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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死时他后悔了

时间:2024-02-28 17:00:11  状态:完结  作者:暗色星云

  无怪段司宇说他能猜到。

  “海滨旅社”开拍那日,段司宇就在电话里承诺过,等花开,就去抢了送人作人情。

  段玉山蹙紧眉,“你干什么?”

  不解中还有一丝不安。

  “送人。”

  说完,段司宇一下拉起颜烟,抱着花就往屋外跑。

  不知何时,佣人的电瓶已移到门口,车上正插着钥匙。所以颜烟没跑几步,就被段司宇推上电瓶后座,戴上头盔。

  “你敢跑试试?”身后传来段玉山警告的嘶喊,气到直呼大名,“段司宇!看我不找人打断你的腿!”

  段司宇并不理会,跨上车座拧锁启动,直冲出合院,转弯逃跑。

  夜风微热,擦过脸颊,他们穿行在胡同巷角,像两个幼稚的愣头青,全无体面。

  “颜烟,现在还觉得无趣吗?”倏然,段司宇轻笑着问。

  耳畔风声归为寂静,停格,而后心跳声如疾风般狂响,吹来无尽勃然的生机。

  电瓶的速度并不快,可没来由的,颜烟觉得他正在飞,因为身体舒畅,心脏跳得快到似要蹦出胸膛。

  快到就像是......

  重新“活”了过来。

  “谢谢。”颜烟捂住心脏,将下巴靠在宽厚肩膀上,仰头,凝视巷旁如星照耀的光。

  谢谢段司宇从未失去过纯真的棱角,用无所顾忌的出格逗他开心。

  谢谢段司宇,带他重新活一次。


第58章

  夜幕已至,路灯昏黄。

  他们穿梭转弯,绕过无数小道,似漫无目的,不知归依何处。

  颜烟也不问目的地,只将侧脸贴在背上,紧紧拥住段司宇,汲取紧靠的热意。

  亢奋的心跳声传到后背。

  段司宇勾起唇,“很高兴?”

  “嗯,”颜烟只觉一个字不够表达,又说,“特别高兴。”

  段司宇轻笑,逐渐减速,靠边停车,“带你去个地方。”

  随即从车篮里抱起龟甲牡丹,收起钥匙。

  颜烟跟着起身,“去哪儿?”

  段司宇并不答,牵起颜烟的手,在夜光中漫步而行,如灵动的飘光,自在无束。

  这一片胡同人烟稀少,原先初始的居民,多已搬走或高价卖了,鲜少有重新翻修,执意留在此处的。

  合院虽重装过,但段玉山平常并不住这里,一年中,只在特定时候到此处居住,如父母的忌日、需得齐聚的节日。

  世界日新月异,而这里却经年如一、老旧。无人再将此处当作家,只当作一项投资,或一个记忆角落的念想。

  脚步不自觉放轻。

  颜烟觉得,他不是在胡同中前行,而是在段司宇的记忆里漫游,需得小心翼翼。

  “那儿,”半途,段司宇停住脚步,朝一棵枯树抬抬下巴,“以前随晏跟一群傻子去掏鸟蛋,不会爬树,为了面子硬上,结果把裤子摔开裆,还被人笑话。”

  “那你呢?”颜烟问,“你那时在做什么?”

  段司宇神秘不答,拉着颜烟往枯树对面走。

  一幢稍高的白色洋房入目,约摸有四层,或杂糅少许西洋风,与周围的矮院格格不入。

  洋房大门紧闭,门上锁链积灰,明显人迹鲜至。

  “我们要进去?”颜烟问。

  “当然。”

  可门锁着。

  “你要撬锁?”颜烟不自觉心虚。

  “不用撬,从后面进。”

  两人绕到洋房背后。

  颜烟以为有后门,目之所及却只有窗。

  段司宇随意选一扇,推开,将花放到窗沿,站着不动,似在等颜烟先上。

  “......爬进去?”从未做过这种‘坏事’,颜烟心虚无措。

  “为什么要爬?”段司宇不理解,直接抱起颜烟,放在窗沿上坐着,而自己单手一撑,一跃便进。

  窗沿矮,对高个儿来说,确实用不着爬。

  颜烟有些尴尬,赶紧跟着跳下窗,落地时,没有尘灰扑进鼻尖,只有一道清新气味,像刚被人打扫过。

  这是个空房间,颜烟紧跟段司宇,出了房门,进入一段走廊,穿梭行至中央的长楼梯。

  往上爬两层,颜烟开始喘,体力见底。

  “还有两层,”段司宇放慢脚步,“我背你上去?”

  病弱而麻烦的身体。

  “不用。”颜烟懊恼烦躁,想咬牙提速。

  段司宇却先攥住他手腕,拉到自己怀里,紧靠借力,“没事,慢慢来。”

  他们慢速往上走,终于到顶。

  最顶楼没有墙壁隔断,只一个宽阔平面,窗边有一台钢琴。

  “这里是......你的琴房?”颜烟后觉。

  “嗯,最开始在我妈那儿练,后来她走了,我就来这里练。”段司宇推开窗,放下花盆。

  从窗内俯望,正好能看见对面的枯树。

  所以幼时的段司宇,就是坐在这里,俯瞰其余小孩爬树逗乐,安静如悬在高空的孤岛。

  颜烟将手搭在窗沿,朝外看,指尖无意识一抹,竟发现没有灰尘,“这里有人定时打扫?为什么大门积灰?”

  “平时没有,今早我叫人过来做过消毒。”

  颜烟一愣,“这里的产权属于你?”

  “差不多,属于我妈。”

  “......那我们为什么翻窗进来?”

  “因为刺激。”

  一时沉默。

  颜烟语塞,从旁边被揽住腰,坐到钢琴凳上。

  段司宇打开琴盖,随意跑几组音阶和琶音,活动手指。

  为摁到低音区,段司宇的手臂时而靠近,触到颜烟的右臂。怕影响弹奏,颜烟稍站起身,不动声色往旁边挪,坐到最边上。

  音阶戛然而止。

  颜烟侧头,对上段司宇微蹙的眉,“怎么了?”

  “忘了叫人来调音,有几个音不准。”段司宇又将他拉近,坐到自己身前,拥在怀里。

  房内未开灯,只明亮的月光照耀,静谧幽暗的暧昧。

  “你躲什么?”段司宇凑近问,“还不习惯?”

  一个多月以来,当距离过近时,颜烟总无意识紧绷,只有吻到动情时,才会放松。

  “没有,”颜烟心跳稍快,解释,“我怕打扰你演奏。”

  “这不叫演奏,这叫约会,放轻松,”段司宇低声问,“你想听什么?”

  过于贴近的暧昧。

  颜烟根本无法放松,“都可以。”

  双臂随即从两侧拥上,既为弹琴,也为拥抱。

  简单的几个和弦,凑出熟悉的旋律,又是曾在颜烟歌单里的歌曲。

  耳后段司宇忽然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西门,当时你戴着耳机,我就特别想知道你在听什么,所以去偷瞄你的账号ID。”

  段司宇只说早就见过他,并未解释过细节。

  颜烟有所察觉,以为段司宇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他的账号,才会故意在酒馆唱那些歌。

  未曾想段司宇会这么胆大,直接当着他的面看,而他毫无察觉,甚至记不起何时有过此事。

  “我以为你听古典,就把音量调大,结果差点被炸了耳朵。当时我就在想,你是我遇过最有趣的人。”段司宇说。

  有趣。

  人生头一次,颜烟收到这样的评价。

  “谢谢。”颜烟唇角微勾,莫名地雀跃。

  前奏结束,段司宇森*晚*整*理的歌声极轻,耳语,只为唱给他一个人听。

  “May all your dreaming fill the empty sky

  Just remember I’ll be by your side.”①

  (愿你的美梦布满天际,我会守护你)

  颜烟记得这首歌。

  他研二实习时常听,在暑假的夏夜。

  “Let there be love......”(爱会永远相随)

  颜烟跟着轻哼,很小声,怕影响了演唱。

  最后一句结束,钢琴声渐弱,消失。

  四周静谧,只余呼吸。

  “颜烟,你现在高兴么?”第无数次,段司宇问这问题。而每一次,都是为纾解他的郁结与无聊。

  高兴一词程度太浅。

  从段司宇拉着他逃跑起,身体似乎归了魂,他蓦然能敏锐抓到雀跃、紧张等,一切情绪的变化,不再像台老旧机器,反应迟钝。

  那是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能维持多久,颜烟不知道,但他已不害怕会消失,因为段司宇会一直在。

  颜烟起身转了个面,想重新坐下,与段司宇面对面,但碍于琴凳不够宽,只能分腿跪在凳上。

  “怎么?”段司宇抬手虚揽,防止颜烟摔倒。

  颜烟放轻呼吸,低头凑近,“谢谢。”

  鼻尖相触,四目相接。

  只一瞬,颜烟主动吻上去,撬开对方的唇,侵入,试探,忘情地纠缠。

  措手不及,段司宇低沉闷哼。

  颜烟闭上眼睛,继续肆意地攫取亲吻,不计后果,不顾体面,也不管段司宇会如何回击。

  腰间手臂倏地收紧。

  很快,段司宇反应过来,立刻夺回主动权,稍稍俯身,让颜烟卸了劲,无力再跪着,只能坐在腿上任凭控制。

  争夺似的吻只持续半分钟,而后颜烟落了下风,氧气被夺走,喘不过气,无意识泄出几声呜咽,又迅速噤声克制。

  肩上衣襟被颜烟紧攥,手指已在轻抖,却不曾推开抵抗,无声纵容。

  被这细节取悦,段司宇收了好胜心,改为轻柔地吻,温存似的触碰轻贴。

  急促的呼吸声渐小。

  颜烟无意识睁开眼,眼中水雾泛波,被月光一照,流光如晨时洒在海浪上的曦晖,盛情邀请他坠入翻滚。

  段司宇一顿,滞住呼吸,主动后仰,暂停这个吻。

  “......嗯?”颜烟未能反应过来,迷茫地失神。

  只一声轻哼而已,差点又要点燃亢奋的火星。

  段司宇深呼气克制,“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

  因为这病弱的身体,爬楼会累,吃饭麻烦,连动情都得打断,吻也无法尽兴。

  烦躁顶到高峰。

  颜烟仰头深呼吸,主动起身,站到窗边吹风冷静。

  窗沿上,龟甲牡丹正沐浴月露,落在颜烟眼中,竟有几分拟人的惬意,招人嫉妒。

  颜烟垂眸盯着花,在幻想中戳了无数次花瓣,以泄躁火,面上则冷淡无表情,仿佛刚才失态的不是自己。

  片刻,段司宇走近,轻搂住颜烟,安慰,“等明天复查出结果,我再问问医生。”

  “......好。”平淡答应。

  静默一瞬,段司宇问:“你想砸花?”

  已看穿他平静下的躁火。

  “没有,”被戳穿,颜烟掩饰躲避,“我平复好了,回去吧。”

  段司宇却不走,直接抱起花盆,似要往窗外丢,好在颜烟眼明手快,及时阻止。

  “......我只是想戳花瓣,不是想砸。”颜烟将花盆抱在怀里,生怕段司宇真往外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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