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稿中宋清泽只占了一个小小的位置,但是因为宋清淮通篇都被捧得太高,反而激发了路人的逆反心理。 一瞬间,网络上又出现了大批批判宋清淮骄傲自满、人品差的黑料。 从前女友、打人再到钢琴,掀起了微博的腥风血雨。 每个人都好像很清楚宋清淮的生活,拿了微型摄像头钻他床底一一记录似的。 评论区仍然夹杂着些许的鼓励,当初在机场给宋清淮送行的那姑娘拿着十几台手机和电脑同时运作,不停删掉那些负面帖子,认认真真回复那些恶意评论。 充满少女气息的卧室里回响着键盘的声音,不少老粉都已经爬墙了,只有她一直还在坑里,并且没有打算爬出去。 她不相信,那个朝她笑的青年是众人口中的人渣。 回着回着,眼泪啪嗒落在屏幕上,视线模糊,她狠狠抹了把泪,“他才不是那样的人,我粉了他几年,他什么人我最清楚。” 宋清淮刚出道的时候演了个比背景板好不了多少的小角色,却恰好被这个姑娘在众群演之中发现了。 她就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好看,虽然没什么演技,但是那张脸长在她的xp上了。 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Y国的那一次钢琴表演,给了她会心一击,她这个不懂音乐的人都被那样磅礴大气的气氛所感染了,宋清淮收获了大批粉丝。她一直是大粉,见证了许多人的加入和离开。 她抹干净眼泪,又投入到维护评论中。 宋清淮和宋清泽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一个钢琴店,巧合的是,这家钢琴店就是昨天宋清淮来过的地方。 老板这才想起宋清淮就是那个在Y国表演过的明星。 他一边高兴一边担忧,毕竟昨天宋清淮的状态可说不上好。 心态对艺人来说很重要,可以说是表演的生命。 “这两个隔音室你们都可以用,我们店上班时间是早九点到晚十一点,如果需要彻夜练习,提前和我说一声就成。”老板态度很好,下意识看了眼镜头。 宋清泽十分温和,“谢谢老板,彻夜练习的话就不用了,不能给你添麻烦。” 老板笑笑,退出隔音室,把地方留给他们。 “还有三天宋哥就可以解脱了。”宋清泽眼中抑制不住的喜色,打败宋清淮这件事一想想就让他神清气爽。 他并不太在乎什么真才实学,只要能在别人眼里看到敬佩、羡慕,他就非常爽。 宋清淮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保持你的乐观。” “我会的,我会笑到结局。”宋清泽坐上钢琴凳,掀开钢琴盖,指尖流转,一串串高昂的琴音流泻。 宋清淮转身到了另一个隔音室,关上门。 角落放了一架在工作的摄像机,宋清淮抱着头扯着头发,直到头皮发痛,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没关系的,没有人在看我,我什么都没错,我的伤已经好了,我不是残废。 宋清淮深呼吸片刻,拉开琴凳。 他面对摄像机,僵硬地笑了笑。 他选了一首新手曲子,想热热身。 咚咚咚。 宋清淮开始时节奏很好,习惯地扬起嘴角,微微垂着头。 一切都没问题。 一连串深埋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宋少爷,我们今天是来要另一样东西的。” “这双手真漂亮啊,从小到大没干过活吧。” “一个犯人儿子凭什么过得锦衣玉食。” “弹钢琴?害了我们兄弟妻离子散,还想当大明星,我呸!”
第91章 爱上他了 叮叮咚咚如同小泉流水的琴声悠扬传来。 “弹琴对我来说就是修身养性,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戒躁。”宋清泽声音不疾不徐,配着钢琴声,令人昏昏欲睡。 而与他相隔不到一米距离的另一个隔音室,宋清淮猛地砸下钢琴盖,仿佛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废物。” “罪有应得。” “宋少爷,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宋清淮捂着头尖叫,“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 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剧痛席卷了全身,宋清淮抖得像个筛子,张嘴咬住了手背。 雪白整齐的牙齿陷入唇肉,腥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 他蜷缩在钢琴下面,惶惶地张望。 好多人站在他面前,每个人都有两只手,但他们不是来拉他一把,而是想将他推进深渊。 就因为他姓宋,就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 “天赋这种东西很虚无,虽然以前老师夸我有天分,但我觉得努力也很重要。” “感谢那些练琴的日子,我现在才能在大家面前表演。”宋清泽微笑着面对镜头。 “希望这次能再和宋哥友好交流,一起进步。” 【泽泽好棒!隔壁碰瓷怪已经废了哈哈哈。】 【宋清淮那样儿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只能说恶有恶报!】 【爽啊。】 嘭。 隔音室的门被人撞开,宋清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傅识均走错了隔音室,转头推开另一扇门。 入目只有一架钢琴,钢琴下边儿露出一点衣角,傅识均大步走过去,拉开琴凳。 “不要打我。”宋清淮抱着膝盖,护住两只手,露出纤细的脖颈。 “是我,是我。”傅识均大手轻轻盖在他的后背,“没事了,别怕。” 宋清淮小心地抬起头,用眼尾觑着他,确认是傅识均。 他定定地看了半晌,然后平静地说:“你来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攀在琴凳上,拖着无力的双腿站起身,同时避开了傅识均扶他的手。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继续学苏绣吗?”宋清淮嗓音沙哑,但平静得过分了。 “你刚刚怎么了?”傅识均心沉下去。 宋清淮一脸莫名其妙,他的记忆停在刚进隔音室的时候,整个人的记忆有些混乱,他猜测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的手。”傅识均抬起他的手,整只手背鲜血淋漓,一排整齐的牙印。 宋清淮怔怔地看着这个伤口,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了。 “是你咬的吗?”他问。 傅识均抿唇,掏出手帕给他包好手。 “傅识均,你的手好抖,你冷吗?”宋清淮碰了碰他的手心,凉凉的。 很奇怪,他记忆中傅识均的手都是暖乎乎的。 “还要练琴吗?不练的话跟我回去。”傅识均用尽全力忍住了从心底生出的寒意,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宋清泽探头进来,“怎么了吗?宋哥怎么受伤了!” 宋清淮抽回手,和傅识均拉开了距离,“没事,不疼。” 更疼的他都受过。 宋清淮坐在钢琴前,随手翻开一本新手曲子,叮叮咚咚,混乱的节奏引人发笑。 “噗。”宋清泽没忍住笑出声。 宋清淮停顿了一秒,“请你们出去,替我关门,谢谢。” 傅识均转身就走,宋清泽也跟着离开了。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宋清淮重重闭上眼睛,凌乱可笑的音符在耳边回荡。 手帕包裹着他的手背,英雄受伤了也是英雄,那他受伤了算什么呢? 一场可笑的、无厘头的嫉妒轻而易举毁掉了他的生活。 宋清淮认命似的盖好了琴盖,用手帕干净的一面擦掉自己方才碰过的地方。 很快就要解脱了,往好处想,他还能拿到两千万。 两千万多好啊,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了碎银几两。 一双手换两千万,很值。 很值。 宋清淮对着钢琴说了一声再见。 导演没有派人跟着他,也许是因为他的最后价值都在那一场表演里了。 再热闹的开始,都躲不过落幕。 人生最悲莫过于,美人迟暮,英雄落寞。 宋清淮走在街头,难得可以放空思绪。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伤会影响弹琴了,石头落下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分崩离析,平静的皮囊下藏着腐烂的内里。 他好像接受良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只是心口一空,寒风呼啸,便猎猎作响。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再没有什么能打击到他了。 宋清淮漫无目的地游走,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进了一条临河的小巷里。 江南处处是水乡,这条小河泛着深沉的墨绿色,似乎十分平静且好客,它在轻声地呼唤,吸引着宋清淮。 宋清淮克制地移开目光,掩盖住那一瞬间的冲动。 这样温柔的地方,不应该存在除了水草和石头以外的东西。 一间小平房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拿着刻刀,借着惨淡的光线在雕一尊人像。 吸引他注意的不是油润的玉石,也不是栩栩如生的技艺,而是——那老头儿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只有三根手指。 老头儿用那只缺了手掌的腕骨夹住玉石,另外三根手指捏着刻刀,每一刀落下去都算数。 玉石油润光滑,很容易就脱手,但老头儿握得稳稳的,不知练了多少年的技术。 宋清淮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难以形容这一刹那的激荡。 他听过不少自立自强的故事和例子,甚至从小作文写到大,但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那一刻,人总会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 可是人类,本来就是个充满了毅力和生命力的种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人类自始至终站在这片大地上。 一万次跌倒,一万次爬起。 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只为了活着本身。 宋清淮站得久了,老头儿终于抬头瞅了他一眼,“要定做还是买件儿?” “我……就看看。”囊中羞涩的宋清淮有些尴尬地回答。 “哦,那你站我后边儿,别挡光。”老头儿对别人的惊奇的眼神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清淮挪到他屁股后头,站着太显眼了,他就蹲着看。 他在看老人,不远处的人看着他。 宋清淮若有所感地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爷爷,痛不痛啊?”宋清淮小声问。 老头儿说话,手不停,“没感觉了,忘了。” 人会自动遗忘痛苦,这是大脑对人的保护。 “可以问问原因吗?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事。”宋清淮声音越来越低,“我的手也断过,后来接好了。” “可是好了也没用。” 老头儿闻言,停了下手,余光夹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娃娃,这算什么?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告诉你,我这手是当初赌钱被人剁的。 我啊,以前也是个富家大少爷,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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