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谢谢严总对我儿子的关心。不过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严总时间宝贵,就不耽误严总时间了,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想让严之畔尽快离开。 但严之畔对他的驱逐充耳不闻,白着脸,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医生预约到了吗?我认识个人,能约到最好的心脑医生。我现在就打电话。”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手机。 其实他并不认识什么医生,但不管花多少钱,他都要给容岁约最好的医生。严之畔的心紧紧揪着,生疼生疼的。他的儿子生病了......还是心脏病...... 刚掏出手机正要给谢炎打电话,就被容与打断了。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预约到了医生。”容与平淡的声音响起,让严之畔略显慌乱的动作僵在原地。 严之畔顿了顿,又忙把手机放回口袋,勉强笑笑:“好......好......预约到了就好......是什么医生......医资如何?他能治好岁岁吗?” 容与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严之畔的反应让他有些起了疑心,于是更加警惕:“劳严总挂心了,我儿子能得您如此记挂,是他的荣幸。至于医生,我约的是专家级门诊,能不能治好,就得等详细检查后的再看了。” 严之畔敏感的察觉到了容与对他的戒备,心头难受不已,不过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医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告诉我,我回去让人查一下医资。岁岁......这是大病,马虎不得。” 说着,看了一眼软乎乎的容岁,干涩的解释道:“当年的事儿是我的错,一直也没机会向你道歉。现在......你儿子生病了,我能帮肯定尽全力帮,就当......是给你赔罪......” 见他这么说,容与这才压下心头的疑惑,神色缓和了不少,摇头道:“虽然不用,不过还是谢谢严总了。之前的事......不能说全部的错都在你。”容与自嘲一笑:“说到底是我痴心妄想而已。要不是我想的太过图的太多,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不管怎么说,当时你公司的机密确实是泄露了,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到底牵扯到了我身上,说不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就成了那个突破口。” “况且时间都过去这么几年了,当时可能还不甘甚至是怨恨。但......”容与平淡一笑:“那件事也给了我另一种生活方式,相对而言,我还是喜欢新的生活方式,所以你不用给我道歉的。” 当初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照当时的情形,严之畔十有八九不会让他生下容岁,好在分开了。那样,容岁的去留就只需要他自己做决定就好了。 听着容与平淡毫无怨恨的话,严之畔心口疼的几欲痉挛,强压下生理上的反应,苍白着脸,还是垂死挣扎的问了一句:“你不恨我了......是不是也不爱我了?” 容与楞了下,没想到严之畔会问这么一句,不过随后释然的笑了笑,摇头道:“没有什么爱不爱的了。当时年轻,爱情至上,有孤注一掷的资本和勇气。现在年纪大了,激情也褪去了。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容与用平淡的眼神看向严之畔,“和我的儿子一起。” “现在对我来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我儿子能健健康康的。别的,什么都不求。”当初的事情他不后悔,也不怨恨。但......他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严之畔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他已经说不清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后悔?有;不甘?有;遗憾?有;颓唐和撕心裂肺的难过?也有。 这些情绪已经快要将他淹没,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该怎么办,才能挽回这一切遗憾...... 他的嘴唇发白,手微微颤抖着,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襟,心里是无限的愧疚,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悔恨早已将他淹没,他拼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失态,他怕吓着容与和容岁...... 容与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严之畔?颓废、萎靡,甚至是消沉。他身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容与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莫名有些难过。他坐到病床上,把旁边的凳子放在严之畔旁边,低声道:“你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坐一下吧。” 严之畔看着跟前的凳子怔怔出神,好半晌,那一丝喜悦才从浓烈的负面情绪中冲破出来,他急促的喘了两口气,缓解了下心头的窒息感,“好......谢......谢谢......” 容与摇了摇头,看了他两眼,随口问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拿点儿药?” 严之畔一时手足无措,扯着僵硬的嘴角,努力挤出个笑:“不用不用......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昨天喝多了而已......” 容与顿了顿,没再说话。 严之畔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便转移话题,用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问容与:“岁岁......几岁了?” 容与淡淡道:“两岁。” 严之畔僵了僵,“两岁啊......这么小就生了病......这是在挖爸爸的心啊......” 容与淡淡吐了口气,眼神也放在了容岁身上,神色带着一丝疲惫:“是啊,但是能怎么办呢?生病了也不是他的错,他自己也不想生病。现在已经这样了,没有怨天尤人的必要,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能力,把他治好。” 严之畔只觉得有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附和道:“是啊,肯定尽最大的能力,把他治好。” 容与沉默着没说话。回头看看这几年,当初那么难也过去了,现在容岁都长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他不是想退缩,也不是想逃避,就是突然感觉......有点儿累了,想稍微休息下。 休息之后,他依然可以继续带着容岁大步往前走...... 严之畔心头的悔恨早已泛滥成灾,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他对容与和容岁的亏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道:“那......那你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我号码......一直没换,还是当初那个。” 他的话音落下,容与的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了那一串他背的滚瓜烂熟的数字。面上则丝毫不显,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严总,查清楚了 在医院待了半天,严之畔就离开了。并不是他想离开,而是怕再呆下去他忍不住,万一被容与察觉到什么,他恐怕会把自己驱逐的更加远。 刚出住院部的电梯,严之畔就掏出了手机,边往外走,边给谢炎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严之畔没有一句废话,“去查一下容与儿子的身份信息。名字,户籍,父母,还有出生年月。尽快,明天上午九点之前给我答复。” 谢炎一点儿没犹豫,“好的严总。” “还有就是,你亲自去一趟容与离开之前去的那家医院,找到当时的医生,问清楚,容与到底......有没有做流产手术。”严之畔声音压的很低,心里有些不安。 “好的严总,我这就去。”谢炎快速应了一声。 “嗯。”说完,严之畔正要挂断电话。谢炎忙拦住:“严总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 “去固阳调查的人上午传回了消息,我知道您在医院就没打扰,现在还需要跟您汇报情况吗?” 严之畔想也不想到:“说!”虽然找到了容与,但是他想知道一切有关容与的东西。这几年他在哪里生活,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追求他...... “传回的消息说容先生在两年前到的固阳。在其姑姑容玫的家里住了两个多月后搬了出来,现在住在容老爷子的院子里。这两年以卖菜为生,每日都会到菜市场摆摊卖菜。而他的儿子则是由容玫照顾。一直至今。”谢炎简单明了的告诉着严之畔容与的生活。 “那......有没有人......”严之畔快速皱了皱眉,迟疑着问道。 猜到了严之畔想问什么,谢炎直接回答道:“没有。这几年容先生都是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除了容玫帮忙照顾他的儿子外,他的身边没有其他的人。” 严之畔松了口气。 “不过......”不知谢炎是不是不想让严之畔舒坦,紧接着就开始扎他的心了:“好像......有个人跟容先生的关系很亲近。” “据传消息回来的人说,那人好像是容先生的同学,一直帮了容先生不少的忙,两人关系很不错。他没事的时候,还经常陪着容先生卖菜,经常在菜市场里一呆就是一整天。菜市场的不少人都常常看到两人同进同出。” 严之畔瞬间就想到了昨天那个站在容与旁边长相帅气的男人。 他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冷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查清楚!” 不管是谁,都不能觊觎他的容与! 第二天一早,严之畔还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就收到了谢炎的电话。 “严总,查清楚容岁的信息了。”谢炎有些心惊的看着手上的文件夹。当年他是跟着严之畔一起去医院的,大概情况还是了解的。 不止严之畔,就连他都以为当年那个孩子被打掉了。可是......看着手中的资料,这分明就是那个孩子啊! 谢炎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谨慎,“容先生的儿子叫容岁,现在两岁五个月。他的出生日期是......”谢炎深呼了口气,低声道:“他是19年12月16号的生日。母亲不详......容先生的户口上,只有他跟容岁两个人。” 严之畔闭了闭眼,事实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容岁就是他的亲儿子! 见严之畔久久没有说话,谢炎悄悄咽了下口水,继续小声道:“我昨天下午去找了当年那个医生。他说......” “他说容先生确实跟他预约了人工流产手术,但是并没有去。医生还以为他等不及在别的医院做了,就没在意。” 严之畔呼吸都带着颤音,好半晌,才平复情绪,“......我知道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看着前面的红灯,严之畔不自觉的紧紧的攥了攥方向盘,他的儿子...... 哪怕还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严之畔也已经确定,容岁绝对是他的儿子! 看了看副驾驶上放着的那套玩具,严之畔心都跟着颤了起来,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想立刻就见到容与和容岁。 恰巧这时红灯变绿,严之畔一踩油门,车子便飞驰出去了。 到了医院停好车,严之畔拿着玩具轻车熟路的进了电梯。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容与正在和容岁一起吃饭,见他来了,诧异了一瞬:“你怎么来了?”言下之意你怎么‘又’来了? 严之畔充耳不闻,含笑着走进来,“来看岁岁。” 他一副以朋友身份过来探病的架势,容与也不好把他往外赶,只得点点头。不再理他,侧头对旁边正好奇的看着他俩的容岁道:“好好吃饭,要把你自己饭碗里的粥粥吃完,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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