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阿德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不会出纰漏,”梁四爷又笑了一下,“再怎么样也比去坐牢强,您说是不是?” “……”冯茂清眼角直抽搐,心里的火压了又压,这人是铁了心要让庆武吃苦头。 他想了想,咬着牙挤出一个笑脸:“那臭小子这么横行霸道,确实缺管教,但也用不着再劳动你的人。我今晚就给他爸打电话,等他一回西江就关起来打一顿厚厚的板子,让他好好趴上一个月,长长记性!” 哎,梁家那个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孩子的,一个比一个难缠。 从前那老三好歹是个笑面佛,脾气也好,什么都能当成生意谈,手段也不至于这么狠毒,也懂得给他这个所谓的二叔一点薄面,日后也好相见。 偏这个老四难搞,油盐不进,除了对他真正在乎的人,对谁都铁面无私,简直睚眦必报,一股疯劲儿。 那个阿德就是条忠诚无比的恶犬,梁今曦让他废庆武一只手,他不会少弄坏一个指头,手段只会比他主子更残忍。偏这梁今曦背后还有个岑司令,要是得罪了他,可比梁家那几个死了的加起来都难对付。 冯茂清记得他除了刚接手欣日那会儿为了立威是狠了点,已经许久不这样咬着人不放,看来是真动怒了。 哎,庆武那臭小子这次真是太岁头上动了土,躲不掉啊! 梁今曦似笑非笑地看了冯茂清好一会儿,看得他头皮发麻。 “听二叔的,”终于,梁四爷开了金口,“以后他离我的人远点,我不动他。” “这就对了嘛,”冯茂清松了一大口气,“都是亲戚,喊打喊杀的,伤了和气多不好。” “二叔说得是,”梁今曦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道,“庆武的板子挨了您告诉我一声,都是亲戚,我也该让人上门探望探望。” “……好……” 梁今曦勾唇点了下头,留下脸色精彩的冯茂清转头出去了。
第70章 梁四爷推门进卧室的时候, 韩院长还支棱着那破锣嗓子在骂人。 他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裤脚上沾着泥,脚上拖鞋少了一只, 就那么光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雪白的脖子上几道狰狞的红痕,脸上的指痕倒消了不少。 “我那是正当防卫!你们凭什么□□我?王八蛋, 放我出去!梁今曦你给我出来!他凭什么伤人?我就不信世上没有天理、没有王法!我要去找张市长,我要他替我主持公道!” “这么有劲,”梁四爷笑道,“看来确实没什么大碍。” 阿德正无言地背对着房内, 闻言转过身见四爷回来, 立刻如释重负地开门进来点了下头,快步撤出了这是非之地。 韩墨骁本来像只发怒的公鸡, 一扭头瞧见梁四爷好好地站在那儿,倏地把嘴闭上, 心里有块石头也落了地。 “嗓子都哑了, 过来。”梁今曦走过去,伸手要把人揽进怀里。 韩墨骁抬手将他打开,雪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渐渐的,眼里浮现出许多的委屈来, 除了委屈,好像又有一些别的。 发现对方意图不轨的时候,乔香寒被带走的时候, 那两个男人一个抓着他、一个脱了裤子往他身上压的时候, 被人扇耳光扇得眼冒金星、掐住脖子快要断气的时候,韩墨骁都没有觉得委屈, 没有觉得难过,只想着自救、救人。 这种情况他遇到过不少,想必乔香寒见过的豺狼比他更多。 他们身后无所依仗,偏又生得明亮醒目,犹如孩童手持千金走在闹市,不遇到危险才不正常。他们应该习惯,应该更谨慎、更有防范意识,要是着了人的道,好像只能怪自己不够小心。 拿起酒瓶子的那一刻,他是打算要不他死要不别人死,他和那个人不能有一方活着走出那屋子。他想活下去,还想去救乔香寒就不能怕死! 后来阿德来了,梁四爷也来了。 梁四爷没穿大衣,但依旧沉稳冷静、不怒自威,强大得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叫他脸色有变,好像他来了就安全了,什么都不用怕,什么危机都能解除。 可是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朝冯庆武走,对他嘘寒问暖。 韩墨骁在那一刻突然委屈极了。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却先去关心凶手。 他知道梁四爷或许只是没一下认出他来,亲戚在他地盘上被人差点勒死,他不能不管;他也知道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他只是他代理商下面的一个助理,连梁四爷的员工都算不得。 可是他还是委屈。 为什么他就得做一摊贱泥,谁都能踩上一脚? 为什么他就只能苟延残喘,次次都得豁出命才能活下去? 为什么吻过他、抱过他、口口声声说除了他没有别人、叫他放心的人,要把随便一个所谓的亲戚放在他前面?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道歉?我去下跪,我让他在我头上开口子,我让他打到气消就是了,我又不是没经验!我自有我的活法,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拦着那钢叉!”韩墨骁嗓子都快出血了还不肯停,“你还把我关起来,你还囚禁我!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找你!混账!王八蛋!” “没事了,骁骁,”梁今曦把人抱进怀里,叫他的小名,拍着他的背哄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乖,没事了。” 梁四爷难得被人骂得这么凶还这么温柔体贴,声音醇厚低缓,身体也暖得像火炉子,久违了的怀抱叫人格外安心。 韩墨骁只穿着单衣,这时才终于察觉到冷,也终于停止了谩骂、不再挣脱,转而抱紧他放声大哭。 老韩院长死了,白老爹死了,大哥也死了,终于又有人愿意疼一疼他,站在他身前替他拦着些什么。 可梁今曦受了伤也是会死的! 上一次就差点死了啊! 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了! 他哭得歇斯底里,本就已经沙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像样的声音,脸上眼泪横流,实在是不好看,把梁四爷的衣服也弄脏了。但是他顾不得这些,他太冷、太委屈、也担心得太厉害了。 梁四爷把他抱起来踩在自己脚上,捧着他的脸细细地吻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吻住他冰冷委屈的唇,用舌尖裹住他颤抖唇珠,安抚而轻柔地吻着他,间或含糊地说:“不哭了,宝贝。” 韩墨骁愈发难受,睁了眼也看不清他的眉眼,用力地推他:“不许亲我、不许亲我。” 可是他早就精疲力竭,梁四爷身躯如山,他根本就推不动,徒劳地推了两下便抓住他的衣襟不再挣扎,腮边泪水滚滚而落。 梁四爷将他拦腰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想再看看他,可是他马上钻了进去,连头发丝都没露。 阿德敲门进来,简要说了韩墨骁今天的表现,把手里的托盘放下,道:“韩院长几乎没吃东西,也不喝水。” “知道了,去吧。” 梁今曦去浴室打了热水,用毛巾帮韩墨骁冻得冰凉的脚细细捂热擦净,而后轻声问:“饿不饿?” 过了许久,被子里才闷闷说了句:“口渴。” 梁今曦勾了勾唇,将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精彩绝伦的脸来。 韩墨骁知道自己难看,也懒得管,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大半杯,端着杯子怔怔地看着人,也不说话。 “吃点东西?”梁今曦看了眼托盘里的饭菜。 韩墨骁摇摇头,见他行动自如,知道他确实没有大碍,便问:“你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皮肉伤,小事,过两天就好了。” 韩墨骁皱着眉:“你给不给我看?” 梁四爷笑了一声,将袖子挽起来露出那截纱布,把手伸到他跟前:“真没事,一个水果叉能有什么威力,你要是担心,我把纱布拆了给你检查?” “谁担心了,”韩墨骁别开眼,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起身下床,“我该回去了。” 脚刚踩进拖鞋里,身体就被重新拥进一个怀抱,韩墨骁正要挣扎,却听得耳边一个低低的声音道:“倒是你,以后再也别吓我了。” 看到这人满头是血地闭着眼往地上倒,他只觉血液凝固,一时都不敢过去。 韩墨骁立刻动不了了,刚刚停住的眼泪又滑落下来,挂在腮边,打湿了两个人的脸。 “小韩院长吃香菜了?”梁四爷轻声逗他,抬手替他擦眼泪。 “我眼睛疼。”现在没有人放鞭炮,回去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掩饰金鱼眼,韩墨骁抬手去挡,修长的指头从眼尾泛着的潮湿和绯红拂过,好像在学校打输了架不肯哭,终于见到信任的家长后撒泼似的哭个不停,事后又觉得有些丢脸的孩子。 梁今曦将他两个手拿起来掐在自己脖子上,推着他的拇指用了用力。 韩墨骁没明白他的意思,但下一秒,梁四爷便扣住他的后脑咬住那颤抖的唇珠,重重地吸吮他形状完美的唇瓣,撬开紧闭的牙关,勾住他胆怯惊恐的舌头来回地翻腾搅动,将连日积攒下来的浓厚思念都化作炽热激烈的吻。 他含糊地说:“想杀我尽管动手。” 韩墨骁呜咽起来,却没有再挣扎,他抬手抱住他的脖子,笨拙又热烈地回应他,咬他的唇瓣,吮他的舌头,张开嘴让他进来,胡乱地拿舌头去感受他。 他闭着眼什么都不想,只是紧紧抱住他,拼命把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镶嵌到他怀里,希望能和他融合在一起。 梁四爷被他热情的回应撩得呼吸滚烫,吻变得不像吻,像要啃食他的灵魂。 韩墨骁很快就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唇被咬破,嘴里尝到血味,却舍不得离开,急急地迎合那炙热的唇舌。 他在渴望着,可是他又害怕起来。 “梁今曦!”他喘着气叫他的名字,抓住他的头发,“你说过……你说过不强迫我。” “你愿意么?”梁今曦抬起头看着他潮湿的眼睛。 韩墨骁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心里又满又挤,可想到他说得有梁四奶奶,想到梁今昕手上割腕的疤,又闷闷地痛起来,最后说:“我明天就不愿意了。” “小狐狸。”梁四爷轻笑,又堵住了他的嘴。 韩墨骁紧紧地抱住他的背,一直含糊地喊他:梁今曦,梁今曦。 他们接了很久的吻,到后面韩墨骁觉得热得不行,抬手胡乱把衣服脱了,却没觉得凉快,身体反而像着了火一样。 梁四爷这时候反倒不着急,翻身把人罩在身下,又问了一遍:“愿不愿意?” “我当真了,梁今曦,”韩墨骁用胳膊挡着眼睛,哽咽着答非所问,“你这个王八蛋,我早就当真了。” 后来他还说了很多次我好想你,我也好害怕失去你。 梁今曦全程一言不发,却一直看着他,不断地吻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拥进怀里,好像过了今天就没下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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