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潇都这么大了,他居然用哄小孩的方式哄逗。童言潇负气地一把拽过气球线,嘴里嫌弃道:“就一个气球就想哄我?我有这么好哄吗?” 话虽如此,他却拿着气球没松手,在阴影里抬头望着猫咪气球——他妈妈还在世时,曾给他买过这样的气球。自从妈妈过世后,再没人给他买了。童言潇早已不稀罕这样的小玩具了,但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丢掉。 苏昱晖皱了眉,连忙将烤盘中烤熟的肉都夹给童言潇,直到将碟子放满。碟子满了后,他又将更多熟的肉往贴近童言潇那边的烤盘边缘放,方便童言潇夹取:“这不是还在请你吃好吃的吗?” 童言潇看着碟子里堆满的肉,这才转身过来,一边慢慢吃着,一边沮丧地道:“晖哥,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看来今晚不回答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苏昱晖将手中夹子放下,望着对面那张极度英俊的面庞,心头一颤,低头倒了两杯冰啤酒:“童言潇,高中的事我就不提了,毕竟那时候我们都不懂事,你惹我生气,我也把你揍得很惨,扯平了。”他递了一杯啤酒给童言潇,示意他干杯。 童言潇接过冰啤酒,与苏昱晖碰杯,只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眼巴巴等待苏昱晖继续说。 苏昱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道:“鉴于你高中的恶劣表现,这次重逢,我承认对你多少带有敌意,但我也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些事……只是……” 苏昱晖说着痛苦地挠了挠头,直言不讳地道:“我不知道是我们三观不合还是怎么的,你有时候做些事情……非常让我难以接受。” 童言潇显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苏昱晖不舒服的事,直直地看着他,询问道:“比如?” “比如,你一百万向杨逸买我……”苏昱晖一手捂着脸,一手抱在怀里。 提起这事,他声音都是颤抖的,可他还极力用理智压制这事,尽量让叙述听起来正常点:“以我的认知,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听他声音,就知道他的确很难接受童言潇做的这件事。童言潇嗤笑了一下,端起面前只剩一半的啤酒一饮而尽,又盯着苏昱晖:“还有呢?都说出来,让我看看自己有多糟糕。” 在苏昱晖心里,他的确挺糟糕的。苏昱晖叹了口气,想着全部告诉他也好,免得他不死心,便说道:“还有,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正大光明地追求,别人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也别死缠烂打,给彼此留些颜面,这是我的爱情观。可是你显然不是这样的,你先后在杨逸和我的小区租房,跟踪、调查,用各种不光彩手段获取我的信息和行踪。” 他说得有些难听:“童言潇,在我心里,你和跟踪狂、偷窥狂没什么区别。” 原来是这样。 童言潇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居然是这么不堪,他绝望地笑了一声,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很快将一瓶啤酒灌下肚。 苏昱晖见他这样,也没阻止他。如果不明确拒绝他,以童言潇的个性,只怕会一直纠缠下去。 童言潇肚子里本就是空的,一瓶冰啤酒下肚,顿时胃痉挛起来,痛得他脸色煞白,额头冷汗“唰”地下来了,捂着胸口,脸上却挂着疯狂的笑,带着几分破罐破摔说道:“是吗?晖哥,你不知道,我做过更过分的事还有呢……”他凑到苏昱晖面前,带着挑衅轻声说,“我昨晚是装醉的,故意引你上钩……还有,你那一棍并不重,我故意晕的。” 说完,他眼里满是戏谑的笑,似毫不在意苏昱晖会怎么看待他,明明胃痛得冷汗直流,却偏要装作不在乎地站起来,哈哈一笑掩饰自己:“哈哈……苏昱晖,你一如既往的好骗。” 看着那人自欺欺人的样子,苏昱晖的眼神逐渐从惊诧转为失望和冷淡。他低头饮了一口酒,站起来认真看着他:“童言潇,你要当游戏人生的浪子,我尊重你,祝贺你。” 说完招呼服务员买单,背着包就走。 童言潇尖锐的一拳打在棉花上,苏昱晖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居然也发觉了童言潇的虚张声势和色厉内荏。 童言潇绝望地跌坐在椅子上,呆滞又颓废地看着苏昱晖买单,背着包走开,却无动于衷,心似被人割去了一样不知道痛了,只剩胃还疯狂抽搐。 再次不欢而散,苏昱晖背着包走出烧烤店,站在马路上,迎着昏黄的路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和童言潇,实在聊不到一起去,强行交往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抬手看了下手表,才8点不到。本想借着这顿烧烤好好跟童言潇说开,谁知又说到死胡同里面去了。苏昱晖低头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往回走,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打骂声。 他不想惹事,低头快步走,谁知刚走几步,就看见之前那穿狗熊玩偶衣服、卖气球的少年正在被一个醉汉殴打。 少年的头套被揭下来了,正倒在地上捂着头哭泣,手里还紧紧拽着一把气球不肯撒手。醉汉大概四十多岁,嘴里污言秽语正对他拳打脚踢:“你他妈的,就搞到这么一点钱,还不够老子买一包烟的,养你有什么用?老子打死你!” 少年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承受着醉汉的殴打,哭道:“别打了,我会挣钱的,爸求你别打我了……” 原来那醉汉竟是少年的父亲。可是儿子声声凄惨的哭喊和求饶,并没有唤起禽兽爹的丝毫良知,他依旧骂骂咧咧猛踹少年的身体,手里还抓着一瓶啤酒,边喝边打。 苏昱晖很很不想多事,但少年凄惨的哭嚎声声谴责着苏昱晖的良心。看着那醉汉疯狂踹打自己的儿子,若是自己不劝阻,只怕那少年会被他爸打死。犹豫了两秒钟,苏昱晖上前一把抓住那醉汉的胳膊,劝道:“大叔,别打了。” 那醉汉正在气头上,一把甩开苏昱晖手,停下来歪歪倒倒地指着苏昱晖醉醺醺骂道:“你他妈别多管闲事,老子教训自己儿子,关你屁事!” 他一停手,那少年就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捂着肚子连滚带爬逃到苏昱晖身后,惊恐地抱着他小腿哭道:“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第26章 晖哥,我疼 苏昱晖见状更是不忍,他看了那少年一眼:头发乱糟糟,头顶还有血,一张清秀的脸多处淤青,瘦弱的身躯套着脏兮兮的破玩偶服,颤抖的手捂着胸腹处,似乎被他爸踢到了要害,脸苍白,嘴角还有血丝。 苏昱晖心头一震:哪个做父亲的会这样对自己儿子下死手啊?这是人还是禽兽?!那醉汉见少年躲到苏昱晖身后,气得脸通红,踉踉跄跄要冲过来揍少年。 苏昱晖猛地推了他一把,径直将那醉汉推得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酒瓶子也摔碎了。 苏昱晖指着那醉汉大声斥责:“要么我报警,要么你滚!” 那醉汉见苏昱晖身强力壮,自己是打不过他的,如果他真报警了,自己就惨了。醉汉之前那股嚣张气旋顿时化为乌有,连滚带爬往巷子里跑走了。 苏昱晖这才转身看身后的少年。他都被打成那样了,手却紧紧拽着气球没松手。苏昱晖连忙搀扶他,轻声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那少年狼狈地点点头,站起来感激地冲苏昱晖鞠了一躬:“多谢大哥。”说着他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下嘴角,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苏昱晖见他面容青涩,也就不到二十的样子,身材消瘦不堪,不知道是疼还是害怕,一直在打哆嗦。苏昱晖担心他被打伤了,问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那少年连忙摇头,小狗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看了一眼苏昱晖,又羞怯地低下头:“不……不了,我没钱……” 他刚才为了卖气球说的那些话,加上他爸殴打他时的言语,苏昱晖也大概猜到他这么拼命赚钱,就是为供养他那个酒鬼老爸。苏昱晖心头不忍,说道:“没事,我给你钱。” 那少年依旧摇头,只是感激地冲苏昱晖又鞠了一躬,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连忙用破衣袖擦了擦眼泪:“谢谢大哥,真的不用了。我还要去卖气球,卖不到钱,我还会挨打的。” 这都8点了,他刚挨了打还要去卖气球,不知道他那醉汉老爹平常是如何虐待他的。苏昱晖看着他手中的气球,还有十多个。 苏昱晖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元递给他:“气球给我吧,我全买了,不用找了。” 那少年惊诧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咬着下唇伸手接过那张钱,将手中气球全部交给苏昱晖,哭道:“多谢大哥,谢谢大哥……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您。” “好了,你去吧,别再让他打你了。”苏昱晖心头不忍,可这些事哪是自己能管得了的,接过气球转身走了。 那少年站在原地看着苏昱晖拿着一把气球走入树荫,忍不住又抹了一把眼泪。 苏昱晖拿着一把气球走到人多的街道,无奈地看着四周的人。那些人看见一个大帅哥手拿一大把儿童玩耍的气球,都笑着看苏昱晖。 苏昱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气球,贸然发给小朋友,家长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人贩子。这年头人心不古,千万不要做滥好人。算了,不如拿回酒店交给前台,给入住带小朋友的客人都分一个。 苏昱晖回到酒店,将那一把气球交给前台,并说明意图,前台十分开心地接纳了。苏昱晖走到房门口,下意识看了一眼隔壁童言潇的房间。门关着,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苏昱晖是走路回来的,如果童言潇打车,应该比自己先到。苏昱晖站在门口,有一刹那很想去敲童言潇的门,解释两句,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即便他在,开了门我又该说些什么呢?刚才已经说得那么难堪了,再谈又能好到哪里去?算了。 苏昱晖转头拿房卡开门,推开门的一瞬间,隔壁房门突然打开了。童言潇一下冲出来,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蹲下去,痛苦地冲苏昱晖求救:“晖哥……我胃疼……带我去医院……”话还没说完,他竟摇摇欲坠有倒下的趋势。 苏昱晖大惊,连忙双手插到他腋下奋力将他搀扶起来,看着童言潇昏昏沉沉的样子紧张地问道:“怎么突然这样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童言潇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身子不受控制地下滑,全靠苏昱晖抱着才没倒下去。他昏昏沉沉不能说话。苏昱晖见状再不耽搁,夹着已不能走路的童言潇快步往酒店外走,遇到服务员连忙大声喊道:“快帮我找个车!” 服务员见童言潇那个样子也吓到了,连忙过来帮着搀扶童言潇,说道:“酒店有摆渡车,扶他上去,去最近的医院。” 来不及说什么客气的话,两人合力将童言潇搀扶上摆渡车,苏昱晖留在后面照顾他,服务员立即开车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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