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牧昱说道,“王婶说你今天没有吃晚饭,先去把晚饭吃了再学。” “好的。”沈漫乖乖点头,拄着盲杖摸索着墙壁朝楼下走去。 “小姐你可下来了!饿坏了吧?赶紧坐下,我给你端饭。” 见到沈漫下来,王婶激动坏了,连忙上前扶着她坐到位置上。 还得是牧老师会劝啊,这么会儿小姐就下来吃饭了。 “谢谢王婶。”沈漫小心把盲杖立在桌边,“下午我听楼下挺吵的,是有人来过吗?” “沈二来了,不过你放心,我没让他进门,直接拿扫把打了出去。”王婶说道。 前几年沈漫父母车祸去世,留下为数不小的家产,一众亲戚看她年纪小,都想从她身上撕块肉。 沈漫当然不愿意父母的财产落入他人手中,但碍于当时还没成年,不得不选择一个监护人。 于是她选择了大伯父一家。 一来伯父家很有钱,与沈漫家条件相当,是最不可能贪图自己财产的人;二来伯父从小就很疼她,没有父母之后,她对亲情还是很渴望的。 刚开始伯父一家对她真的很好,百依百顺,可谁知道半年之后,他们家公司出了问题。 沈漫心疼伯父每日愁眉苦脸,便借了几百万给他补上公司流动资金。 谁知道这件事就像是开了个口子,伯父一家借的钱也越来越多,不到两年便以各种借口把她手中的遗产掏走了大半。 沈漫反应过来后,在他们再次开口借钱时,便拒绝了他们,并要求他们把之前借的钱还回来。 结果谁料他们翻脸不认人,并以没立字据为由拒不承认借了她钱,并痛斥她没有良心,吃他们住他们的,还不知道感恩。 沈漫当时才刚成年,感觉天都要塌了,但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欺负,便打算和他们打官司要钱。 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律所,便出了车祸。 车子直接从五十米悬崖上摔下去,司机当场死亡,好在她运气好,坐在后座没有系安全带,注意到不对劲时直接跳了车。 幸运地死里逃生。 但头部重伤导致视力神经大规模受损,成了个瞎子。 沈漫不是没有怀疑过那场车祸是伯父找人干的,不过一直没有证据,加上她那段时间一直在治疗眼睛,也没有精力去查。 现在距离车祸已经过了一年多,更是无从查起,只得不了了之。 自从车祸之后,沈漫便搬回了这栋以前和父母一起居住的小别墅。 王婶是家里的老保姆,沈父沈母去世后,本来已经回老家了,听闻沈漫出了事,才又赶回来照顾她。 沈二是沈漫伯父家的二儿子,比沈漫大两岁,是个典型的街溜子,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沈漫偶尔会给他点钱,现在他纯属是来找恶心,被护犊子的王婶赶了无数次,还总能找到办法混进小区来恶心她。 “今天的菜是可乐鸡翅,西红柿炒蛋和清炒虾仁,都是您喜欢吃的,快尝尝。”王婶把筷子放到沈漫手里,随后关心道,“小姐今天去医院结果怎么样?路上没摔跤吧?” “没有摔,有王哥扶着我呢。”沈漫端着碗往嘴里夹了口米饭。 沈漫口中的王哥是王婶的儿子,现在在燕城当网约车司机,“每次都让王哥耽误工作,王婶,以后我自己去医院吧。” “那怎么行?要么我陪你去,要么让你王哥陪你去,不然我不放心。”王婶说道,“你现在身体不好,更要注意安全。” 听着王婶关切的声音,沈漫心中感动,声音有些哽咽,“谢谢王婶。” “和王婶还说什么谢谢?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王婶叹了口气,擦了擦手坐到桌子对面,“今天医生说什么了,怎么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想到下午医生说的话,沈漫口中的米饭顿时没了味道,“他说……我可能永远看不见了,继续治疗的必要性不大。” “瞎胡扯!庸医!”王婶板起脸来怒斥道,随后转头安慰沈漫,“小姐别听他胡说,咱们换一个医生,你王哥路子广,认识很多人,我回头再叫他打听打听哪个医生最好,你别着急。” “嗯。”沈漫随意刨了几口饭,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先上去上课了,谢谢王婶。” 看着沈漫拄着盲杖慢慢消失在楼梯间,又看了看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菜,王婶叹了口气,一边收拾一边咒骂。 “杀千刀的沈扒皮,做亏心事生孙子没腚眼!” “作孽哦,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回老家了,让小闺女被欺负成这样。” 说着王婶就开始抹起了眼泪,拿起电话给儿子打了过去。 对面传来一个含含糊糊的糙汉音,“妈,啥事?我在吃饭呢,你吃饭了吗?”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王婶出口训道,“赶紧的,给漫漫妹妹重新找个好医生,你都干什么吃的,上次给她找了个什么庸医,说人家眼睛治不好了!” “不是,这可是全国著名的眼科专家,我求了好久才挂到……” “我说庸医就是庸医,重新找!” “好好好,妈您别生气,我马上重新找,保证把漫漫妹妹眼睛治好行了吧。” 挂断电话,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啃馒头的大汉顿时委屈上了,“不是,今天漫漫妹妹,明天漫漫妹妹,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感情我就一工具人呗?” 一节课很快结束,牧昱离开后,沈漫又在钢琴前坐了很久。 她其实不太喜欢弹钢琴,天赋也一般,小时候弹钢琴都是父母想要她弹。 之所以找牧昱当钢琴老师,主要是前阵子在视频上无意间听到他弹的那首《洛南塔》,让深陷黑暗与绝望中的她感觉到了温暖。 事实证明没有错,牧昱的音乐的确能让人温暖。 牧昱当然不可能把用给江炘遥的治疗技巧用在普通人身上,但他音乐本身包含的情感就是积极向上的,哪怕是悲伤的音乐,也不会让人绝望,而更会让人产生向上的力量。 在牧昱的教导下,最近沈漫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因此王婶对牧昱格外感激,见他下楼,连忙从厨房出来,“牧老师吃点水果吧。” “回去家里还有点事,就不麻烦王婶了。”牧昱拿起外套,“明天的课还是下午过来。” “好的好的,真是太谢谢你了。”王婶朝牧昱道谢。 送走牧昱后,王婶转头回到屋里,又把地拖了一遍,忙活了一通后,拿起今天的垃圾袋出门去扔。 因为垃圾箱就在门外不远处,王婶并没有关门,因此丝毫没有发现,从房子拐角处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影,趁她背对着的时候掂着脚飞快钻进屋里。 王婶并没有发现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正常地丢完垃圾回屋锁上门,然后给沈漫端了一杯热牛奶,嘱咐她早点睡觉之后,就下楼回到自己房间洗漱睡去。 沈漫喝完牛奶,又练了会刚才新学的曲子。 她的弹琴技术比起牧昱差得很远,又不怎么记得住谱子,弹了很久都是磕磕绊绊的,最后只得沮丧放弃。 她拿起盲杖扶着钢琴从琴凳上站起来,小心翼翼朝自己房间走去,丝毫没有发现二楼琴房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回到房间,浴缸里有王婶刚放上的热水,此时正好注满。 沈漫泡了会澡,换上睡衣躺上床,脑子里想着今天医生说的话,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见她终于睡去,等候已久的人影悄悄从角落走了出来。
第105章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沈漫之前一直没有开过灯,此时屋里一片漆黑。 “啪嗒。” 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床头灯被打开了。 闯入者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只留一双倒三角眼在外面,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床上睡着的女孩。 过了一会,他轻手轻脚地拿出几份文件,翻到末尾,然后拿起沈漫被子外的右手,在大拇指上按上印泥,一份一份给文件上按手印。 终于,最后一份文件按完手印。 但那人却没有收回手,而是两只手都覆上了沈漫的手,视线落在沈漫姣好的脸上,眼里的神色变得炽热而淫邪,充斥着不可描述的欲望。 正此时,感觉到手被桎梏的沈漫从睡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人影下意识缩回手,屏住呼吸。 沈漫动了动有些不舒服的右手,她感觉刚才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手。 “王婶,是你吗?”沈漫喊了一声。 没有得到响应。 应该是自己在做梦。 沈漫想着。 睁着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发了会呆,沈漫觉得喉咙有点渴,又伸手摸向床头柜,拿起保温杯。 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这才想起下午她回来把水喝光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但肯定不早了。沈漫不想麻烦王婶大半夜起来给她倒水,便自己坐起来,摸到盲杖准备下楼。 她完全没有发现,就在她摸盲杖的时候,险些摸到那个黑衣人的衣服。 而就在她慢慢探着阶梯下楼的时候,黑衣人就掂着脚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为了防止沈漫摔倒,王婶找人给二楼和楼梯都铺了防滑地毯,因此盲杖是没有什么声音的,沈漫也不怕吵醒王婶。 家里的家具都放在固定的地方,沈漫很熟悉,不过每次下楼她都格外小心,一只手摸墙一只手拄盲杖才有安全感。 但现在问题在于她一只手里拿着水杯,不太方便拄盲杖,来到楼梯口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用拿着保温杯的手的手背扶着墙走。 殊不知,正当她将盲杖探向脚下第一阶楼梯的时候,身后的黑衣人正眼含恶意。 朝着她的背,抬起双手。 “砰!” “哎呀!” 正巧这时,沈漫手中的保温杯没有拿稳,掉落在地,乒铃乓啷朝楼下滚去。 沈漫吓得惊呼一声。 与此同时,王婶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紧接着上楼的脚步声响起。 黑衣人飞快缩回手,踮起脚飞快躲到琴房里去。 “大半夜怎么想自己下楼了?多危险吶!”王婶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沈漫。 “我口渴了。”沈漫神情有些失落,“想下来倒杯水,结果水杯不小心掉下去了。” “口渴了叫我给你倒水呀。”王婶有些后怕,“还好只是水杯掉了,要是你摔了可怎么得了?” “没事的,我下楼一直很小心的,王婶放心。”听到王婶担心,沈漫安慰道,随后扶着王婶的手臂,撒娇道:“王婶,我有点饿了。” “你呀,晚上叫你吃饭你不吃,这会知道饿了吧。”王婶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先下楼,王婶给你煮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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