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艰难吐出几个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总之先道歉就对了。 沈祈年挑眉,另一只手又开始动作,宋允和被掐着,视线只能往天花板上看。 大面积不规则的装饰灯贴在天花板上,直直看上去的时候,很刺眼。 他被刺得整个人都在眩晕,直到有什么东西掉在他脚踝处都没发现。 只是突然感觉空了,然后又更加炽热,那种让人无法承受的,却又令人沉醉的东西,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玫瑰肆意绽放。 宋允和抗拒地推了推他,声音都开始变调:“你先松开……沈祈年……” 那人还是那么游刃有余,像是不满他的反抗,手上力量又重了一点:“谁让你动了?站好。” 他视线上下打量宋允和,仿佛艺术家在观赏自己的缪斯。 目光所及之处皆被他烙上印记,沈祈年满意点点头,终于大发慈悲:“说吧,今天去哪了?” “……”宋允和咬着唇,不知道是在思考纠结,还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某种声音。 见他不说话,沈祈年也不恼,只是反手扼住他后脖颈,提着他一路进了书房。 房间内没开灯,窗帘被拉得很严实,只有电脑屏幕微弱的光散发出来。 宋允和被压在书桌前,那张红得不正常的脸紧贴着屏幕。 他看清了,那是几小时前医院的监控。 他没穿衣服,书桌边沿咯得他有些疼,于是挣扎着往后退去,正好撞在穿戴整齐的沈祈年怀里。 “自己说,”沈祈年反扣住他双手,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这是在哪儿?” “……在医院。” “在谁的病房门口?” “在……在向瑜病房门口。” 背对着沈祈年,宋允和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很明显感觉到他的热烈,感觉上头的瞬间,他几乎快要溺毙在这一方天地。 他试图转过身去看他,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你先松开,然后……然后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沈祈年没搭理他,动作和问题都没停:“你去找向瑜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她醒没醒。” “那她醒了吗?” “……没有。” “……沈祈年!!” 突然,宋允和失控喊声炸响房内,他不可置信地想要扭头看过去,却被沈祈年死死按住。 那种刻骨的痛瞬间传遍他全身,紧接着涌上无以复加的感受。 “你撒谎。” 他听见沈祈年低沉的声音,随后是鼠标点击声—— “出了点意外,不过还好计划顺利进行了。” “我两天前刚出院,沈祈年整天看着我,我没法溜出来。” 电脑里,他毫无起伏的嗓音传来,和此刻失控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你还想怎么解释,宋医生?” 宋允和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头埋在胳膊底下,眼角开始泛出生理性泪水,纤长手指胡乱在桌上抓着什么。 沈祈年腾出一只手和他十指紧扣,似乎是安抚,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个意思: “你不会真以为能骗过我吧?四年警院你当我白读的?” 像是不满意他的沉默,沈祈年又用力了点,宋允和终于痛得叫出了声:“沈祈年你他妈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不信我?” 宋允和气势马上软下来:“……我没有。”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内部有鬼,难道我也在你的怀疑对象里?” 沈祈年指间划过他软弱,氤氲热气在房内徘徊。 “向瑜让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就真的听她的话?我说过我会一直相信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你却不信?” “不信我,你信她的?” 沈祈年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宋允和一听这动静也不挣扎了,他自己眼泪都没干就慌里慌张撑起来,转身想要去够沈祈年脖子。 他动作太快,沈祈年怕他受伤,条件反射松手,两人面对面,咫尺之隔,沈祈年才看清宋允和眼眸里的湿润,以及从脸到耳朵的绯红。 “……我没有不信你。”宋允和主动环绕他脖颈,呼吸还没平息,“我只是——” 就是这一抱,沈祈年脑海中强行绷着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裂,弹得他浑身发痛。他喉结上下滑动,大脑直接宕机,身体完全跟从最原始的指令—— 昏暗灼热中万籁俱寂,只剩他们感受彼此温度。 完事儿的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点了,宋允和完全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虚无地看着沈祈年。 这人还是那副精神充沛的样子,他用宋允和买的新鲜水果榨了杯橙汁,又煎了块优选牛排,规规矩矩用餐盘端进房间,又规规矩矩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管药。 “吃点东西?”他把吃的放在旁边桌子上,然后拿着药进了被窝。 宋允和裹着被子就往旁边滚,差一点就滚到地上去,沈祈年眼疾手快圈住他,好笑道:“我不动你,我只是给你上药。”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宋允和就更急了,他拼尽全力朝沈祈年小腹上踢过去,嗓子哑得直接变了个声音:“……滚。” 沈祈年也没强迫他,把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之前没收的那包万宝路,慢悠悠抽了一根出来。 宋允和以为这人给自己散烟呢,伸出手就要去接,结果只得到沈祈年不带感情的眼神。 啪—— 火焰跳动的光芒照在他脸上,沈祈年动作熟练咬开爆珠,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盘旋在他四周,那种放荡不羁的感觉又从他内里散发出来。他咬着烟,眼眸里是少见的轻佻:“怎么?” “…………”宋允和窝在床上看他高挺身影,“你不是不抽烟吗?” 沈祈年带着烟草气息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我是不抽烟,不是不会抽烟。” “毕竟谁能拒绝一支事后烟呢?” · 这大概是宋允和26年人生中睡得最安稳的一觉,睡得相当长且踏实。 昨晚吃过晚饭之后他就开始昏睡,一直到第二天九点过才醒。 足足十四个小时…… 他一脸复杂地翻身下床,结果刚站起来就又坐了回去。 操,腿还是软的!腰也是痛的! 再一看镜子,整个上半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无损的!手腕和脖子还有一圈相当明显的勒痕!! …… 他站在镜子前石化了接近半分钟,最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接受了现实。 还说回去上班呢,这下又去不成了。 沈祈年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为了报复我没说实话,又要开始搞软禁那套了? 他越想越气,又半天没找到沈祈年身影,开始在300多平的大平层里暴走。 “沈祈年!滚出来!” 他穿着宽松白t和灰色睡裤,踩着拖鞋噔噔噔到处跑,房门是一间间开,并且一次比一次用力。 砰——! 他随手关掉这扇门,又去开下一扇:“你人呢!睡完就跑是吧!穿上裤子你就——” 不认人。 宋允和的抱怨声突然停止了。 书房内,沈祈年正坐在电脑桌前,旁边站着魏知译,他们正盯着电脑在看什么。 六目相对,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沉默了。 宋允和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诗在回响。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魏知译凝固在原地,视线落到宋允和脖子,又看回旁边沈祈年。 没有人说话。 “咳,”沈祈年率先回过神,生硬道,“所以现在能确定监控有问题了,剩下的就是要找回原视频了对吧?” “啊是是是……”魏副相当上道,紧跟着接过话,“我找鉴定队的人看过了,从宋允和进去开始到出来这几分钟时间里,都是同一帧画面。” 宋允和:“…………” 宋允和默默退出了房间。 等他找了件套头衫帽再回来时,房间内的气氛已经很正常了。 “但是原视频不好找,我去监控室看过,原文件已经被删除了。”魏知译撑在桌子旁,眉头紧皱。 沈祈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这件事情没人知道吧?” “暂时没有。” “行,继续跟进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沈祈年关了电脑,看了门口宋允和一眼,“所有调查都暗中进行。” “明白。” 宋允和看这俩人跟打哑谜似的,没忍住问道:“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你要是再敢骗我,”沈祈年旁若无人朝他逼近,“——就再也别想下床。” 后半句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宋允和能听见,但这种光明大胆的浑话还是让他瞬间红了脸。 “案件细节暂时保密,你先过去,我还有事。”沈祈年用正常音量说。 宋允和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没再反驳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后面魏知译相当震惊,宋允和这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也能有这么听话的一天? 他看向沈队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尊敬。 “对外放出向瑜已经醒了的消息,”沈祈年毫无起伏的声音拉回他注意力,“撤走监控和看守。” 魏知译一愣:“啊?” 沈祈年从柜子里拿出一部大哥大递给他:“向瑜疑似因受到打击而神智不清,至今没有提供任何有效证据,无奈下警方只能先将她转入疗养院静养,大概后天办理转院。” 旭日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将沈祈年身影都镀了一层金光。 从这里俯瞰下去是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身后是凌云壮景,脚下是万丈高楼,沈祈年仿佛站于人群之上的审判者—— “虽然三姐跑了,但她留下的余毒还在,他们一定会再找机会杀了向瑜。明天你跟我在暗地里守着,这次一定要活抓他们的人。” 【作者有话说】 按榜单的1w5已经更完啦,周五再更哦宝宝们 第57章 应敌 “魏知译的为人?” 半小时后,沈队在厨房里给宋允和做早午餐,后者则在餐桌边惬意等着开饭。 宋允和叉了颗圣女果放进嘴里:“大智若愚,专业能力强,很靠谱。” 沈祈年转过身看他:“你对他评价还挺高。” 宋允和警惕:“不是你问的吗,我实话实说而已。” “你们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一起?” “大四那段时间没怎么联系,我俩都忙,平时可能也就在微信上聊几句吧。”宋允和看了他一眼,“你问这干嘛?” 沈祈年没解释,只是又问:“那工作之后就一直在联系了?是经常见面的关系?” “差不多吧。” “是吗?”沈祈年挑眉,“那他怎么连你搬家的事情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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