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他透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劲儿,说实话,不是段弘俞会喜欢的那类人群,他从小被教导安分规训,被限制在条条框框中没有喘息的机会,自由有限,而秦旸,与他截然相反,是另一类人。 但现在,段弘俞意外地挺顺眼。 他翻开杂志潦草地看了看,内里的采访也非常契合这次的主题,不仅敢想敢做,还非常敢说,秦旸毫不避讳自己事业上的野心,张扬又恣意。 “我答得还可以吧?”秦旸说:“这杂志上个季度就在筹备了,配合新季珠宝做的宣传,那时候我还没进组,要是放到现在拍,我肯定多提两嘴新电影的事。” 段弘俞把杂志翻了好几篇,又被秦旸按着翻了回去。 “后面没我了,有什么好看的。” 段弘俞嗤笑一声,含笑的眸子扫过秦旸仍被风吹得飘扬的发丝。 他抬手,“唰”一下把正对秦旸的空窗给关上了。 秦旸还一脸惊讶的神情,“干嘛,你冷啊?” “你不冷?” 秦旸这才搓了搓被风灌的那半张脸,没否认:“是有点儿。” “冷还吹?” “这不是烘托一下氛围感吗?”秦旸说:“我刚对着杂志瞄了几眼,感觉我右边脸更好看。” 段弘俞回想了一下开门时秦旸摆的造型,他确实很认真地在耍帅。 “那你告诉我干嘛?” “你不是都看出来了。”秦旸不太有所谓地说,“不过你要是没看出来,正好提醒提醒,让你知道我私下做得有多努力。” 段弘俞不吭声了,把杂志又翻到了首页,秦旸也不装了,直接从对座换到了段弘俞身边的位置,挤得他往里挪了挪。 房车单侧的位置窄,两个成年男人并排坐必须得挤着,段弘俞都快被秦旸给挤得靠壁了,中间一丁点缝隙都没留,膨胀的羽绒服袖管都被挤得没了气,干瘪得不像样。 “过去点儿。”段弘俞把那本杂志扣上,卷成筒拍了拍秦旸的大腿。 “不行,”秦旸低着声挨着段弘俞凑向他的脸,“你特暖和,给我暖暖。” 秦旸这勉强算是开了荤,一有点儿机会就想着动手动脚,好在他还算规矩,知道前排的隐私帘就是个摆设,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段弘俞像个暖宝宝被秦旸圈着抱着,两只手还非得揣进他的衣兜里,这架势要是被别人看去了估计能爆个大热门,段弘俞没被谁这么黏过,不太适应,他的感情经历不多,上一段感情中,遇到的也不是秦旸这种性格。 贫瘠的感情经历让段弘俞认为拥有一段恋情对他而言与独身好像没太大差距,更多时候他与林峰更像是例行公事地冠了个男友的名头。 秦旸却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他太会制造热情的感受,直白、主动,完完全全展现他的需要。 段弘俞应该反感秦旸屡次突破他设下的界限进入他的舒适区,但当秦旸真的进入时,他却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受。 “兜里装了什么?”秦旸在段弘俞的羽绒服中摸到了一个硬质的东西,方方正正,像是本子。 段弘俞没反对,秦旸就摸出来看了眼,发现是他曾经见到过的速写本。 “上面更新了吗?” “嗯。” “画我了吗?” “没有。” 秦旸展开从头看到最新的一页,确实新增了不少,但也确实如段弘俞所说,速写本上没有他的影子,只是多了几张景物的速写,有一张倒是有个人物的轮廓,但秦旸一看就直到不是自己。 “切,”秦旸把本子阖上塞回了段弘俞的口袋里,“我也不是很想让你画我,画得不好看怎么办?多的是人给我画画,画得特好。” “是吗?”段弘俞淡淡回应。 “是啊。” “哦。” 秦旸:“……” 他无语地盯着段弘俞,那目光简直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是不是快到了?”段弘俞瞥了眼窗外。 秦旸没应他,坐到了对面捧着手机,连帽子都戴上了,垂着脑袋遮着脸,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段弘俞看了看他,没动,过了会儿,秦旸把窗也给打开了。 风吹得比先前还猛,车内的热乎气儿没多久就被搅得不剩半点儿,秦旸被吹了个透心凉。 正打算扛着风吹一路,秦旸乱滑屏幕准备发一条仅段弘俞可见的朋友圈,心里怄气,想段弘俞宁愿画一个路人也不愿意画个他,他就那么不值一提?那幅画面上山峰叠峦,也不知道是在哪看见的,还专程去画,但忽然间,秦旸意识到,海城哪有什么山。 从段弘俞的作画习惯上来看,他一般会画现实中看到的场景,不太可能去网上随便找一张图参考。 电光石火之间,秦旸想到了什么,点开自己的朋友圈一路往下翻。 他朋友圈锁了半年,早一些时候的内容也能看见,之前他走得还是高冷路线,一年都发不了几次,略过最近发的一大片,很快就被秦旸给翻到了底半年前的照片。 那时候他结束工作,磨出个休息的空当,被赵海带着去爬山,照片也是他给拍的,秦旸站在顶峰,身后是重山数座。 看着照片,秦旸的心跳有点重。 正讶异的瞬间,脸侧的风感消失,段弘俞将窗关上了,他换了个位置,坐在秦旸身边,把那本杂志又翻开,停在有秦旸的那几页。 他没特意保持距离,胳膊挨着胳膊,像是在无声中安抚。 秦旸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心又跟被掐了一把似的,又酸又涩。 “段弘俞,”他轻喊了声。 你怎么这么乖? 秦旸的话哽在喉口。 段弘俞转脸看向他,秦旸一字一句说:“我要吻你。” 纤长眼睫眨动,段弘俞没避开,仍正对着秦旸。 他立刻懂了,这是接纳的意思。 掀了帽子,捧着段弘俞的脸,秦旸又急又重地吻上去。 段弘俞身上带着股好闻的冷香味儿,呼吸间直往秦旸的肺腑里钻,段弘俞唇是软的,嘴却是硬的,咬得比谁都紧。 明明只要简单的解释下,一切都皆大欢喜,偏偏感情的袒露之于段弘俞是难修行的功课。 车内开了空调,关了窗没一会儿就热起来了,段弘俞抵开秦旸拉开距离,车也快开到了地方,小陈在副驾驶跟突发恶疾似的,咳了一声又一声。 拇指擦了擦段弘俞湿润的唇角,秦旸终于把人放开,但他抽身时却把段弘俞口袋里的速写本再次抽了出来。 翻到先前看过的一页,秦旸慢吞吞地反复打量,摸出手机对着那一页端正地拍了张照,秦旸说:“下次当着我面儿画呗,我免费给段导演做模特。” 段弘俞后知后觉,低头瞧了眼桌上,没锁屏的手机界面上正是秦旸翻到的那条朋友圈。 再看秦旸,他眨了眨眼睛,那嘚瑟劲儿就差没显形了。 “没空。”甩下两个字,段弘俞抽走速写本揣回兜里下了车,秦旸抓了个口罩又把帽子戴上才紧跟上去。 他步子大,没一会儿就追上了。 “你走多快我也能追上你。” 段弘俞没吭声。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侍者进到了提前订下的房间。 一个大包间内还有三个小包间,两扇门开着,里头是被请来的各组工作人员,还有一扇门紧闭着,侍者引着他们进去,苏晴等人就在里面坐着。 秦旸是最晚出发的,自然最后才到,扫了眼留下的余位紧挨着,他满意了。 落座前,秦旸极自然地帮忙拉开段弘俞那把椅子,才紧跟着坐下。 “段导和秦老师来得这么慢不得自罚一杯?”苏晴看着二人笑了笑,视线直白扫过,暗含打量,显然也将秦旸方才隐秘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同时她身边的杨黎也转眼看了过来。 副导演呵呵笑了两声,说:“喝着喝着,晚上可没戏了!” 段弘俞不打算在这种轻松的场合扫兴,真拿起了杯子,秦旸自然配合,还与段弘俞碰了碰。 “干吧段导演。” 秦旸那注视明晃晃,没什么遮掩,意味太浓,苏晴观察着段弘俞,发现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配合着喝了杯酒。 副导演特别气氛组地鼓了掌,说他俩爽快,完全没留意苏晴变化的神情。 一顿饭吃得热络,桌上都是熟人,编剧甚至在这轻松的氛围下开起了玩笑,就是秦旸被苏晴找各种理由灌了几杯。 刚开始一次两次可能没法察觉,次数多了,便显出故意来了,秦旸虽然不知道苏晴这莫名的针对是从何而起,但猜想与段弘俞脱不开关系。 他从容得很,全盘纳下,一杯又一杯下了肚,搞得苏晴都快找不出由头来。 再多就该过了,最后一杯时,段弘俞出面,按下了秦旸举杯的手。 “再让他喝,我的男主演明天就该肿着脸上镜了。” 苏晴微滞,看出段弘俞的回护之意,她笑了笑,了然态度。 “是我不对,我赔一杯。” “怎么能让女士一个人喝,”苏晴都能听出,秦旸哪里不懂,他得了便宜,兴头正盛,反而主动解围,“这样吧,大家一块儿喝一杯,今晚,就点到为止了。” 另一只手却伸到桌下,抚了抚段弘俞的大腿。 一群人热热闹闹喝完酒,秦旸凑近段弘俞,遮掩耳语:“谢谢段导演关心,你的男主角今天非常高兴。”
第60章 这么不浪漫的人(含戏中戏) 他们这片子因为题材原因,苏晴几乎不怎么担心审查的工作会被卡,后面几天跟着接待了一下审查,如她预料的,一切进展顺利,审查组的人甚至临走时调侃了一句很会挑片子,恰好明年是建国周年,政策上对献礼的片子宽容度高,后期的宣传和上映也会轻松很多,特殊时段还能拿到更多的排片。 这是事实,不可否认。 但片名却被要求再斟酌斟酌。 他们这部片子叫《求神》,一不留心估计就要被打上封建迷信的标签。 段弘俞能接受审查的意见,可对片名的更改并不认同。 “求神的‘神’,也可以是凡人,乱世之中神佛无用,小民站出来当‘神’。” “很多时候,你要传达的内涵是什么并不重要。”审查组的人笑了笑。 当着段弘俞的面,那人有些唏嘘,临走时很是疑惑地问了句:“不过段导演,这片子的题材不是你以往的风格啊。” 他话中略有深意,而这话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提过。 拍摄后期,宣传方面陆陆续续开始推一些物料,梗概剧情也流传出去,引发了好一波讨论,许多声音都落在了段弘俞身上。 一部从题材上脱离段弘俞往常喜好的片子,还是被拍烂了的爱国题材,立刻就被冠上了讨好政策的说法,他以往的电影犀利尖锐,一剪再剪,被调侃多年后回来,圆滑了,世故了,抛下了他当年的风骨走出一股子商业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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