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昱十二前出道,因为一首《野火》崛起,成为闻名国内外的天才钢琴家,当时他被誉为国内最有可能比肩赫南钢琴大师的男人。然而十年前,他不明原因销声匿迹,直到这次音乐会才再度出现。”梁响作为专业吃瓜群众,对名单上的演奏家们了若指掌,“这首《洛南塔》,应该是他这十年间创作的,今天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弹奏。不过竟然把小行星都打败了,成为压轴曲目,肯定有几把刷子。” 显然,梁响对他的评价和期待都很高。 江炘遥微微点头,示意了解了,“我去个洗手间。” “找得到吗?我带你去。”梁响站起来。 江炘遥拒绝,“不用,我知道在哪。” “那好吧。”梁响还是比较尊重江炘遥的个人想法的,毕竟一个男孩子陪一个男孩子去上厕所,也有点奇怪。 江炘遥上洗手间当然不是为了上厕所。 进入隔间后,他把憋了一路的血咳出来,然后熟练地清理好案发现场一样的马桶,最后盖上盖子,坐在上面等待身体这一轮疼痛过去。 约莫十分钟后,江炘遥站起身打开门出去,在洗手台前洗了个手,确认面上没什么不妥后,才从洗手间出去。 结果刚出门还没来得及拐角,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此时江炘遥头还有些昏沉,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没来得及躲开,被撞了个正着,险些摔倒,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把他捞了回来。 来人个子高挑,身形修长,约莫比江炘遥高半个头,长相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类型,眼角略微染上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为他平添了一份成熟男人的俊美,把江炘遥扶正后,便绅士地退后一步,“抱歉,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叔叔。”江炘遥抬眼看向他头上的红色标记,他似乎和准顾客都格外有缘,总能撞上。 终于看清眼前少年的脸,牧昱眼里划过一道欣赏之色,继而便是对他当前状态的担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否需要帮忙叫医生?” “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江炘遥说道,“谢谢,演奏即将开始,我得回去了,再见。” 牧昱点头,“再见。” 刚进演奏厅,江炘遥就看到梁响正朝后张望,见到他回来,总算松了口气,“遥遥,你要再不回来,我都准备来找你了。” 江炘遥刚坐下,演奏会便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音乐会的确是对耳朵的洗礼,哪怕从来没接触过音乐会的人,也会听得如痴如醉,这一点从演奏大厅其他人的表现可以看出。 不过江炘遥并不含在此列,这两个多小时对他来说有点难熬,当身体不适时,任何美妙的音乐都会成为噪音,在他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到后期他直接开始闭眼假寐,感觉身体才舒服了一些。 直到后面钢琴声响起,江炘遥突然感觉整个灵魂好似被清风环绕,原本被噪音包围的焦躁瞬间被洗涤,就连身体上的不适也散去了不少。 他睁开眼,看向台上演奏的牧昱。 再一次确定,这不是错觉。 他身体和精神的确舒服了很多。 “竟然是灵魂治愈系音乐!”金乌的声音在江炘遥耳边响起,“店主,这个准顾客是个音乐天才!” “治愈系音乐?”江炘遥重复了一遍这个新名称。 “是的店主,这么说吧,如果他愿意每天给您弹一遍这个曲子,说不定您这具身体能多活好几年!” 金乌之所以这么说,是它也知道江炘遥目前的身体状况,等到五感彻底丧失,江炘遥哪怕再不愿意,也必须得面临放弃身体的选择。 作为始作俑者,它对此表示愧疚,也希望能帮江炘遥减轻一些痛苦。 “知道了。”江炘遥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他总不可能把人绑回去天天给自己弹琴。 这首曲子只有五分多钟。 结束时,所有人都面露陶醉,迟迟没有从那种玄妙的意境中走出来。 全场寂静,没有一个人鼓掌。 牧昱起身朝观众席微微鞠躬,然后悄然离场。 两分钟后,回过神来的观众们掌声如潮。 “天吶!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排在压轴了。要是他放在开场,后面的表演谁还听啊?”梁响手都拍红了,“就凭这一首曲目,今天晚上这场音乐会也值了!” 这时坐在梁响旁边的老艺术家也是一脸欣赏,“没想到隐退十年,牧昱竟然上升到了如此境界,恐怕不出一个月,金色大厅就会向他发出邀请函。” “冯老还是太保守了,这样质量的曲目,我看不到一个星期,全世界的音乐厅都会向他发来邀请函。”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音乐会场都在讨论着牧昱的《洛南塔》,根本没有人在意最后的演奏。 牧昱并没有关注自己引起的轰动,演奏结束就从后台离开了。 他打了辆车,“师傅,星河街道。” “哥们儿刚看了音乐会出来?”司机是个健谈的人,“你看到牧昱了吗?他弹得怎么样?好听吗?” 显然,他并没有认出牧昱。 “还行。”牧昱说道,“您喜欢牧昱?” “我可不追星,还不是我老婆,十年前是牧昱的脑残粉,这次听说他要回来,死活要抢票。”出租车师傅掌着方向盘,表情有些无可奈何,“谁不知道辰光音乐厅的门票就算有钱也抢不到,向外发售的门票少得可怜,她没抢到,就怪我打断了她的思路,三天没让我上床了。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听到他的叙述,不知想到什么,牧昱眼里浮上一抹温暖的笑意,“女孩子是这样,有时候不讲道理,您爱人挺可爱的。” “那可不,当年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追到手的。”司机有些得意,“她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追星,也不追正经的大明星,就喜欢那个弹钢琴的。你说那个牧昱,消失就消失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得,又把我老婆勾得神魂颠倒的。” “可能是回来告别的。” 车窗开着,牧昱的声音有些小,司机没听清,“客人,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如果牧昱知道,过了这么久,还有人喜欢他,肯定很高兴。”牧昱微笑道。 “那可不是,我老婆这个人就是长情。”司机扬起眉,“我就喜欢她这点。” 紧接着司机师傅把他老婆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又开始讲他们的爱情故事。 牧昱也不打断他,全程认真倾听着。 终于,半个小时后,司机停下嘴,“谢谢你啊,听我说这么多,一般的客人可没你这么好的耐心。” “没事,我喜欢听。”牧昱说道。 司机又问:“哥们儿,你长得这么帅,应该也有女朋友吧,怎么今天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听音乐会?” “她有点忙,没有时间。”牧昱说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司机对此表示惋惜。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星河街道,司机师傅朝牧昱挥手,“哥们儿再见。” “再见。”牧昱也朝他微笑挥手。 “是长得挺帅的,也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司机扭转后视镜,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小平头。 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他忙拿出手机翻到自己和老婆的聊天记录,往前翻了几页,找到一张照片,看着上面男人稍显年轻,但同样俊美的面容。 “卧槽!牧昱!”
第89章 “完了完了,老婆要是知道我搭了牧昱,却没有认出他,也没有要签名,我肯定这辈子都上不了床了!” 司机慌里慌张下车,但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了牧昱的影子。 他颓废的回到车里,正纠结着回去怎么和老婆交代,却突然看到后座牧昱刚才坐过的地方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他打开后车门去查看。 那是一张照片,正面是月夜下隐在深山中的塔,背面是两排清隽的小字。 [洛南塔的意义是:希望你们一直如此刻般幸福。] [牧昱] 司机突然想起自己爱人曾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我再也没见过像他这样温柔的人。” 他起初是不信的,并对此表示不服,但此刻他信了。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让人喜欢的人。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牧昱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一家还没有打烊的花店。 花店的老板娘是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女人,笑起来很温柔,她正在把门外的花盆往里面收。 “牧先生,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见到牧昱,老板娘朝他打招呼,“还是绿百合吧?我给你准备好了。” 对于这个每年今天都会来买一束绿百合的俊美男人,老板娘印象很深刻。 “谢谢。”牧昱把钱递给她,“麻烦你了,明年不用给我准备了。” “怎么了?明年不过纪念日了吗?”老板娘有点疑惑。 “不是,我打算和她去周游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牧昱笑着抱起花束,“以后回来再照顾老板娘生意。” “哈哈,吓我一跳,我差点以为你们感情出变故了。”老板娘说道,“行,趁着年轻,多出去逛逛是好事,要等以后生了孩子,可就哪都去不了了。什么时候回来记得知会我一声。” “好,再见。” 离开花店,牧昱抱着花不紧不慢地穿过马路,沿着两棵树后的山道往上爬。 星河山,燕城郊区最高的山,海拔三千四百米,以夏夜能够清晰地看到灿烂星河著名,可惜近些年由于环境污染,已经很少能看到星星了。 加上星河山并没有直达的马路,只能从小路上去,因此晚上几乎不会有人来。 上山的路两旁没有路灯,牧昱也没有打手电筒,他连路都没看,一步两阶梯,走得又快又稳。 显然,他对上山的路很熟。 两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山顶,额头上已经有些微汗,不过手中的花依然鲜艳。 山顶上有一棵赤松,下面有一块石头。 牧昱走过去,抱着花,缓缓坐到石头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座亘古不动的石像。 不知过了多久,黎明的光芒刺破云层,为无边的暗夜赐下了一点温柔的白。 一整晚没有动弹过的牧昱缓缓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在山南渐渐被微光涂抹出形状的塔尖上。 这时,仿佛有一道轻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座山上根本没有星河,所以那座塔也不该叫星河塔。” “我姓洛,让它和我姓吧。” “它在山的南边,就叫洛南,洛南塔,好听吗?” 过了一会,牧昱把花小心放在自己身边的石头上,像是在向某人献花,目光虔诚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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