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算是长大了吗? 他抬手抹掉镜中的水雾,深吸一口气,终于在冷水的倾注下将内心的焦躁摁回心底。 门口传来敲门声。 祝青山穿好衣服,出去,是时西楼身边的助理,他见过。 他往助理后面看,两个人抬着一个大沙发。 陈清恭敬道:“祝老师,这是时总吩咐给你特别定制的意大利沙发,这是近几年特别流行的高端品牌,特别符合人体工学设计,坐感包裹感舒适,最合适祝老师您这样常常要运动的人士。祝老师……” 祝青山攥着门口的把手,摆手:“停,喊我名字就行。” 左一句老师又一句老师,还是用这种中央电视台播音腔,听着他脑壳涨。 祝青山抬眼看了看差不多能抵一张床的沙发,嘴角扯了扯,“这是……你老板让送来的。” 陈清非常骄傲:“是的,我们时总特地吩咐的。由此可见,我们未来的公司福利待遇非常得好,老板尤其好。诚挚希望您加入我们公司。” 祝青山:“…………” 他很想拒绝,可是这么个大物件儿抬来抬去实在是费劲儿,算了。 坐在新沙发上,该说不说,舒服还是舒服的。难怪那个助理一本正经跟个销售一样给他介绍。 祝青山半躺着一边撸着狗,一边上网查这一个沙发要多少钱。 看到数目之后,他浅浅震惊了一下,然后找到时西楼的微信,按照上面的数字把钱转过去。 发个信息:【沙发钱。】 时西楼那边直接一个微信电话过来,声音沉稳:“你的手怎么样。” 祝青山听到车辆行驶的轻微杂音,他手上依旧撸着狗,听到这话之后就看了眼手上的伤口,因为淋了不少水,这时候有点红肿发炎的预兆。 视线收回,他说:“好了。” 夜晚的公路上,曹晨过来探班,结果住不惯镇上的酒店,非得拉着时西楼在四处兜风,明其名曰这是真正的乡村风。 车辆在乡村公路上疾驰,时西楼把手机换到另一边,避开驾驶座上汲汲营营凑过来偷听的曹晨。 “你下午才伤,现在就好了?” 祝青山挡住傻狗想要拆沙发的动作:“我恢复力好。别动。” 时西楼倚在副驾上:“嗯?” 祝青山摁住狗子:“是狗,训狗呢。沙发的钱你收。” 时西楼不置可否,反问声:“舒服吗?” 祝青山把狗抱上来:“……嗯。” 曹晨一直想偷听,注意力不集中,对路又不太熟悉,险些错过了一些急转弯,他慌忙变相。 时西楼幽幽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寻求刺激走远点,我不奉陪。” 电话那头的祝青山:“…………” 时西楼给他说:“不是说你。我让人给你送药去了,记得上药。” 挂了电话后。 曹晨一脸八卦地偏头看向时西楼:“小孩?” 道路两边地树木往后略去,时西楼收回视线:“你这什么称呼?” 曹晨面上浮上打趣:“啧啧啧,就你能叫,别人都不能叫。我告诉你,这三年我见祝青山的次数比你可是多了去了。” “你别说,是挺带劲的,难怪你喜欢,我那助理给他处理事情久了都快成他粉丝了。要我说,你还是直接了当拿钱砸,就你这张脸,再加上偶像滤镜,妥妥的。” 时西楼淡淡道:“你闭嘴吧。” 曹晨撇撇嘴:“叫我闭嘴那还跟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小孩儿那里吃瘪了吧,想找我这个军师出谋划策。” 时西楼难得愣了愣,无言以对。 也是,今天他给祝青山包扎的时候,祝青山最后那个抗拒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 他有点心烦。 曹晨嘿嘿一笑,不假思索道:“你就是闲得慌,当年人家浓情蜜意得正盛,你倒好,直接飞美利坚去,一走就是三年,黄花菜都凉了。” 乡镇的景色总是别有一番趣味,连绵无际的树林一直随风晃。 时西楼听着风声,揉了揉太阳穴。 “说完就给解决办法,海岛那里的游艇你随便用。” 曹晨笑得花枝招展:“哪能是图那个啊?我是为兄弟出谋划策,在所不辞啊。” 他老神在在分析起来:“所以,你当时怎么确定自己看上祝青山的,你不是拒绝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吗?用你们圈子里那些粉丝的话说,你俩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搭配呀?” 时西楼瞥了他一眼:“少看那些有的没的,有没有可能是我和祝青山说了算。” 曹晨:“…………得,所以你当时就怎么能这么决绝。” 开了敞篷,风吹得呼呼作响。 时西楼缓缓开口:“大概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觉得这只不过是很小的一件事,情爱在我这里永远没有那么重要。我当时觉得非要有一个伴侣,也一定是对事业有帮助的。” 曹晨点点头:“像林宜那样?” “是,所以和林宜差点成了,她也一样,觉得更重要的是她的事业,我觉得这样很好。最后林宜跟我说她其实有一个伴侣,并且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伴侣去面对家里的压力的时候,我面上是祝福,但是心里其实很不赞同这种行为。” 曹晨不愧是半个情感导师,他一针见血:“但是,你现在也有了和她一样的想法。” 时西楼挑唇笑了下,面上却没有什么情绪:“确实,遭报应了,这么看来。” 曹晨也跟着笑了声:“你这话,跟那个无神论者只信自己的时西楼,是两个人。” 时西楼点了支雪茄:“真正意识到自己栽了,应该是去美国的第三个月,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他。我的第一直觉居然是不顾身份地追上去,发现不是他后的失落是切实。” 曹晨记得,那一天他也在美国,当天时西楼破天荒地拉着他买醉,他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他这个好基友这么一幕。 “再然后,他被传绯闻,记得没错的话,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两个人同框的画面让我很不好受。当然不好受也是一会儿,小孩儿很快就澄清了,我那时觉得幸好。” 这个时候,时西楼开始托曹晨在国内多照料祝青山,那个热搜也是他帮忙找人撤的。 当然,为此,曹晨多了一台最新版跑车。 时西楼吐了口烟圈。 曹晨问他:“那后来你外公病情有些稳定了,公司的危机也慢慢解除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时西楼把西装的扣子解开,从曹晨车的后座上把酒拿出来,第一次直接对嘴吹了半瓶威士忌。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下巴上星星点点出现的胡渣,“祝青山那时候刚十七岁,从十六岁到十七岁的那个生日还是我亲手和他切的蛋糕,你知道吗?他当时去医院还得看儿科。” “哼。”时西楼把手肘搭在副驾车窗边,以一种难得放松的姿态:“你没看过小孩的舞台吧,跟我在西伯利亚高原上看到的小狼崽一样,光芒万丈。” “这个时候,我一个比他大了一轮的人跟他谈个恋爱?然后让他刚刚起步的事业全完蛋?” 曹晨刚要说什么。 时西楼直接打断他:“别说你那套用钱砸。我当然可以给他铺路送他顶着所有流言蜚语上所谓的顶峰。” “但祝青山不是那一挂的。”
第三十八章 上药 在曹晨眼中,在很多人眼中,时西楼是一个矜贵非常,处在金字塔尖上的人,那种俯视众生的气质是卓然天生的。 这也就证明,为情所困这四个字跟他永远搭不上关系。 当然,此刻的时西楼也算不上为情所困,他清醒万分,清醒到即使自己意识到心意,也权衡所有而压抑心智,这样的人成熟冷静苛刻到可怕。 “楼哥,我是真真膜拜你。”曹晨有些感慨:“所以你到底喜欢那小……祝青山哪点儿?” 一瓶威士忌已经见底,时西楼有些松懈地坐进副驾里。他不是个机器人,要同时处理那么多事情,要说一点疲倦都没有是假的。 他松动一下筋骨,总结道:“喜欢哪点儿?这不是个项目,去评估风险利弊,列举优劣之处,看中就看中了,哪儿来那么多点。” 情场老手被噎了噎,曹晨正正神色:“你认真的?” 时西楼抬眸看着前面一路上忽明忽暗的路灯,平日里冷漠的目光此刻淡淡:“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这种眼神其实很有压迫力,时西楼平常就气场强大,一旦显露一丝丝严肃的神色,都让人不寒而栗。 曹晨顿了顿,这小马路上入了夜也没什么人,这时候风呼呼刮着,车里都弥漫了紧张的气息来了。 他呲牙咧嘴:“你可别拿这种商战中的眼神和话语对着我,瘆得慌。” “你自己悠着点吧,老爷子那里还有公众方面,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当当小情侣玩玩就算了,最后还是得好好找个对象结婚给家里交代。” 时西楼松了松表带,表情淡定:“我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上位,不是为了给人交代的。只要祝青山愿意,我结婚的对象也会是他。” “卧槽!”曹晨一刹车,张目结舌,被“结婚”两个字砸在了原处,“我去我去,你来真的啊?” 时西楼被突然的停顿弄得往前一移,他回身,冷看一眼曹晨:“你要是不能开就麻溜回去玩。” “我这不是被你吓的。”曹晨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你喝醉了吧,老爷子知道了把你皮给剥了,你还想不想接手顾氏了。” 曹晨试图用时西楼那浓浓的事业心提醒他。 时西楼神色淡定:“我接手顾氏靠的是一个伴侣?” 曹晨现在算是知道了,时西楼这种人,想要做的永远都会极力达成,不管多少艰难险阻,当然,也包括看上一个人。 “难怪呢,本来就忙,什么奖都拿了,演艺圈大满贯了,结果回来还要接一部戏。”曹晨后知后觉,“原来是为了哄小孩儿呢!” 时西楼跟他说:“对也不对,原因之一。建立了娱乐公司也需要热度,我也需要正式来一个退圈之作,有头有尾。” 电话响起,是助理陈清。 陈清说:“时总,按照您的吩咐把药和沙发都送去给祝老师了。” 时西楼言简意赅:“他手怎么样。” 陈清回想一下说:“看上去有些严重,红肿似乎还发炎了。” “嗯。”挂了电话,时西楼转过身问:“你逛够没?” 曹晨吊儿郎当笑道:“怎么,要赶回去啊?”他摇摇头啧啧两声,“时大总裁谈个恋爱怎么也酸溜溜黏不拉几的。” 时西楼把敞篷关了:“第一,还没谈。第二,回去。” 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点了。 时西楼从楼下看了眼祝青山的房间,没关灯。他径直往里走,曹晨厚脸皮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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