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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琅猜，那上面应该是贫困生的名单。 因为接下来，董事长就从那张纸上，念着挑选的名字。 “李梅，周舟……” 云琅身上穿的还是初中的校服，被洗过很多次，也穿过很多次，有些褪色，他握着皱巴巴的校服一角，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 念了32个名字，却始终没有他。 他失望地垂下目光，听董事长停顿了一小会，说：“梁陌，最后一个人，你来选吧。” 梦中的很多场景都被模糊了，唯独梁陌从阶梯走上台，直至站到董事长身边的画面，清晰无比。 少年穿的是考究的西服。 举止之间自然流露出的是落落大方，自信到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他和云琅是不同的，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泥之别。 梁陌接过董事长手上那份名单。 隔着长长的队伍，云琅抬起视线，偏过头，将梁陌的侧脸，到梁陌手指在名单上一行一行往下划的动作，全都记在了心里。 “最后一个……” 少年变了声的嗓音低沉，缓缓地念着他的名字。 “云琅。” - 云琅是被阿姨叫醒的。 今天周六，云琅不用去公司，也就没有设闹钟，被叫醒的时候不知道几点，迷茫地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 从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线很亮，也很刺眼。 云琅往枕头旁边探了一下，摸到手机划开。 上午10点40分，果然错过了早餐时间。 梁陌一家的三餐几乎是定时的，按照主人的习惯，时间太晚了阿姨就会来提醒，比闹钟还像闹钟。 云琅以为这次阿姨是来叫他下楼吃早餐的，就隔着门对阿姨说：“我今天不吃早餐，不用再叫了。” “不是早餐的事。”阿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是少爷，少爷他回来……” “嗯？”云琅坐起身，靠在床上。 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了。 “说是要找云总你。” 阿姨的声音和梁陌的突然出现不分先后。 云琅愣了一下。
第三章 梁陌最后还是回了家。 不为别的，就为云琅发的那条短信。 从小到大，梁陌闹过无数次，他可太了解自己的妈了，吴月是绝对不会说出让他以后都不用回家这种话，顶多气急上头，停掉他所有银行卡，让他要么饿死在外头，要么滚回来……咳，扯远了。 总之，那条短信很可疑。 明显就是云琅在骗他。 梁陌是谁，梁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儿子，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你为什么……”梁陌的质问还没说完，卡住了。 他回自己家，当然没有什么顾及，加上云琅住的是他的房间，所以他非常自然地开了门，可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的云琅，刚起床。 不，也不算起床。 睡眼朦胧的，连睡衣领口都敞开着，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梁陌的视线被什么勾住了，在云琅锁骨处停留了一会，好像，还真挺好看的…… “咳。”梁陌突然移开了视线。 梁陌脸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说：“我们谈谈。” 云琅的大脑还不算清醒，勉强运作了一会，身体先于思考，从容不迫地从床上下来，“好，那你等着，我先洗漱。” 还没理清楚外面什么情况，云琅就进了洗漱间。 把门一关—— 刚刚的从容不迫立刻消失了。 云琅捂住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声，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胸腔。 云琅对着镜子，怎么看自己怎么不修边幅。 这种不正式的样子，怎么能让梁陌看见？ 梁陌怎么就看见了呢？ 云琅低下头，深呼吸好几次，想到梁陌还在外面等着，才逼着自己恢复冷静，开始整理自己。 …… 大约二十分钟后，云琅着装得体，头发也梳顺了，甚至喷了发胶。 梁陌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云琅端正地在梁陌对面沙发坐下。 梁陌多看了云琅好几眼，开门见山地说：“昨晚的短信内容不是我妈说的话，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云琅笑了笑，“你说错了，这不叫骗。妈的原话是，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回来吃饭，这是命令不是建议，所以我只是按照她的要求，略微地改变了说话的方式，仅此而已。” 梁陌小声地抱怨，“怎么跟我妈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 云琅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梁陌往后靠着沙发，长腿曲起一条，搭在另一条腿上，整个人松弛下来，“既然我今天回来了，那就不能浪费今天的时间，这样吧，我们来谈点别的。” 梁陌这种状态，云琅只在照片上见过，有一种别人难以模仿的气质，浸在优渥的家境里养出来的，奢靡与风度共存。 和梁陌那张脸一样，都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你说。”云琅悄悄看一眼梁陌的双腿，嗯，好像是比自己的要长一些。 “那么，就说说我们之间的事吧。”梁陌说者无意，没注意到云琅的双眼稍微睁大了一些。 客厅中所有人在云琅下楼前都已经被梁陌支开了，现在只剩下梁陌和云琅两个人。 以至于，梁陌的声音在客厅中显得有些空荡。 “我先申明，我之前不知道我爸妈给我在线招亲，我是出于愤怒，没去参加婚礼，不是针对你，换一个人，我也是这种态度。” 梁陌说话时挑了一下眉，云琅立刻捕捉到了，视线定格在梁陌眉峰上。 忽然的，云琅想到应聘那天的场景。 云琅起初只是想进入梁氏集团。 原本是应聘普通员工的，在递交简历的时候却看到了一旁的海报。 “梁氏集团……梁陌……在线招亲……”云琅断断续续地念着海报上的字。 前台的人见他驻足，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出声提醒：“是要应聘梁少爷的老婆吗？” 前台的声音有着调侃，“在26楼。” 海报上是云琅熟悉的脸，云琅盯着海报看了很久，前台的话，他只听进去了几个字。 那天集团大楼外阳光很好，映在海报上。 光线闯入云琅眼里。 很温暖。 像记忆中，梁陌第一次念云琅名字一样温暖。 云琅冲前台笑了笑，道谢，走向电梯，按下了按键。 耳边很快响起翻阅纸张的声音。 云琅对面的吴月女士看着递上来的简历，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在国外待了四年，学的是企业管理，精通英语、德语、意大利语……” 吴月满意地看过来，“简历做得很好，大学里的课程也完成得不错，不知道对于企业管理，你有什么想法？” 云琅咽了咽口水，神情自然地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月合上了云琅的简历，“最后一个问题。” 对面的目光带着审视。 “你为什么，要来应聘成为梁陌的另一半？” “因为……”云琅搭在双腿上的手指拘谨地微微曲起。 “我爸妈希望我管理公司，我不喜欢，他们又想出用婚姻来约束我，可我同样不喜欢。”回忆被梁陌的声音掐断。 梁陌随意地仰着头，用余光看云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主动应聘，或许这段婚姻能给你带来物质上的好处，我也不能阻挡你追求这些。” “但感情上，我希望我们都是自由的，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那么以后，我们就互不干扰。” 云琅的视线终于从梁陌身上移开，“可是婚礼已经办了，你知道妈的脾气，迟早会逼着我们两个领证，要怎么互不干扰？” “妈叫得挺顺口啊你……”梁陌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说：“很简单，我们约法三章，合同我就不给你拟定了，但你别小看这口头承诺，也是作数的。” 或许是怕云琅不答应，梁陌很快说了条约，“第一条，我们不能插手彼此的感情生活。” 云琅抬起头，疑惑：“为什么？” “既然我们彼此并不喜欢，那以后总会遇到喜欢的人，你给我自由，我也给你自由，不插手彼此感情生活，这不是基本要求吗？”梁陌理所当然地说。 云琅没说认可，也没否认，问：“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在你可以使用的范围内，家里的钱随便你花，但你得帮我，跟我妈掩护。” 云琅又问：“为什么？” 梁陌显得有点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梁陌皱着眉，不经意间，看见透过客厅的微光落在云琅睫毛上，云琅这个时候没戴眼镜，那光滑下眼睫，显得云琅的目光专注而认真。 这样的眼神，是在看梁陌。 梁陌的眉头不自觉松懈，说：“我以后，不会经常回家，我不想在家里装装样子给我爸妈看，这样对你不公平，你也不要勉强我。” “但是我妈……她肯定会问你，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一下，我妈应该会相信你的。” “嗯。”云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三条。”为了防止云琅又问出第三个为什么，梁陌提前解释说：“反正我们以后，都会各自找到喜欢的人，到那个时候，为了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会跟你离婚，所以……” “第三条就是……”梁陌将曲起的那条腿放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琅。 “不要喜欢上我。” 云琅头往后仰，目光朝上，慢慢将视线聚焦在梁陌脸上。 前一秒的思考瞬间被打破，云琅近距离地望着梁陌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梁陌转身，拿走了沙发上的手机，“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最好不要超过今天晚上。” 梁陌朝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云琅的回答。 “我答应你。” 梁陌背对着云琅，看不到云琅的表情，当然也就没看到，云琅收回视线的时候，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有些落寞。 梁陌嘴角向上一弯，扯开点笑意，大步朝门口走去。 还没走出门，在玄关的地方迎面撞上两个人。 “梁陌。”对面的吴月女士声音很严肃，“出门去哪？” 梁陌的笑僵在脸上。 侧身，跨步，一气呵成。 吴月又说：“既然回家了，就留下来吃饭吧。” 梁陌已经走到了门口，马上就要下台阶，他把亮起的手机屏幕摁掉，又听到吴月说：“要么留下来吃饭，要么饿死在外面。” 吴月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似乎用力了一些。 梁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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