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岑栋不听话,他又舍不得打,就老用这招吓他,每次枪一举起来,岑栋就老实了;后来再大一点,光举枪吓唬他已经不顶用了,岑云便随便朝旁边打几枪,也能吧孩子镇住。 不过自从岑栋自己也学会用枪,他就很少再吓他,而且这小子越大越懂事,既省心又出色,岑云本就爱子如命,哪还舍得这么绑他? 刚才把他往那儿带的时候,岑云惊讶地发现儿子已经比他还高,肩膀也宽,虽然才十九岁,可是已经很像一个男人了。如果他反抗,年过四十的岑司令觉得自己赤手空拳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可岑栋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老老实实地被他拎着领子着往靶桩那里走,绑他的时候也一动不动。 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非要和那梁小四一样走偏门? “认不认错?!”岑云举枪对着儿子,吼道,“改不改?”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儿子那双带着钩子的倔强的眼睛。 “他妈的小畜生!”岑云怒道,扣动了扳机,见儿子依然不开口,气得又连开了好几枪。 岑栋闭着眼一动不动,子弹打在离他脑袋只有几寸之处的靶子上,在他的头周围形成一个环。 父子俩要是一个准头差一点,一个被吓得随便动一下都是血光之灾。 岑云的弹夹空了,也不忍心再打下去,甩下一句:“你给老子把你那点心思藏好,要是敢跟乔家那小子放半个字的屁,老子就把他也绑过来跟你一起练!你不怕死,老子看他怕不怕,不想他脑袋开花就给我好好在家呆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门!” 说罢,他把枪重重地扔在地上,扭头要走。 “你别娶乔香寒!”岑栋终于又开了口。 “娶你妈娶!老子丢不起那个人,操!”岑云大骂着摔门走了。
第111章 家里出了这种事, 岑云自然没好意思再去招惹乔香寒,幸而还没有跟梁小四说过,除了岑栋, 谁也不知道他动过这种心思。 但是他了解岑栋的性子, 这小子是个认死理的,要是自己想不通, 简直软硬不吃,他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来,索性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好好冷静冷静,怕他联系乔家那小子, 又把他那边的电话线都给罢了, 还派了两个兵看着,不许任何人帮他往外递消息。 岑云的兵都怕他, 从没见过他跟少爷发这么大火,哪敢违拗, 于是真把岑栋看得跟犯人似的, 别说往外递消息,恨不得蚊子都不让从他屋里往外飞,连柳芽结婚都没能去现场道贺。 逢春院都只当他和平时一样被岑云派出去出差了, 也没人打电话来问一句。 整整一个星期,岑栋都没能往乔齐玉那儿递一点消息。 不过乔齐玉虽然几乎每回都要岑栋先让步, 这一次见他一直没有动静,倒忍不住往岑家打过一次电话,还来找过他一次。只是岑栋的分机线被拔了, 下面人接到电话和看到他来都只说少爷不在。 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上赶着却被拒绝过的乔齐玉委屈极了, 除夕夜和岑栋挤在那张硬邦邦的小床上接吻时心里有多甜蜜,此时就有多痛苦。 那事又不是他一个人做的, 就算他喝多了不应该去撩拨人,就算岑栋后悔被他带歪了,就算他觉得两个男的接吻什么的让他难受、恶心……这些都是可以聊的,说开了也许就没事了,也许就可以和从前一样…… 实在聊不好,打一架都行,反正他也打不过那家伙,被他揍一顿就是。 就算揍完他,岑栋还是要跟他散伙,也算散了个明白。 如今这样算什么? 他在心里骂了岑栋好多次胆小鬼、孬种,亲一下怎么了,亲了很多下又怎么了?难道谁还少了块肉不成? 更叫他觉得难过和心酸的是,那天晚上岑栋后来明明比他还激动,到后面完全是他追着自己不放,愣是把他亲得浑身发软、力气全部被抽走,可是一清醒过来就这么讨厌被他,讨厌和他有过那么亲密的一个晚上吗? 只有他一个人其实心里很喜欢那种感觉吗,只有他一个人不后悔,只有他一个人不觉得那是错误吗…… 乔齐玉心里有气,所以当林幼娜又来问他要不要出国留学的时候,他张口便说要去,还跟姐姐说了。乔香寒本就想让他出去看看,自然欣然应允,立刻就着手去办,等岑栋解了禁足给他打电话时,报名表已经递了出去。 乔齐玉一肚子都是气,握着话筒不肯说话。 岑栋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低声道:“还在气我?” “你不是躲着我,不想理我吗?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乔齐玉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喉咙发酸,本来很生气的两句质问出口的时候已经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哭腔。 “不是躲你,”岑栋解释道,“之前被我爸关了起来,电话线也被拔了。” “关你?”乔齐玉纳闷,“你爸不是最疼你么,关你干什么?” “惹他生气了,”岑栋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过马上要出趟差,等回来找你。” “你不是才出来,怎么又要走…干什么去?” “现在不能说。” 乔齐玉撇了撇嘴,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便道:“我也有话要跟你当面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 “具体几天嘛?” “五天左右。” 乔齐玉的嘴撅的老高:“这么久啊?” “我尽量早点回,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我书房玩模型。” “谁要去啊,”乔齐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又不在家,等你回来再找我吧。” 岑栋马上就得动身,没说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不过尽管就说了几句话,乔齐玉原先的那许多委屈却一扫而空,对两人的再见面又期待起来。 三天后,乔小少爷实在等得心急,拿着玻璃柜的钥匙真跑岑家去了。 看不到人,在属于他的空间呆一呆总是好的。 乔齐玉在书房胡乱地摆弄了一会儿模型,又翻了几本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加之这几天都没睡好,困劲儿也上来了,便干脆丢开书本,趴在沙发上想补一会觉,想了想,又跑到了岑栋的房间。 不过上回他的鞋子把人的床弄脏了,这次特地先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才干干净净地爬上去盖上了被子。不知是真的太困,还是因为这床舒服,乔齐玉很快就睡熟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做梦都在跟看不清脸的人打架,乔齐玉猛地惊醒,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听出浴室有声响。 是谁?! 他惊出一身冷汗,立刻起身轻手轻脚下了床,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去书房的高尔夫球袋里抽出一根杆子拿在手里,这才又颠着脚往浴室走去,准备等那贼人一出来就给他一下,砸他一个脑袋开花! 时间像停滞了一般。 乔齐玉手心都是汗,脑子里面都是各种袭击的计划,压根就没听出来浴室里是什么声音,就在他等不及,打算直接推门冲进去时,浴室门开了。 岑栋刚一开门便感到一阵带着声音的风快速朝他袭来,立刻闪身一偏,抬手抓住了偷袭者的武器,另一只手已经朝对方的脖子掐去,看清乔齐玉的脸又连忙收了招。 “岑栋!”乔齐玉又惊又喜,松了手就往人身上扑。 岑栋把杆子一扔,双手抱住了他。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么?”乔齐玉把脸埋在岑栋脖子上,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觉得很想哭。 有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知道对方还愿意拥抱自己,什么委屈好像马上都散掉。 “事情办得差不多,怕你等久就赶回来了,”岑栋道,“听说你要出国留学?” “还不是被你气的,”乔齐玉哼了一声,又道,“我姐也希望我出去看看,反正也没有很久……” 话一出口,又觉得太久,不由抱紧了岑栋,把腿盘到他腰上,拧着眉道:“干嘛,我要出国还得你同意啊?” “自然不用,可是,”岑栋顺着他盘在自己身上的腿摸到他没穿鞋,脚丫子冻得冰凉,便用手捂住,“我们也见不到了。” 乔齐玉心里早就后悔,可想想又赌气道:“你不知道去找我吗?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虽然任性,却也不是完全不懂事,乔香寒想在欧洲开分公司不是一两天了,需要帮手,他要是能在那边,自然是最好的。 父母去世后乔家就落入二姨太和她儿子手里,年仅十八岁的姐姐差点被卖给一个四十多岁的淫棍做小老婆。她和乔家断了亲、孑然一身地离开西江,来到蒲州后凭自己单薄的身躯创建了香玉,堪堪站稳脚跟便又想办法将受尽虐待的他从乔家接了出来,此后姐弟俩相依为伴。 那之后,姐姐没让他受过半点委屈,还被人暗地里各种嘲讽和诽谤,不是说她爬达官显贵和洋人的床,就说她其实是乔齐玉的生母,年少时做了丢脸的事才被乔家赶出来,至今就没有谈婚论嫁。 如今他长大了,自然要为姐姐和香玉出力,这留学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和岑栋赌气,大体上却是早就想好了的,再舍不得也得去。 “好,我去找你,”岑栋轻笑,抱着他转身走到床边想把他放下,可他死活不撒手,便只好就这么抱着他坐在床沿上,又笑道,“刚才还想一杆子打死我,现在又这么粘人。” 乔齐玉脸热,闷声闷气地说:“我哪知道是你啊?刚才正好做了噩梦,还以为有坏人进来了。” “真遇到坏人你也该赶紧偷偷溜走,”岑栋更想笑了,拍了拍他单薄的背道,“就你这小身板,还想着当英雄抓贼?你打得过谁?” “打不过也要打,要真是坏人潜进来,肯定是想对你不利,”乔齐玉终于抬起了头,理所当然地说,“万一他在你这儿埋炸弹怎么办?我总不能由着他害你,只顾自己逃命。” 话刚说完,乔齐玉就感觉自己像一颗被塞进榨汁器里的橙子,浑身都被勒紧,胸腔被挤压得发疼。岑栋的力气太大,这样他身上又要青,连忙拍着他的手臂道:“疼,快放开我。” “不放,”岑栋已经忍得很辛苦才没直接亲上去,闻言只是松了松力气,道,“我刚才进门发现你在,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要是我每天回来的时候,”岑栋直直地看着乔齐玉,“你都在就好了。” 乔齐玉被他看得心怦怦直跳,惊觉现在的姿势有些过于暧昧,慌忙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钻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昨晚没睡好,要再睡一会。” 岑栋好一会儿没回话,乔齐玉心里着急,又翻身去看,正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目光,脸上立刻又着了火,把头都缩进了被子里。 “我也一晚上都在赶路,得补一觉,可你把我的床占了,”岑栋抱着手臂站在床前,问,“我睡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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