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谢南沧焦急地扯过一件棉T恤,按住安奕的掌心止血。 “你给我撒开!别碰他!!”严琛颤抖地低吼。 “看不见他受伤了吗?快去找药箱!”谢南沧一向有涵养,只是面对胡搅蛮缠、自私霸道的严琛,实在很难保持风度。 鲜血很快洇透了单薄的布料,触目惊心。 “安安的手还要考试的!你如果还想发疯,等会儿我们出去打。” 严琛终于冷静了一些,可心头依然被巨石压着,闷痛酸胀,难受至极。 他焦躁地转去客厅,翻药箱时瞥到垃圾桶里两个打了结的安全套,更是两眼一黑,扶着电视柜缓了很久,才克制住心底想杀人的冲动。 家里只有一瓶碘伏和几张创可贴。 严琛拿去想给安奕处理伤口,谢南沧不肯让,尖刻道:“大少爷应该从来没有屈尊照顾过人,就不麻烦你了。” “操!”严琛愤恨地瞪他,指节捏得劈啪作响,“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搞搞清楚安奕是我的人不是你的!” 谢南沧不接他这茬,倒了半瓶碘伏给安奕消毒,但伤口有点长,几乎横贯掌心,创可贴包扎不了,得用绷带。 “还是去医院吧。”他说。 安奕摇头,血已经止住,没必要去。他低下头,很沉很缓地叹了口气,对谢南沧说:“你先回去吧,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说。” “不行,”谢南沧一向对他百依百顺,但这种情况不一样,“安安……” “求你了,”安奕哽咽道,“求你。” 这趟浑水、这笔烂账,他不想让谢南沧搅合进来。谢南沧已经救过他一次,这次,该他自己寻求解脱。 “……”谢南沧作出妥协,“我去买绷带,有事随时叫我,我不走远。” 安奕感激地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直到谢南沧离开这间公寓很久,一站一坐的两个人仍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 这种时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说什么都是难堪。 安奕弓着腰,两肘撑在膝盖上,脸埋进掌心,鼻尖嗅着伤口逸出的血腥气,混沌的头脑因为尖锐的疼痛渐渐变得清晰。 严琛看他肩膀在发抖,伸出手,哑声说:“给我看看你的伤。” 刚碰到指尖,安奕触电般整个人往回缩。 严琛被这个躲避的动作深深刺痛,心脏生理性地抽痛了两秒,他眼底凝起泪光,居高临下地质问安奕:“你就这么恨我吗?” 安奕没回答,依旧维持着躲避的姿势缩在沙发里。 严琛闷在胸口的一团火,又噌一下烧起来,他势要从安奕嘴里要出个答案:“说话啊!你是不是恨我!为什么要跟他上床!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安奕顿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跟他上床,是因为我喜欢、我想要,跟你没关系。” 这个答案,比“是”还要残忍。 “你放屁!”严琛绝不接受,他宁愿安奕恨他、怨他,只要有感情,那就说明安奕还在乎,他千里迢迢跑来,不是为了一句轻飘飘的“与你无关”。 “你骗我!安奕,你为什么要骗我!”严琛歇斯底里地斥责,“你最讨厌这种没感情的上床了不是吗!你快说你讨厌!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说话啊!” 斥责渐渐变成了恳求,向来强悍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安奕看到了比那晚更多的泪滴从男人漂亮迷人的桃花眼里掉出来。 安奕撇开视线,嘴角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低声说:“原来你知道啊。” 严琛怔住。 “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从小被宠坏了,不懂怎么共情、怎么关心爱人,看来是我错了。” 安奕抬起头,脸上沾的血迹让他苍白的面庞看起来诡异、脆弱又美丽。 “你其实什么都懂,你知道怎么做会伤人,你也很清楚我的底线,但你还是做了,一遍又一遍。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正视的事实,其实不过就是你不爱我。” “五年前不会爱上,五年后更不会。” 严琛听不懂他这番感慨,他现在满腔被爱人背叛的伤心、委屈与愤怒。 “你还说你不是为了报复!你跟谢南沧乱搞,不就是在报复?! 严琛忽然单膝点地,用力攥住安奕的肩膀,让安奕避无可避地和他对上视线,好让对方看清他眼底的伤心。 “你有没有想过我啊安奕?!你跟他乱搞的时候,你记得起你说你爱我吗?!还是说你的爱轻易就能给另外一个人!你认认真真回答我!” 男人受伤炙热的眼神,有如实质,把安奕围堵得密不透风。 他快喘不上气了。 一秒,两秒。 窒息的沉默对视中,安奕最终还是面不改色地跟严琛做了告别。 “以前是我太局限了,严琛。我以前把你当全世界,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他看见严琛瞪大的眼睛里再度有泪水汩汩而出,安奕心如刀绞,可声音还是尽可能保持冷静克制,“我想,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 严琛泪如雨下,声嘶力竭:“你骗我!你又骗我!” 他用力抱住安奕,恨不能把他整个人勒进自己的骨血中,“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讲话的!你也不会让别人碰你的!” 严琛突然魔怔了般,想去吻安奕的唇,手沿着安奕的脊骨向下,试图想将谢南沧在安奕身上留下的一切标记全部覆盖,可安奕的唇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眼神更是刺骨一样覆着一层霜雪。 他听见安奕平静地说,“严琛,别让我看不起你。” 作者有话说: 严琛:《悲伤五阶段之愤怒!!!!》
第35章 我跟谁睡觉用得着你原谅? 严琛一脸颓丧地走出电梯,像只落败的狼犬。 公寓楼门厅的灯没亮,只有一缕火星在晦暗的风雨中明明灭灭。 谢南沧站在黑暗里,一只手拎着刚买回来的绷带与消毒液,另一只手夹着烟,不时抽一口。 严琛走过去,扇开烟丝雾气,恶声恶气地说:“怎么还不滚?” “该走的人是你。”谢南沧掐灭烟头,把它扔到两步之外的垃圾桶。 “他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生活,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丁点真心,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安宁。” 严琛极不喜欢他这副教训的口吻,“你懂什么?” 他宣告安奕的主权仍在自己手中,这是驱赶情敌最直接的方法,“安奕跟了我五年多,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多嘴。” “那是以前,现在你才是局外人,”谢南沧郑重道,“你不珍惜的人,以后我会来爱护,还请你不要再纠缠了。” 严琛听得心头火起,这时谢南沧扬手朝雨里撑伞跑来的两名保安指了指严琛,“就是这个人,他不是这里的居民,以后还请不要轻易放行。” “……” 严琛回到车上,愤恨地连捶数下方向盘,关节几乎捶碎,可手上的疼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他在门口守了许久,直到谢南沧撑伞从公寓离开,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奔驰车,严琛发动引擎,蓄势强劲的大切诺基如同雨夜咆哮的猛兽,直冲谢南沧而去。 谢南沧急速往旁边退,大切诺基猛然刹停,溅了他一身泥泞。 车窗内漆黑一片,谢南沧确定隐藏在黑暗中的肯定是一张愤怒到极致的面孔,他以为严琛会下车再跟他动手,但这辆路上霸主只静了两秒,便轰鸣离去。 严琛对津海不熟,在雨夜中穿梭很久,才驶入一条酒吧街。 他随便推开一家夜店的门,试图用热辣的夜生活驱散心头的寒意。 可酒喝得再多,舞跳得再野,严琛还是难受得无以复加。胃里翻江倒海似的,想吐吐不出,胸口也一阵阵绞痛,有时候甚至连喘气都带着五脏肺腑一起疼。 他从不知道一段关系的决裂,竟然会真的引发生理上的不适。 严琛不信邪,他以前多潇洒,以后也可以。 于是他点了更多的酒,叫来更多的人,他亟需狂欢、酒精来麻痹自己。 喝到快要神志不清时,包厢门被推开,严琛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滚烫的脸。 严琛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小声叫他“安奕”。 齐文星被他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甩开他的手,皱眉道:“你喝了多少?不怕喝死啊?” 严琛半躺在沙发上,长腿屈起踩着旁边桌角,眼睛失焦地盯着头顶五颜六色的射灯。 一块跟进来的秦牧野,直接端起一只酒杯,泼在了他脸上。 严琛皱起眉,过了片刻才看清身边人的脸,一开口,嗓子好比破旧的风箱。 “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齐文星叹口气,“那天你走得急,我给你的那张卡连着我姐的手机,你干什么呢这两天卡都给我刷爆了,我姐劈头盖脸给我好一通骂,说我不务正业。我这不连夜飞来找你了嘛。” 秦牧野双手插兜,坐在旁边幽幽说:“我专程来看你笑话。” “到底怎么回事?”齐文星看严琛状态不对,小声问:“是没找到安老师,还是谈崩了?” 秦牧野冷笑道:“废话,肯定是谈崩了。” 齐文星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话。 秦牧野才不管,他来这一趟为的就是说这两句话,“严琛,安奕是个老实人,他很纯粹,也很脆弱。你如果做不到一心一意对他,就趁早放手,别祸害人家。” 严琛抬手搭在眼睛上,鼻腔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秦牧野话说完了,叫来侍应生把包厢收拾干净,再端上新一轮的酒水和果盘。 过了一会儿,严琛坐起来,拿了杯威士忌闷头灌了一口。 齐文星不忍心看他消沉,扬手搭住他的肩,笑嘻嘻地劝道:“分个手而已,哥们儿有经验,这个分了就找下一个呗,没什么大不了。” 严琛垂着头,额发垂落掩住他晦涩通红的眼。 “你喜欢安老师那款的,也好说,”齐文星说,“这世界上温柔可人的漂亮男孩多了去了,哥们儿现在就叫几个过来,保准你舒心顺意。” 齐文星混迹风月,处处留情,在津海也认识不少人。 很快,严琛身边就多了个年轻俊俏的大男生,眉眼和安奕有点像,性情也温顺,严琛甚至不用说话,对方就能心灵感应似的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齐文星说得对,以他的条件,世界上那么多人的偏爱与崇拜,他唾手可得。 严琛有一瞬间,报复性地想:看吧,你离开我自然会有人补上空白。 可转瞬,又觉得自己可笑、无聊。 这个人不是安奕,尽管严琛已经用尽全力在脑海中构想安奕的模样,可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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