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安奕打起精神,问他:“你来这是……?” “哦,送个朋友上班。”秦牧野看他手里提着文件袋和外套,另外还有待会儿要交给药物处的核对单,“你先去旁边休息会儿吧,我来帮你拿。” 安奕连忙摆手:“我自己就可以,你该忙就去忙吧。” “我今天挺清闲的,倒是你,脸色一点也不好。” 秦牧野从他手里拿过药单,再把安奕轻轻推出队伍,“快去坐一会儿,万一等下你倒了,护士还得来抢救你。” 安奕推脱不掉,拖着脚步去了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没多久,秦牧野提了两大袋药回来,安奕急忙起身上去迎接,秦牧野却拿着东西躲了一下:“我帮你吧,东西太多你拿不了。” 安奕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奈何移植病房那边又在打电话催药,他只能带秦牧野一块上楼去。 秦牧野帮忙把药物移交给护士登记,又忙前忙后办了许多其他手续,给安奕减轻不少负担。 安奕对此十分感激。 “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 秦牧野看他脸上倦色浓重,担心道:“你真没事吗?怎么一大早还发了那么多样图给我,该不会是连夜做出来的吧?” 安奕向他保证:“都是有灵感的情况下认真做出来的,绝对没有敷衍赶工的意思。” 秦牧野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你敷衍啦?我都很喜欢。” 安奕松口气:“你喜欢的话,我等明天去买点好的陶土,再来重做上釉。不过烧制的话对温度要求很高,我需要找更专业的……” “不急的,”秦牧野打断他,“你踏踏实实慢慢做,我能等。还有,我推给你的那几个朋友,他们的也不用赶时间,等你处理完医院这边再说。” 安奕点点头:“谢谢。” “别再谢我了,”秦牧野眼神柔软,显得无比真挚,“是你自己有才华,我帮你也是不想看你太辛苦,更不想看你明珠蒙尘。” 安奕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暧昧的情愫,脑海中不禁闪过严琛愠怒的脸庞。 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秦牧野点到为止,表情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想必用钱的地方很多,如果你的作品能入得了那几个玩瓷朋友的眼,那经济压力应该会小不少。所以——你加油哦。” 安奕又要道谢,被秦牧野的一记眼神所阻止,千言万语最终化成脸上的一丝笑意:“我会努力的。”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是朋友了,”秦牧野说,“我能多嘴问一句,生病的是谁吗?” “……我妹妹,”安奕低声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秦牧野鼓励地拍拍他的肩:“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秦牧野提出来要去病房看看安雅,安奕想不到理由拒绝,尤其是在秦牧野今天帮了他这么多忙的前提下。 于是,两人便一块去了12楼。 安雅正在病房里等待最后的进仓前检查,在门口就能听见小姑娘在那紧张又激动的自言自语。 因为不想把焦虑传递给妹妹,所以一进门,安奕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甩脱所有疲惫与不安,步调轻松、表情从容。 秦牧野看着他温和沉静的笑容,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痒。 他看得出来,安奕和严琛身边那些华丽却肤浅的小情儿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他乖顺却坚韧,想来如果动了真心,就不会轻易动摇。 也正因如此,这才更有挑战、更有趣。 倘若能亲眼见证安奕对严琛的迷恋土崩瓦解,那就更好了。 严琛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根本不配拥有这么纯粹的爱。 “小雅,我带了朋友来看你。” 安奕带秦牧野来到病床前,安雅目光落在高大英俊的男人脸上,眼底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尴尬与打量。 安奕低声叫了她一下。 安雅冲他挤了挤眉眼,紧接着病房内就突兀地响起一道危险的嗓音:“让我看看,是什么朋友。” 病房内的几人,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安雅放在腿上的手机。 “呃……”安雅拿起手机,把屏幕缓缓转向安奕的同时,前置摄像头也清晰拍下了秦牧野的脸。 屏幕上,严琛一张俊脸阴沉得可怕。 反观秦牧野,倒是十分坦然,表情甚至称得上愉快。 他扬手冲镜头打了声招呼。 “表哥,这么巧。” 安奕微怔。 他刚知道这两人竟是表亲。 很显然,严琛并不拿秦牧野当表弟,眼神像见了天敌一样充满厌恶与排斥。 严琛无视秦牧野的挑衅,问安奕一个解释。 安奕心突突跳得厉害,说不出一句话。 “表哥你贵人事忙,既然来不了,就别多问什么了。” 秦牧野幽幽开口:“我会照顾好小安哥的,不劳你费心。” 安奕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严琛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声“好”。他恨不能瞪穿屏幕一样瞪着安奕,咬牙切齿地说:“小安哥,你真是好样的。” 作者有话说: 严琛作死发癫蓄力10%
第13章 “一句话别让我说第三遍” 严琛撂下一句话,视频就断了。 安雅视线来回在安奕和秦牧野身上扫过,半是不解、半是担心:“哥,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安奕勉强扯了下嘴角,“你安心进仓,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要坚强一点,想我的话就视频,想吃什么也尽管跟我说,我第二天肯定给你做好送进去。” “知道啦,这话你都说八百遍了。” 安雅故作轻松,其实心里还是在打鼓。她低头,暗自深呼吸了几下,再抬脸时又是一片明灿笑容:“照张相吧,哥。” “我给你们拍吧。”秦牧野接过手机,给兄妹两个拍了几张合影。 安雅很满意,把照片分享给安奕。没多久,医生护士便带着她进了空气层流无菌病房,开始接受移植前的预处理治疗。 所谓预处理就是清髓,患者要接受比平时剂量强上数倍的化疗冲击和射线照射,尽可能杀死自身癌细胞和干细胞,以等待供体造血干细胞的植入。 安奕食不下咽,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林誉明做完手术,陪他聊了很久关于病人在移植仓内的生活,试图缓解他的焦虑。 可安奕依然放心不下。 安雅最怕一个人了,小时候她睡觉总会半夜哭醒找妈妈找哥哥,后来长大了也总爱黏在他身边哥哥长哥哥短,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要分开这么久。 傍晚,兄妹两个接通了视频。 安雅说后天才会正式清髓,所以精神状态还很不错,举着手机兴奋地给他介绍了半天无菌病房的布局设施。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下可以痛快玩游戏了,反正你进不来。” “你好好的,别闹。” “知道啦!”安雅顿了顿,问他:“你跟严琛哥和好了没有?感情这种东西最怕误会了,闹矛盾后得赶紧说清楚。” 安奕失笑:“小屁孩,还懂感情呢。” 安雅瞪他:“我认真的!哥你别打岔。” “好好好,”安奕点点头,语气宠溺,“我听你的,等会儿就去找他和好。” 安雅还想再说,护士拉开移植仓墙上特开的换药小窗,来给她做消毒和点滴,只能结束了视频。 对安奕而言,这通视频算是一颗定心丸。 至少让他在今晚,有了一丝难得的睡意。 不过通宵加上牵肠挂肚一整天的缘故,这难能可贵的一觉睡得他十分累,心脏超负荷运转似的跳得又沉又重,咚咚咚地令人极度不安。 而且安奕头晕得厉害,呼吸凝滞,却陷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直到脸颊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他才猛然惊醒。 气还没喘匀,一只大手在黑暗中揪住他的睡衣领口,强势地把他从被窝里提起来。 安奕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地反抗,激得这只手加大了力气,恨不能要把他勒死一样。 安奕睁大双眼,涣散的目光终于在混乱中得以重新聚焦。 他看清了严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眼底阴鸷冷淡的怒意。 安奕心下一凛,眉间冷汗尚未擦去,严琛突然伸手开了灯。 灯光太亮,晃得他低头闭了闭眼。 而严琛已不由分说动了手,强行把他扒个精光。 “等、等一下!” 身体骤然暴露在冷空气中,安奕不禁打了个冷战,而严琛的野蛮更令他胆寒。 他撼动不了这样强悍的严琛。 只能像一件毫无尊严的物件儿,被严琛用灯光对准最私密的地方,验货一样仔细检查有没有被别人使用过的痕迹。 检查完后面,严琛又将他翻过来,检查前面的皮肤。 安奕羞愤难当,挣扎中不小心踢了男人的肩膀一脚,严琛险些被踹下床去,脸上愠色愈发明显。 “我求你别这样!”安奕扯过被子匆匆裹住身体,一颗心却冷得缓不过劲,他恳求地望着严琛:“有话好好说行吗?”这样冷漠强势的严琛,让他害怕。 严琛仍然不肯搭理他,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衣服,扔到安奕脚边。 安奕匆忙穿好,严琛便拽着他往外走。 “去哪?” 正值半夜三点,外面正零星飘着雪花,安奕并不想跟严琛走。 严琛烦躁地踢开客厅里摆了满地的陶罐残次品,终于开了口:“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被我打晕了打走,你自己选。” 语气根本不容置疑。 安奕只能选择第一条。 坐上车,安奕不时往旁边瞄一眼,路灯的光影不断在严琛脸上交织闪烁,是他捉摸不透的深邃。 严琛中午明明还在海港,半夜却突然出现在公寓,很明显是见了秦牧野后,立刻飞了回来。 可原因呢? 是气他不听话,还是特意来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被碰过? 是两者皆有,还是说……严琛对他其实也抱有一丝丝的喜欢呢? 胡思乱想间,车子已熄火停好,严琛让他下车。 安奕看一眼外面陌生的车库,意外地看了眼严琛,“这是哪?” 严琛不答,摔上车门,径直把人拽进电梯,刷卡直达顶层的大平层公寓。 这是他两年前购置的房产,装修好后除保洁定期上门做卫生,他从没带人来住过,因此宽敞到有点空旷的公寓里很是冷清,没有一丝人气。 严琛把安奕丢进卧室,打开暖风后,就转身走了。 安奕想追上去跟他好好解释一下秦牧野的始末,可卧室房门被人从外面不知用什么锁住了,他打不开。 “严琛,你回来跟我说说话,严琛!” 安奕拍拍门板,抬高音量又叫了几次严琛,可门外一片死寂,不知严琛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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