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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梧捞了一把身边，没人。 房间里信息素的残留还是很重，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居然有种诡异的和谐感。Alpha的檀木香很强势地把甜腻的草莓牛奶包在其中，不让它泄出半分。 发情期Omega的恢复能力异常强，哪怕发情期已经收尾，但巨大的体力消耗在睡了一觉之后已恢复了大半。单梧摸了摸后颈，齿印清晰。 彻底标记拖了很久，大概是他总爱哭，季乔也很有耐心地等，等到他抑制剂快失效，终于不再那么害怕彻底标记这件事，也不再想着要怎么从Alpha手下逃跑。 发情期来势汹汹，和抑制剂分手后才知道真正的发情期有多可怕，单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欲火焚身，完全不能控制自己，除了向自己的Alpha索取信息素和安全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被季乔弄得惨兮兮。 单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衣柜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洗漱完后穿着拖鞋哒哒哒下楼找他的Alpha。 / 刚到客厅就顿住了脚步，坐在沙发上的Omega漂亮得有些看不出年纪，但能从眉眼间找出一些熟悉的痕迹。 喻千看到他，食指抵在唇上，温和而小声地问：“乔乔在厨房，我能和你谈谈吗？” 是个没有攻击性的Omega，说话却开门见山。单梧隐隐能猜到他的身份，就不再废话，乖顺地跟着喻千往二楼走。 “你的信息素是牛奶？”喻千问了句，他刚刚就闻到一点，只是想找个话题引单梧说说话。 “是的。”单梧扯扯衣摆，“……草莓牛奶。” 喻千微微一笑：“难怪。” 到了二楼最角落的房间，单梧有些发怔。他没来过这间，季乔也不让他来。虽然能猜到这间房是干什么用的，但当喻千推开那扇厚重铁门时，单梧还是下意识感到紧张。 入眼是单梧并未亲眼见过、但在梦里看了无数次的房间布置。狭窄的空间里没什么特别的物件，但空得让人心慌。从墙里延伸出来的锁链垂在地上，像是蛰伏着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暴起。 “他上高中我就知道他应该是有Omega了，他对我从不隐瞒，我问他就大方地承认，”喻千想起那时候满脸笑意的年轻Alpha，应该就是那一刻他意识到这小子长大了，“他和我说认定了就不会改，怎么都不。” 季乔在某些地方和他爹很像，固执，甚至偏执。喻千很高兴，他也很想早点看到那个Omega，想看看季乔喜欢得毫无保留的这个人是什么样。 ……可是他消失了。 / 走进房间，喻千蹲下来捡起一段锁链，眼底却盛着包容和温柔。 “他发情期的时候，就是被关在这里。” 喻千语气平淡地回忆那段日子，表情都没变，不想给单梧太重的感情负担，只是单纯说给单梧听。 那时他正在国外静养，喻千还记得季缚给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发了很大的脾气，可又怕他担心，只说小崽子被控制了起来。他怎么不知道，所谓的控制就是关了起来，没让他给跑了——那种事季乔当然做得出来。 “六月份那次发情期非常悬。我回来那天正是他发情期的第三天，也是情绪最不稳定的一天，或许是察觉到标记快要消失了吧。他被关在这里，不吃不喝不睡，全靠Alpha那点天生优势吊着。没人敢进来，我用信息素安抚他，他认出了我。” 喻千一边回忆一边说，他对季乔太熟悉，他知道季乔不会把这些告诉单梧。他宁可把所经历的苦和痛一并埋起来也不给单梧看，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但单梧需要知道这个，他也有这个权利。 “他……那时候已经连续发了两天高烧，眼神都不对劲，喉咙是哑的，还生生拽断了好几条链子。他一向脾气倔，受了伤不让治，谁都拿他没办法。 “他在这里，就跪在这个地方，低声求我。 “求我把你还给他。” / 喻千用钥匙把他身上的锁一道道解开，将外套披在他身上，柔声道：“外面下着雨，记得带伞。还有，不要硬闯别人家，找到了就回来。” 可他没找到。 季乔最后是被偷偷跟着他的司机带回来的。他跟着标记和信息素一路找过去，一遍遍喊单梧的名字，很听话地没有闯进单梧家。过度的身体消耗让他在失去和单梧唯一的联系时彻底崩溃了，捱到极限昏倒在地。 季乔变声期来得尤其晚，钱帅还老嘲笑他……嗓子怎么受得住这么折磨。 / “后来有一段时间里，他性子变得很难琢磨。”喻千说着，有些无奈，“负责做饭的阿姨说，原本是每天都会给他准备一杯牛奶，可那次发情期后每天吃完早餐他就会把牛奶倒掉。阿姨以为他不喜欢就不买了，结果他又问起。” 受到发情期的影响，季乔脾气变了很多，以前老爱笑的一个人突然沉默了下来，对周围的感知也变得迟钝，经常性发呆，能对着一个物品看老半天。他不看医生，不吃药，任由发情期紊乱，越病越重，越重越病。 季乔坐在空荡的餐桌前，面前摆放着装食物的盘子，他看了看，随后站起身去冰箱里翻，没翻到要找的东西，哑声问刚下楼的喻千为什么家里的牛奶没有了。 喻千反问他，不是不喜欢么。 季乔没回，愣了许久，嘟囔着算了。 他说算了，结果喻千第二天打开冰箱又在里面发现了新的牛奶，草莓味，甜得不像季乔的风格。季乔还是没动一口，可又不能接受它不在。喻千纵他，全当没看见。 / “季乔他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挫折，反倒是收到的喜欢比较多，季缚一直说我把他养得太不像个Alpha了。” 他身上没有特别强的攻击性，在Alpha中属于少见的温和好相与的类型，那些尖锐的、阴暗的、矛盾的点都被藏得很好。 “但他天生是Alpha，本性是改不掉的。”喻千又转移了话题，看向单梧，“不过他很听我的话。我教他要怎么保护自己的Omega，我想他也学得很好。” 是的，在这件事单梧比任何人都明了，不管是他们高中交往的时候，还是后来分开，或者和好后对他的纵容，单梧都能感受到被对方珍重对待着。 他无意翻论坛，看大家开玩笑说季乔什么时候彻底标记啊，季乔本人都没他们急。 单梧知道，他知道。 彻底标记给Omega留下的印象是永久的，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旦感到强迫和不安就会影响后期发情期的稳定，严重的甚至会造成心理阴影。 但是大多Alpha都不在意，很少有Alpha在那个时候还会考虑这么多。 可因为他是敏感的Omega，因为他的腺体情况特殊，因为他怕疼怕得要命，所以季乔就等。等合适的机会，等他心甘情愿。 / “单梧？” 单梧猛地站了起来，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些急切。 “你去吧。”喻千冲他笑笑，挥了挥手，“他找不到你要着急。” “我明白了。”单梧站在他背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喻千手中一顿，回头看他，眼里携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叫我什么？” 单梧看着面前这个过分好看的Omega，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摆，轻声喊：“……爸。” / 季乔从厨房出来时愣了愣，喻千居然没在客厅里。喻千一大早的就过来了，掐着单梧发情期结束的点，一刻也忍不了，目的很明确。虽然之前也有打招呼，但单梧和喻千毕竟没见过面，所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和平相处。季乔可清楚得很，他爸这人精明，单梧在他面前估计什么都藏不住，指不定被欺负得很惨。这么想着，季乔急急喊了一声单梧的名字。 他打算去上楼找单梧，手正搭上木质扶手就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季乔头都没抬：“不要跑，慢点。” 可那声音没停，单梧几乎是一路跳着下了楼梯，最后两步并做一步扑向季乔，被早有准备的季乔伸手接住。 季乔轻声问：“怎么了？” 单梧眼睛有点红，还拼命扬着笑说：“还给你。” / 单梧还给你，永远都是你的。
第27章 番外6 ====== 单梧睡到一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舔了脸，一巴掌拍过去，在摸到软软的狗毛前及时收了力道，轻轻拍在骨头身上。 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的骨头还想凑上去舔，被单梧迷迷瞪瞪地推开了头。 客厅里的电视没关，声音调小了，八点档家庭伦理剧准时开播，挂钟时针刚好指到九点整。从窗户看出去，天上星河连接着万家灯火，漂亮得炫目。单梧回了下神，拿起桌上的手机看，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未读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失落。 季乔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在外面有应酬，让他早点休息，可他下午累得慌，不小心睡了一觉还睡得很好，现在瞌睡都跑光了。 单梧踩着毛绒拖鞋去冰箱里看，除了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食材连盒酸奶都没有，他突然想吃蛋糕。也不是非吃不可，就是馋得厉害。 季乔是不允许他到处跑的，可是——单梧想，可是他现在没在，悄悄溜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他应该也不会注意到。 拿起手机和背包出了门，骨头蹲在门口歪着头看着他家主人鬼鬼祟祟的动作，疑惑不解。 “嘘。”单梧轻轻地关门，“我马上回来。” - 季乔拎着外套推开门，房间里的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骨头热情地跑过来蹭他的腿，季乔弯腰在它头上揉了两把，然后挂起外套准备去浴室洗澡。 想到了什么，留意了下客厅沙发，没有人。打开卧室门，没有人。浴室，没人。厨房——厨房灯都是关着的，更不可能有人，可他还是开了灯检查过一遍。 Alpha动作很缓，眼神很冷。 骨头跟着季乔饶了两圈便感受到Alpha主人越来越不好的情绪，知情识趣地跑去另一边玩球，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季乔闭眼调整了情绪，拿起手机给单梧打电话，铃声响了两遍对面才接，随着那声“喂”更多的嘈杂的声音也一齐传了过来。季乔基本能确定单梧是背着他跑出去了。 “你在哪。”季乔的语气有些强硬，Alpha发火的前兆。 “在……你回来了？”单梧揉了揉耳朵，站在马路边有些不知所措。 季乔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那一定是发现他没在家里，兴师问罪来了。 显然季乔对他的套路都已深知，废话也没有一句：“地址。” 单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抓着一点袖子紧张道：“时代广场，这里有个电影院……” - 单梧说完那边没再回话，直接挂了电话。单梧撇嘴，努力压下委屈，有些落寞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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