但没能留住姜姜,反而让他逃得更远。 而现在,他又重蹈覆辙了…… 牧楚为把姜式抱起来,轻抚他的后背:“都过去了。” 他看见姜式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后颈,心疼不已。 “我怎么会以为只有洗掉标记是疼的呢?”牧楚为喉间轻颤,与其说是在对姜式忏悔,不如说是他不肯放过自己,“我只是故意忽略了,离开了Alpha,却还带着标记的你,会更疼。” 他打着爱的名义,亲手给姜式套上沉重的枷锁,还沾沾自喜,有恃无恐……从一开始就错了吧? “姜姜。”牧楚为贴近姜式耳边,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自由了,你会想去哪?” “自由……”姜式垂着脑袋呢喃。 好陌生的词啊。 “想去哪?”牧楚为又问。 姜式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去看大熊猫。” “这么简单?”牧楚为有些讶异。 姜式淡淡回了一声“嗯”。 原来姜姜要的是那么简单,从来都那么简单。 那些牧楚为不择手段换来的权势地位,其实还比不上有个人能陪着他,在某个假日的午后,举着相机挤在人群里一起看大熊猫翻跟头。 或许,自己连陪着他一起的资格都弄丢了吧。 姜式突然仰起头,眨着眼睛看他。 那双清透的眼睛含着醉意,迷蒙又湿润。 “你有点眼熟。”姜式说。 酒意消散了一些,当然眼熟,但好笑的是,牧楚为竟在此刻感到有些心虚。 他倒宁愿自己只是一个在冷清夜晚邂逅姜式的陌生司机,那样,就不会惹他的姜姜难过了。 牧楚为心酸地笑笑:“你还欠我车费呢,忘了?” “唔……”姜式揉了揉眼睛,“你等等。” “别揉了。”牧楚为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捂热,“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姜式稀里糊涂地点点头,长长舒出一口气。 牧楚为给他盖好被子,指尖轻轻戳了戳他泛红的鼻头,不满道:“太没防备心了,笨蛋。” 姜式却对他说:“晚安。” 牧楚为等他闭上眼,故意渐渐平稳了,才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晚安。” 入冬了,窗户玻璃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牧楚为在窗台边坐下来,靠着冰凉的玻璃,看见窗外的枯树被吹落最后一片树叶。 他看得出神,浑浑噩噩地在窗边坐了一夜。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姜姜,也曾在这个窗边静静坐了一夜。 那时候还是夏天,树叶还没枯黄。 一切都还来得及。 —— tbc
第119章 翌日,姜式醒来时脑袋晕乎乎的。 睁眼发现天花板突然矮了许多,揉了揉眼睛,再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回到出租屋睡了一夜。 震惊之余,他努力拼凑昨晚断片后的记忆,可惜都是徒劳,什么也想不起来。 姜式深吸一口气,扶着脑袋缓缓坐起身,摸了摸胸口,确定没有灼烧感。 毒没发作。 那牧楚为一定就在附近。 “喂——”姜式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喉咙干涩又像火烧过一般疼,“给我弄杯水来。” “醒了?”牧楚为端着温水走进来。 他发丝还染着湿气,像被清晨的朝露吻过。 姜式很难不去注意他嘴角的伤。 这家伙日子过得一丝不苟,嘴唇连死皮都没有,此刻脸上却挂了彩。 姜式自然想到:“我揍的?” 牧楚为失笑。 “我一般情况下酒品都是很好的。”姜式吞了一大口温水,理直气壮地给出解释,“除非有人趁我喝多了动手动脚。” 他说话时,余光瞄向牧楚为,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牧楚为眼神平静,滴水不漏。 姜式顿时泄气:“其实我记不得了,大不了……” “不是你。”牧楚为说。 “?”姜式呆呆眨了眨眼,一时竟没反应。 “我跟人打架了。”牧楚为说这话时没什么底气。 对牧总来说,是件挺丢人的事情。 丢人的不是打架本身,而是失控。 “……你什么?!”姜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揉了揉耳朵,又重复问了一遍。 牧楚为一脸无奈地望着他:“你明明就听见了。” “你诶!牧总——”姜式故意夸张地拖长尾音,“还有你花钱摆平不了的人啊?当街打架?!我没听错吧???” “取笑我是不是?”牧楚为挑眉。 姜式好奇:“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牧楚为笑他明知故问,“Alpha打架不就那点破事儿么,争风吃醋呗。” 姜式再次震惊:“你?!” “想笑就笑吧。”牧楚为拿他没办法,抽走他手里的水杯,站起身,“笑完赶紧起床,有个地方要带你去。” 姜式以为又有什么应酬,满脸不情愿。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牧楚为带他来的,竟然是一座实验基地。 “干嘛?拿我做实验啊?”姜式警惕。 牧楚为侧过脸,风轻云淡:“求婚。” 姜式:“说什么屁话?” “我认真的。”牧楚为勾起一抹浅笑,“求婚信物我都准备好了。” 姜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说了不会戴你的……” “戒指,我知道。”牧楚为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没准备戒指,但你放心,也不是空着手。” 他将姜式带到检查室外,停下脚步。 牧楚为紧闭着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时间有些仓促,我只准备了两样东西。” 姜式满脸疑惑:“什么玩意?” 牧楚为冲着紧闭的机械大门一扬下巴:“进去吧,等再出来,毒就解了。” 姜式更疑惑了,半信半疑:“真的?” 他要放过自己了? 牧楚为点点头:“这是第一样。” 姜式还是难以置信,他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 有什么阴谋吧? 姜式机敏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第二样。”牧楚为从兜里拿出一张机票,有些皱了,看得出来,他拿在手里反复揉捏了许久,就像他迟迟无法下定的决心。 姜式接过来,一头雾水:“我要去哪?” “看大熊猫呀。”牧楚为垂眸笑笑,“当然,不看也可以,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谁也困不住你了,姜姜。” 这场求婚简陋得有些拿不出手。 牧楚为没有选择用戒指圈住他,而是选择了放开。 挺讽刺的。 这个一辈子只学了巧取豪夺的暴君,真正学会爱的那一刻,也是他放手的那一刻。 姜式自由了。 “你慢慢考虑,不急。”牧楚为笑得有些勉强,“如果答应,就在玩回来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如果不答应呢?”姜式问。 此刻,牧总倒显得有些笨拙了,他一时语塞,无措地愣在原地。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而后机械门缓缓打开。 穿着实验服的研究员走出来,通知他们解毒剂备好了。 牧楚为点点头。 直到目送姜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他才出声,一句话几乎抽掉了他浑身力气。 “我会一直等。” —— tbc
第120章 后颈还有点轻微的红肿,姜式伸手,被及时阻止。 “别碰。”护理人员提醒他,“不要沾水,忌辛辣。” 就……结束了? 姜式还有点呆,没回过神来。 现在,自由了? 他走出去,牧楚为的车在大门口等着他。 上了车,他轻轻关上门。 “牧楚为人呢?” 司机回过头来:“牧总先走了,他要我送小姜先生去机场。” 姜式低头望着手里皱巴巴的机票。 车子缓缓开出去,停在路口等红灯。 姜式直接掏出电话拨过去,质问:“你跑哪去了?” 牧楚为沉吟一阵,才回:“吃饭。” “你有那么饿吗你!”姜式没好气,“等我一下能饿死吗!跑个屁啊!” “姜姜。”牧楚为轻笑一声,“我怕再多看你一眼,就舍不得放你走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哑,到最后,那个轻飘飘的笑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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