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剧痛,王寒松瞬间哑了火。 情急之下宋允和从地上抓起一块巴掌大的岩石,拼尽全力往他脑门砸去!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赤红顺着额角落下,甚至王寒松右边太阳穴都血肉模糊,宋允和反手勾住他脖颈,朝着人群大喊:“后退!不然我活生生砸死他!” 人群纷纷退让,他红着眼眶,没有人知道那里凝聚着泪水还是杀意。 紧贴着王寒松,他毫不犹豫掏出遥控器,表情平静得不正常:“我可能是会害死每一个人……但现在该轮到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让他思绪迟缓,王寒松只是象征性挣扎两下:“……你冷静一点。” “一起死,一起死吧!” 他脸上终于露出和王寒松相似的狂笑,随即猛地按下遥控器!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 所有的一切因他而起,也要由他终结。 等待爆炸的那一刻,宋允和想了很多。 过往画面如幻灯片闪烁,最终定格于初见沈祈年那天。 十八年前的寒冬,他怯生生站在家门口,和楼梯上站着的少年对视。 只此一眼,自难相忘。 眼泪顺势滑落,预想中的疼痛和巨响却并没发生。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又试探性地按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没有……爆炸。 “小和,”王寒松靠在他身上,语重心长,“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答应过你妈妈。” “那枚炸弹,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他轻松挣脱束缚,怜爱地看着他,“你没办法害死我,你害死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束缚你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内心某种紧绷的线彻底断了,那种比绝望更麻木的痛苦由内而外迸发。 宋允和被病态的冲动占据,胸腔里共振的嘶吼回荡在江河两侧。 他完全变成了王寒松想要的模样。 不过也仅限于此。 岩石再次挥过来时,王寒松抬手挡住,接着便反手一拳将人打飞! 砰——! 脚下一软,他如断线的木偶直直倒在岸边,伤口染红污浊江水。 宋允和浑身上下像被列车碾过,情绪冲得他四分五裂。 “宋允和,你太愚蠢了。”王寒松掐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反抗,脑袋几乎全被淹没进水里,“你根本对不起我对你的培养,你太让我失望了!” 河水开始泛起咕噜噜的水泡,双重窒息感觉很快让宋允和失去自我意志。 他很快就会死在这片河流之中。 “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你送到沈祈年家里,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祈年! 突然,宋允和猛一下惊醒,像是有谁从死神之手中抓住了他一只胳膊。 要反抗!沈祈年还在等着自己,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睁大眼睛,顾不上浑浊的水刺得眼睛生疼,使劲挣扎着,身长手臂在地上胡乱摸索,竟又抓到了那把被扔在一边的瑞士军刀! “这你欠我的,你根本就不配我的培养,你不——!” 王寒松暴走的语调戛然而止,尖刀直接刺向他大动脉处! 噗通一声,王寒松侧着身子倒在水里。 江河被彻底染红。 而宋允和的手因用力过度而颤抖痉挛,竟根本没办法松开刀柄。 王寒松就这么死了。 咽气的时候死死盯着宋允和,脸上是极度不甘。 一直愣神的马仔终于反应过来,叫嚣着要杀死他。 人群冲上来的时候,宋允和已经完全没有爬起来战斗的力气,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和沈祈年死在这里时,只听喇叭声炸响天际,远方传来直逼云霄的警笛声。 数十辆印有“特警”字样的黑色装甲车行驶而来,全方位包围了这片土地。 全副武装的作战部队身穿防弹衣和防弹头盔,持突击步枪和防弹盾牌有序冲过来,直升机盘旋于大江之上。 “警察!所有人放下武器!我重复,警察!所有人放下武器!” 宋允和踉跄着跪坐起身,他狼狈不堪,在看清中国公安几个字后,彻底晕死过去。 炎夏烈日正当头,光辉落在每个人身上。 江河在猛然的喧嚣之后又恢复平静,只剩风吹拂而过,掀起圈圈波浪,穿过这片罪恶之地,抵达南方。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 尾声:拂晓 第105章 续写 年初种下的银杏已经落叶,城市之中,街道两侧,皆是一片金黄。 陈乔站在办公室里,看窗外的风景。 国庆已过,天气开始变冷,手里的热拿铁逐渐流失温度,于是她转而将空调调高了点。 “……最新消息,嘉南市公安局局长李呈华的尸体在缅甸木姐市已经被找到,此前,他曾涉嫌严重违法违纪,畏罪潜逃至缅甸……” “……同时,其家属在他的书房内找到一份自白书,罗列了过去十八年中其与创世教首领王寒松的犯罪证据,这也证明了嘉南市公安局特聘专家宋允和的清白。” “经调查,宋允和于9月12日恢复特聘专家身份。” 滴。 遥控声响,电视屏幕瞬间黯淡。陈乔轻叹一口气,解锁手机屏幕,看着联系人那串熟悉的号码,始终没能拨通。 “乔姐,宋医生还没打算回来吗?” 午休时,前台小琳忧心忡忡问她:“这样下去可怎么办,还有好多病人想要预约宋医生呢……你说,他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不会的。”陈乔严肃道,“他会回来的。” 小琳显然有点不信,她瘪了瘪嘴:“可是沈队都那样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在看见陈乔眼神警告后彻底闭了嘴。 · 嘉南市烈士陵园。 秋风四起,落叶纷纷。 宋允和弯腰将一束白菊放在碑前,阴雨天的萧瑟衬得他身影更加消瘦。 风拂起他黑长大衣,他垂眸望着黑白照片,发自内心勾出一抹笑:“叔叔。” 照片里的沈明川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以至于宋允和有点恍惚。 是否这一切都只是终而复始的梦魇,追随着他度过每个日夜。 “他死了,您安息吧。” 雨落大了点,洒在他肩头,仿佛是某种回应。 “这场征途终于结束了,辛苦了。” 他声音如饱经沧桑归来的旅者,声调没有起伏,表情没有愉悦,只是静静站在这里,游离于世界之外。 直到最后他都没能问出母亲是怎么死去,又被葬在哪里。 王寒松带着这个秘密去了地狱,这是他最后一次留给他的,无法磨灭的郁结。 噩梦从未结束,如复一日,永久地跟在他身后。 他本是这样想的。 但就在前段时间,他梦到了张芳。 在梦里,她终于不似以前梦魇中那般可怖,她站在风雪里,微笑着望向宋允和。 雪太大,风狂啸,宋允和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是在一片寒冷中听见母亲柔婉的尾音:“……小和,好好生活。” “妈妈永远爱你。” 一时间,冰雪融化,拨云见日,他于昏黑冥暗中见到光明。 · 十一月,立冬。 嘉南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来了?” 单人病房内,魏知译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说是病房不太准确,这里俨然已经被生活成了家的模样。 茶几上摆放的鲜花,小型衣柜里塞满的随身衣物,宋允和常用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总是开着但没人看的电视,嵌入式小型餐桌上零散放着的几本专业相关的书籍。 “安置好了?”魏知译问。 “嗯。”宋允和点头。 虽说没有找到张芳的骨灰,但他还是将父母合葬在一起。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个事情,才拜托魏知译来帮忙。 这是沈祈年沉睡的第四个月。 在那场大战中,他因失血过多昏迷,又因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导致脑缺氧。 保住他的命已经是何惠动用了所有关系,可不管怎么努力,人也不能胜天。 沈祈年成了植物人。 “身体特征是稳定的,心跳血压都很正常,只是能不能醒来就要看他自己了。” 医生宣布结论时,宋允和只觉得自己被当头一棒打得支离破碎。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何惠的歇斯底里。 若不是魏知译拉着,她几乎都要跪在宋允和面前,又打又喊:“我怎么给你说的!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 “阿姨,您先别激动……” 她浑身发软,只能靠魏知译和孙宁宁一左一右扶着,以此站稳。 “他醒不过来了,醒不过来怎么办!” 她近乎失控地推搡着眼前的人,泪眼朦胧间,她看不清宋允和表情,只是隐约瞥见他紧绷嘴唇渗出的鲜血。 后来她不得不接受现实,天天到病房守着,既是照顾沈祈年,又是盼着他能突然睁眼。 然后像以前一样,继续平淡地生活。 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这一天。 只有宋允和,每天清晨便会出现,给她带一份早餐,消失几小时后又带来午餐,然后是晚餐。 日复一日。 家大业大,她不能丢下公司不管,在回北川的前一天,她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人。 “小和,一起吃吧。” 昏暗灯光将他身影拉长。 他已经很瘦很瘦了,在何惠看来,只有没吃饭才能在半个月里瘦成这样。 风一吹就会倒。 他确实没怎么吃饭。 事实上,沈祈年睡了多久,他便在医院附近呆了多久。 他知道何惠不想看见自己,于是在医院对面的酒店里开了房,在饭点准时出现,是为了看沈祈年一眼。 送完饭后他就坐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里,一坐便是一整天。 何惠离开后他便直接住在了病房里,全权照顾沈祈年。 她曾提议过请一个护工阿姨,但被他拒绝了。 何惠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宋允和安排了一张稍大一点的席梦思床。 “辛苦了,回去吧。” 宋允和把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一边挽袖子一边去卫生间。 稀里哗啦一阵声响后,他拿着木桶和毛巾走出来:“还有事吗?” 魏知译抿了抿嘴,似乎在组织语言:“你……” 说什么呢? 难道要劝他过自己的生活,直白告诉他沈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他从来都不是会放弃的人。 看着宋允和一点点仔细擦拭沈祈年全身,帮他刮胡子又帮他活动四肢。 魏知译眼眶湿润,狠狠眨了眨眼。 “我没事,回去吧。”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宋允和反过来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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