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晚上,护工给他送来饭菜,苏昱晖起身开门接了饭菜。晚饭比较简单,两荤一素加一份蛋炒饭,看上去都很清淡,不过苏昱晖很喜欢。 吃过晚饭,他换上健身装备打算去健身房练一练。这健身房连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器材倒是齐全。苏昱晖先做了一套热身运动,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体力真是大不如前。 不过他没有放弃,做了有氧和力量训练,戴上拳击手套对着沙袋练习起来。一拳一脚极其认真,直到汗流浃背,感觉浑身筋骨肌肉都舒畅了,才去冲凉。 他上楼走到自己房门口,发现自己房门开着,清洁工的工具车停在放门口,里面似乎有人。苏昱晖有点不大高兴,因为自己没挂清洁的牌子,而且自己才住进来,即便要打扫应该也是明天的事。 他不动声色走到房门口,果然看见一个人正正背对着他在认真打扫卫生。苏昱晖看到他背影的一瞬间,差点失声:“周可安?!” 那人竟是周可安! 尽管穿上了保洁的衣服,但清瘦的背影依旧是苏昱晖极其熟悉的。听到苏昱晖惊诧的叫声,周可安转过身来,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怯生生地望着苏昱晖,局促不安地喊道:“晖哥。” “你怎么在这里?”苏昱晖惊了,将装备放下,惊诧地看着他,一时没回过神来,“你在这里当保洁了?” 苏昱晖很惊诧,自己不是交代过苏天磊给周可安租房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是打工,恰好在自己住的疗养院打工,这是巧合吗? 周可安望着他,眼神充满胆怯,他很害怕苏昱晖再赶他走:“我……我本想应聘护工,但这里的护工需要经过专业培训……只有保洁还缺人。”他着急忙慌解释,“晖哥,我需要工作,我只想远远看着你,绝不纠缠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腿瘸了,不好找工作。” 苏昱晖惊诧地看着他,眼里的疑惑渐渐化为怜悯。 周可安确实太可怜了,没学历、没技能,如今腿还瘸了,一般工厂也不会要他,大概只能做些保洁的活了。 虽然对他的跟踪行为有些不满,但苏昱晖还是接受了。他冷着脸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换鞋一边说道:“那你就好好干吧。” 周可安见他脱鞋,竟飞快地从一旁取出脱鞋,伶俐地跪地给苏昱晖脱袜子。 苏昱晖被他这样的行为惊到了,连忙撇开他的手,惊慌失措地低吼:“你干什么?!” 手刚触碰到苏昱晖的袜子,就被他一把推开了,周可安跪在地上被他一吼,委屈巴巴地说道:“晖哥,你嫌弃我吗?” 苏昱晖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有些不落忍,可是他怎么能允许周可安在自己面前这么卑微。他叹了口气拉着他瘦弱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伸手拍去他膝盖上的灰,抬头看着那张清瘦的脸,无奈地说道:“你大可不必这样,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晖哥你值得!”周可安急了,红着眼睛说道,“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还在西昌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够了!”苏昱晖不想再听他说那些话,打断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以手支额,“你对天磊说的那些话,我理解,因为你太小了,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感恩。你对我,只是感恩,明白吗?” 周可安站在苏昱晖面前,看着他精疲力尽的样子,听着他说那些话,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捏紧了,随即又松开:“晖哥,你总当我是小孩,我已经过了十九岁生日,我是成年人了。我又不傻,爱和感恩都分不清。不过,我不要你回应我什么,我不像童言潇,一定要千方百计使用各种卑鄙手段去得到你。我爱你,是我的事,我只想远远看着你开心快乐就好,别无所求。” 苏昱晖没想到这半大小孩居然能说出一番这样的话,他睁眼惊诧地望着周可安:清隽的脸,俊秀的五官,嘴唇毛茸茸一圈、快要长成茂密的胡须,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已经初具成熟男人的模样。 苏昱晖无奈一笑,闭上眼睛说道:“还说自己是成年人,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有多幼稚?” “我并不觉得幼稚。”周可安丝毫不退让,目光坚定地望着苏昱晖,“我喜欢你,我想为你付出,你大可以当免费的劳力来享受,不必心怀愧疚。”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说不定哪天我就移情别恋了,然后我再离开你,去奔赴我下一段感情。这期间,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企图,只是想顺着我的心意去做我想做的事,可以吗?” 这人还是真实够傻够痴情。 苏昱晖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怎么能做到心安理得接受周可安的好? 而且苏昱晖根本就不相信爱一个人会无欲无求,那还是爱吗?供个菩萨还得在心里许个愿呢。 “你别说了。”苏昱晖狠下心肠,“你在这里上班,我没意见,但我不接受你工作之外的特殊照顾,也不希望你来打扰我。明白吗?”
第62章 怎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 好绝情的话,好冷静的人。周可安听得心里直发寒,不甘地问道:“晖哥,我们还是朋友吧?” 苏昱晖很想狠下心伤他一下,让他彻底死心,可是苏昱晖又不是当真铁石心肠,否则当初也不会出手帮他了。内心纠结了一下,他闭着眼晴轻声“嗯”表示赞同。 “那以朋友相处,我下班时间来找你聊天可以吗?”周可安眼巴巴地看着他。 苏昱晖也睁眼看着他,没想到他人不大,居然懂得以退为进。可是苏昱晖已经承认他们是朋友了,又怎么能拒绝朋友之间的聊天? “可以。”苏昱晖只得答应,“不过,你不许跟我纠缠什么情情爱爱的事。” “好。”周可安见他终于松口,也痛快地答应,阴郁的脸瞬间像开了花一样。 苏昱晖没再理会他,径直去卫生间洗澡。等他洗完出来,周可安已经走了。屋子里所有物品周可安都整理了一遍,苏昱晖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挂起来,连袜子内裤都叠得整整齐齐。苏昱晖刚才换下来的袜子,他竟也洗干净挂在露台晾衣架上。 苏昱晖叹了口气,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又不是没心没肺,哪能当真像周可安说的那样,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免费劳力。 第二天一大早,苏昱晖六点就起床了,换上跑步的装备,戴上无线耳机,手机绑在胳膊上,放上舒缓的音乐,慢慢围着长生湖跑起步来。 长生湖并不大,但围着跑一圈也有十公里,苏昱晖听着音乐,呼吸着清晨新鲜空气,口鼻中闻到的都是花草香,脚步也轻盈起来。到7点,他就跑完了一圈。 在疗养院外做了拉伸动作,苏昱晖只觉得浑身酸软,不过出了一身汗倒是痛快。身体还很差,跟巅峰时的状态差远了,但苏昱晖能感觉自己恢复得很快。他很享受身体恢复的状态。 回到房间洗去一身汗,换上宽松的运动套装,护工已经把早饭送到房间了。两片全麦面包片,一大杯牛奶,一颗鸡蛋,一把坚果和一根甜玉米,营养搭配极其完善。 苏昱晖口渴得慌,先一口干了牛奶,再慢慢吃起别的食物。他正吃着饭,门咔哒一声开了,穿着保洁服的周可安把保洁车放在门外,面带微笑冲门里喊道:“晖哥,我可以进来打扫卫生吗?” “你进来吧。”经过昨天的交谈,苏昱晖还是对他心存芥蒂,但总不好不让他进来。 周可安很开心,进来就开始收拾苏昱晖刚才跑步脱下的衣服,看样子是要准备拿去洗。 “别,我的衣服我自己会洗。”苏昱晖咽下嘴里的食物连忙说道。 “可是给客人洗衣服是疗养院保洁的工作啊!”周可安抱着苏昱晖的衣服,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苏昱晖,“别人的衣服我也要洗的。” 苏昱晖是第一次住疗养院,将信将疑“哦”了声,眼睁睁看着周可安把自己汗湿的衣服裤子全都抱走放进保洁车里。尽管周可安这样说,可他还是觉得别扭,他不习惯让别人给他洗衣服,尤其还有内裤和袜子。还有,那洗衣服的人还是周可安。 他心里莫名烦躁起来,玉米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玉米挪到床上玩手机去了。周可安十分勤快,干活也麻利,三两下就将屋子收拾得整洁一新,连苏昱晖早上穿的跑步鞋都擦干净了。 “你倒是不嫌累。”苏昱晖玩了一会儿手机,见周可安认真地拖地,木质地板都被他拖得快反光了,忍不住笑了。 周可安干得汗流浃背,头也没抬:“干一行爱一行,拿了人家的工资,就得把活干好。” 说起这工作,苏昱晖还不知道他待遇如何,忍不住放下手机靠在床头问道:“对了,这里给你一个月多少钱?” “三千。”周可安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工资虽然不高,但包吃包住,而且还不用我买衣服,穿工装就行。除了话费和日用品,这三千块我能存下来两千八。” 见他过得这么苦,苏昱晖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关心道:“你可别太苦着自己,牛奶那些该买就买,别小小年纪弄得营养不良。” 可是周可安本来就营养不良了,十九岁了才那么点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长点。周可安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用喝牛奶那些,这里饭菜能吃饱,我现在就想多攒点钱。” 他想过了,他要在福都市定居,两百万远远不够,买一套房子下来就没钱了,所以他要拼命攒钱。 “我要好好工作,攒点钱学个技能,比如营养师、康复技师什么的。”周可安满头大汗,充满对未来的期望。 苏昱晖“啧”了声,皱眉责备道:“要攒钱也不是你这样攒的,别到时候钱没攒到把身体拖垮了。”他看着周可安清瘦的背,有些可怜他。以周可安的身体状况,他也是需要好好疗养的。 “像我这样的人,没资格谈身体。”周可安头也没抬继续拖地。 苏昱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跟周可安虽然家庭差不多,但现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完全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思想观念也有很大不同。苏昱晖小时候家里也很穷,也非常节约,但他不会牺牲自己和弟弟的身体去节省钱,任何时候,他都很爱惜身体。 突然,只听外面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啪啪啪啪”巨响顿起,苏昱晖一听,竟吓得仓皇捂住耳朵,身子猛地缩成一团,脸青嘴白不断颤抖。杨逸和赵欣然被枪杀的场景闪现脑海,那枪声、那鲜血、那道拖出的长长的血迹……这一切像是高高昂起脖颈的毒蛇,向苏昱晖疯狂地吐着毒信。 周可安见苏昱晖吓成那样,动作飞快,准确无误从苏昱晖背包里掏出那铝箔包裹的药丸,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抱着苏昱晖一边安慰一边往他嘴里塞药:“晖哥不怕,不怕,你很安全,那不是枪声,只是放鞭炮而已……你没事,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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