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于浊仅踹得太重,姜劣缓了好久才起身,染血的匕首躺在他脚边,听到邹卓沿这句话时他的眼底蓄满幽黑。 于浊仅咬着后牙槽起身。 向阳扫了一眼邹卓沿,事不关己地走向天台边往下眺。 邹卓沿继续挑衅,“你们两个谁上谁下啊?” 于浊仅抬起眼皮,冲上前就是一膝踢,邹卓沿反应不及,整个人砸到铁皮墙发出哐咚一大声响,肩胛骨隐隐传来断裂声。 他淬出一口血,仍冷嘲热讽,“这就受不了了,敢做不敢听吗?” 林凹权扶了扶额,每次都这么废话连篇,虽然对于受害者来说言语攻击最致命,但倒也不必一个意思换几种句式,于是上前拦于浊仅。 于浊仅攥住他的手腕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林凹权砸向骂骂咧咧起身的邹卓沿,胳膊肘恰好戳中他的鼻子,药膏下的歪鼻又流下鲜血。 邹卓沿怒吼:“我草你大爷于浊仅!你特么梁子结大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林凹权捂着耳朵滚向一侧,发现不远处的向阳趴在栏上无动于衷,姜劣亦然。 林凹权顿觉自己多管闲事,于是也加入旁观队伍,反正于浊仅的目标暂不在己。 于浊仅上前揪住邹卓沿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面上不同于上次被欺负的精致俊美,反倒是英俊的狠厉。 邹卓沿情不自禁往后瑟缩,这才吞吞吐吐推卸,“又不是我们打的申溯,他的手也不是我们刺的,是姜劣!!” 于浊仅抬起的拳头悬在半空。 邹卓沿以为得救了,讨巧道,“是姜劣,是姜劣……是他把信条递给申溯的,也是他叫我们过来的,他说要教训申溯……啊!” 于浊仅拳头砸下去。 “啊啊啊啊!!” 于浊仅疯了一样下拳,把所有恨都揉进去。 林凹权察觉事情走向有变,猛地上前踹开于浊仅,于浊仅往右踉跄而倒,出走的情绪这才稳定了点,邹卓沿顺着铁皮墙滑坐,鼻血染了满脸。 林凹权扫了眼惨不忍睹的邹卓沿,开始火急火燎搜寻拿手武器,可天台上最称手的并没有。 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视线锁定姜劣脚边的匕首,使唤道,“把匕首拿过来!” 姜劣抬眼看他,林凹权的火气被他冰冷的视线掐灭,但不能失了面子,“快点!” 于浊仅单手撑地,胸膛起伏不定,林凹权踹中了他的左腰肋骨,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一听到林凹权的话,也看向姜劣脚边的匕首。 姜劣把匕首踹了过去,林凹权视线聚集在匕首上,不曾想被半路扑出来的于浊仅握住,他应激后退,没退几步后背就抵着铁皮墙。 林凹权慌乱,看着匕首直冲而来,猛地闭眼。 没有迎来疼痛。 他急喘着睁眼,匕首堪堪停在眼前,是姜劣站在身后钳住了于浊仅的左手后扣,另一只手则握住了拿着匕首的手腕。 多少还是有些无济于事,于浊仅眼里满是杀意,执拗地稳住匕首尖端对着林凹权的脸。 林凹权不禁喉结滚动。 “教育局的来了!快走!!”向阳看到入校的车辆,忙朝后充当吹哨人。 邹卓沿闻声捂住还在淌血的鼻子,顾不上疼痛起身朝铁皮门跑去。 向阳朝不远处还在对峙的三人吼,“还不快走!你们大方到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林凹权想抽身,但被于浊仅堵住,一动脸就可能会被划伤,可这和被教育局抓住相比无足轻重,所以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朝于浊仅的腹部袭去。 姜劣迅速带于浊仅后退。 林凹权一心在于浊仅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林凹权想趁机从匕首下溜走,不料姜劣刚才的举动刺激了本已经冷静的于浊仅。 他猛地一挣,匕首在林凹权左脸划开一道痕,林凹权猛地捂住左脸,咬牙跑向铁皮门。 于浊仅转了一下匕首朝后方刺去,姜劣钳住他的手腕一扭,匕首哐当落地。 于浊仅怒红了眼,扭头哭吼,“放开我!放开我……唔唔!” 姜劣搂住人,右手捂紧他的嘴,凉唇落在他的眼角,“嘘……” 把人往铁皮屋带。 怀里的人挣扎不止,带着他穿过堆积的废弃桌椅实属困难,姜劣额头冷汗直流。 “宝贝……”走了不知多久,姜劣喘着气停下,好像哪里疼得厉害,但唇仍贴着于浊仅耳廓低哄,“宝贝,听话!听话!” 于浊仅眼泪滚下来,一肘子后击他的腹部。 姜劣往后踉跄,后背砸向尖锐的铁质桌角,双膝往前跪,但维持着上身挺直。 于浊仅转过身,攥拳狠瞪,“我们的账以后再算!” 说完就要往回走,可环顾四周,竟然都是废弃桌椅,狭窄的通道星罗棋布好似迷宫。 于浊仅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不止一种逃脱方式。 哐当! 右后方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于浊仅锁定那个位置,只有天台入口有门,而根据这音量,他现在离天台门至少五十米。 说话声也传来,是陆译炜带来了教育局的。 于浊仅循声抬步,却又被姜劣从后面抱住,嘴再次被捂得严实。 耳边是微弱气息:“嘘……” 于浊仅挣扎没几下就听到说话声。 邹卓沿压低声音,“我要杀了姜劣那条狗!刚才竟然敢那么站着不帮忙。” 林凹权不耐烦,“少说点,你那鼻血还一直流。” 向阳玩味:“他可不能杀,杀了以后找谁来替我们背黑锅,难得找到这么一只小白兔。” 于浊仅不可置信地瞳孔放大,交谈还在继续。 邹卓沿嗤声:“你确定是小白兔?小灰狼还差不多,就他现在的态度,过不了多久就是豺狼虎豹!” 林凹权接话:“所以该教训教训他了……” 三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伴随着一声咔哒消失,原来他们还在铁皮屋里设置了另一道逃生门。 于浊仅大脑一片混乱,愤怒不降反升,任凭姜劣把他往回带,然后听见天台门再次合上。 申溯被带走了。 姜劣带着于浊仅滑坐,把人抱在身前,于浊仅低头咬住欲从他嘴上离开的右手,往死里咬,直到血腥味散溢才松齿。 姜劣仰头靠墙,咬牙咽下疼痛,贴着他的脸蹭了蹭,用虚弱的气息哄着,“……不生气了好不好?” 于浊仅红着眼转身。 姜劣搂紧他,“让我再抱一会儿。” 于浊仅咬牙,“是谁?” 是谁刺的申溯? “这不重要,浊仅。”姜劣贴着他的侧脸。 于浊仅后推,这次轻而易举脱身,下一秒揪住他的衣领低吼,“不重要?这么多年帮他们背锅你还背出感情了是吗?!你知道刚才我看到你拿着那把滴血匕首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想杀了你!我竟然想杀了你姜劣!大脑里竟然只有这个念头。如果我刚才真的对你失控了,你怎么办?你告诉我你怎么办?!你现在跟我说不重要,你竟然特么地跟我说不重要?!!你让我怎么办,你出事了让我怎么办……” 于浊仅越说越失控,以至于微微发起抖来。 姜劣替他抹眼泪,“不哭了……不哭。我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的气息很微弱,手也凉得过分,外面明明晴空万里,可这手温显然不正常。 于浊仅松开他的衣领,抬眼想认真看他,却被身后墙上的一片红吓得哽声,“姜劣?” 猛地把他往前拉搂,那片红还在往下蔓延,搂着后背的手触感粘腻,于浊仅不可置信地抬起来,五指上的血刺目。 于浊仅音线颤抖,“怎……怎么了?” 往他的后背看,全都染了血,在白衬衫中愈发刺目,是自己踹狠了吗?撞到什么尖锐物了吗? 于浊仅抖着手想捧他的脸,却只能悬在半空,“伤到哪了?嗯?我……对不起,对不起?” 他慌得语无伦次。 姜劣把他拉进怀里,轻抚:“这伤之前就有了……不怕浊仅,别怕。” 于浊仅伸手解他衬衫,眼泪掉下来,“我不信你了……” 姜劣低头,抬起他的下巴吻上去,可却已经疼得没多少力气。 于浊仅抖着手解他扣子,离开他的唇,“姜劣,我不想信你了……” 姜劣额头抵到胸前,冷汗湿了他的锁骨。 拉下白衬衫,于浊仅看到缠在他上半身的绷带,后面已经被渗出的血染湿。 “姜劣……姜劣……”于浊仅哽着声低唤他。 姜劣抚着他的脸,“我在,浊仅。不怕,别怕……” 于浊仅帮他扣好衬衫搂在怀里,抹掉眼泪拿出手机拨去电话,稳住惶恐,“郝哥,您还在校门口吗?” 放下手机,脱下外套盖住姜劣的头和后背。 姜劣眼神涣散着,但柔情地看着他。 于浊仅鼻尖泛酸,沾了血的右手绕到他的后脑勺,左手抚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吻得轻柔,可每一次触及都割心剜肺。 姜劣轻柔回应,直到彻底失力。 于浊仅把他背起,站在一道全新的密码门前。 姜劣唇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宝贝,密码是926zj,小写。” 咔哒解锁,于浊仅走出铁皮屋,右侧有一道电梯门,就设置在天台门后方。 会是谁斥巨资弄出来的? 于浊仅快速按了一楼,电梯并不稳定,偶尔发出类似电闸出问题的滋滋声。 姜劣意识模糊,“被困在这里,也还不错。” “你不是说了我们会有大好未来吗?你一直骗我是不是……”于浊仅声音很轻,眼泪落下砸出嗒声。 “浊仅很好,可是……只是很好而已……” 尾音低得于浊仅没有听清后半句。 电梯门开,是笃行楼后门。 于浊仅咬住下唇,“姜劣你就是一个混蛋……不好好保护自己,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穿衣服……” 姜劣扯出一点笑,“所以很荣幸遇到了你。” “我不吃这一套,我以后再也不吃这一套了……” ----
第25章 决定 学生们一般不走学校后门,于浊仅也就来过两次,一次是刚入校那会儿参观,一次就现在。 门卫不认识他,但瞥见他手上的血渍时凝眸,以及他背上外套盖着的学生不知是男是女。 门卫:“这位学生怎么了?” 于浊仅现编了个理由,“我同桌,刚才后背不小心撞到了尖锐物出血,家长来这接我们去医院。” “好,那快刷一下学生证,耽误不得。” “嗯好,谢谢。” 于浊仅单手刷学生证,盖在姜劣身上的外套滑落到后脑勺,门卫眼疾手快接住,因此看到了姜劣的侧脸,愣了一下重新把校服往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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