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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倾诉： “我今天，被我一个很相信的朋友欺骗了……” “这让你很难过，是吗？” “是的，一想到我遭受的一切是因为太单纯、太信任他，我就……”宋星霖说到这里，突然自己顿住了。 原来被信任的人欺骗…… 是这样的感觉吗…… 就好像自己相信的一切都变得不可信了，就好像自己身处的世界转眼间就崩塌碎裂了。 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假的。 更不知道自己付出的信任，是不是只能代表自己有多愚蠢。 原来被人欺骗，是这样的感受吗…… 宋星霖在这语塞的一瞬间，切身体会到了陆志恒被欺骗时所感受到的巨大痛苦。
第68章 始终对陆志恒心存愧疚 见宋星霖表情纠结，徐医生及时开口，再次跟宋星霖强调那句： “小宋，相信我，这不是你的错，付出信任、认真地结交朋友不是错误的事。” “你要记住，错的，是欺骗你的那个人，是他辜负了你的信任，而不是因为你太单纯。” 徐医生的话让宋星霖回过神。 可他同时也更加能感同身受陆志恒的复杂心情。 是啊，错的是他。 是他太过贪心，又想要陆志恒给予的无私帮助，想要陆志恒的钱，最后还想要陆志恒的爱。 也是他，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甚至还企图骗陆志恒一辈子。 关于陆志恒的这些想法分散了宋星霖的注意力，让他没太去联想到贾英杰。 他在悲伤中反抓住徐医生的手，无助地问她： “可是徐医生，我也骗过人，我也辜负过别人对我的信任，我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徐医生听到宋星霖这种类似自省一样的话也愣了愣。 她总不能现在就推翻自己上一秒说的话，安慰宋星霖说人这一辈子谁没撒过谎吧？ 但看到宋星霖直勾勾盯着那件西装像是陷入某种沉思，而不是在想方才经历的可怕事件，徐医生又放心了一些。 她拍拍宋星霖的手背，真的像个姐姐一样，柔声安慰他： “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从小到大没做过错事呢？” “世界上没有做事能百分百绝对正确的人，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勇气去承认错误，承担后果。” 既然宋星霖暂时没想到可怕遭遇，徐医生也就顺势开解宋星霖这部分的困扰： “你有没有向被你欺骗的人真心道歉，承认错误呢？面对错误，也是我们成长时必须要学会的一部分。” “我……” 直到听到徐医生的话，宋星霖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真心地、坦诚地和陆志恒道过歉。 再被发现自己不是宋星昀后，宋星霖最先做的，是试图装可怜挽回，试图用一年来的相处绑架陆志恒。 而当这个招数失败，陆志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惩罚他，对他恶语相向时。 他做的，也只是默然承受。 因为默认自己做什么都没用，所以宋星霖，直接略过了道歉环节，选择默默承受陆志恒的所有报复。 他以为这是赎罪的表现。 可他居然忘了，时至今日，他依然欠陆志恒一个真心的道歉。 “我……我没有好好和他道过歉，我害怕他听到道歉只会更生气，所以我……” 这话宋星霖自己说着，都感觉很像狡辩。 说到一半，他便说不下去了。 见宋星霖又红了眼眶，徐医生把花茶递给他，要他捧着杯子喝点水：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你愿意面对，也愿意承认错误了，不是吗？”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就去完成做错事后最该承担的那份责任，好不好？” 徐医生的每句话，都要以一个问题结尾。 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保宋星霖打开对外交流的频道，不陷入焦虑和恐慌中。 宋星霖的眼神闪了闪，最终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有些乞求般看向徐医生，问她： “徐医生，你今天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可以。” 徐医生义不容辞地给予肯定回答。 先不论宋星霖是院长儿子千叮万嘱要她一定重点干预和照顾的，看到宋星霖这样的状态、再联系宋星霖经历的事。 身为医务工作者对于病人的那份责任心，也让她不可能仅仅只是陪他聊一个小时天就转身离开。 有了徐医生的承诺，又身处安全的环境，宋星霖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不用徐医生开口，宋星霖自己便主动问徐医生： “徐医生，你知道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对吗？” 徐医生看着宋星霖清澈的眼神，也没再拐弯抹角： “是的，但如果你不想聊，我们就不聊。” “等你不再害怕面对，不再羞于提起时，我们再聊也不迟。” 徐医生简单一句，就让宋星霖放下了心理包袱。 看宋星霖整个人的状态都松弛了不少，徐医生起身，去白大褂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问宋星霖要了手机号码： “你记一下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徐医生真的就像宋星霖渴求的、一双宛如妈妈般的手，在他最彷徨痛苦的时候接住了他。 可当他思绪变得清晰后，他也想起了。 最先接住他的，不是徐医生的手，而是陆志恒的手。 是陆志恒为他披上了西装，替他遮住了他的狼狈和屈辱。 也是陆志恒把他一路带进安全的环境，让他不必真的死在那个地狱里。 想到陆志恒，宋星霖的目光又不自觉放到了那件西装上。 徐医生根据经验判断宋星霖并不是在复盘可怕的回忆，于是也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走去办公桌前，用手机给林皓发信息。 她大致跟林皓讲了宋星霖的状态，以及后续应该如何给他安排住院环境等等。 等她花了点时间沟通完，再抬头，宋星霖居然已经抱着那件西装，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观察到宋星霖睡得很安稳，徐医生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 至少目前而言，她不必过于担心宋星霖会因为想不开而自寻短见了。 调整了一下诊室的温度后，徐医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一关上门，林皓就带着已经赶回来的陆志恒迎上来： “徐主任，他怎么样了？” “目前睡得比较平稳，但还是要通过监控持续观察。” 陆志恒已经从林皓手机上看到了徐主任给出的讯息，他拍了下林皓，林皓于是赶紧帮忙问了下： “那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徐医生打量着陆志恒，谨慎地确认： “是患者很熟悉的人吗？” 林皓赶忙解释： “患者手上一直抱着的西装就是他的” 想到宋星霖对那件西装的在意程度，徐医生认定陆志恒是对宋星霖比较重要的人。 于是她也交代道： “可以是可以，但最好别吵醒他，目前他的身体和大脑都需要充分的休息。” 得到同意后，陆志恒点点头，接着在徐医生的引导下进了诊室。 看到睡着的宋星霖仍抱着自己那件西装，陆志恒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宋星霖。 然而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还是让此刻有些敏感的宋星霖一下惊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是陆志恒，宋星霖的表情很快从极度的惊恐中平静下来。 这个一度让他无比害怕恐惧的人，此刻，却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 见自己吵醒了宋星霖，陆志恒也皱着眉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 正想着要不要扭头就走，谁知宋星霖却一下子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陆志恒。” 宋星霖破天荒地，没有称呼他为陆总，而是喊了他的大名。 这让陆志恒怔在原地。 宋星霖看着陆志恒情绪难辨的侧影，带着些恍惚和冲动幽幽问道：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真相，而不是骗了你那么久的话……你会少恨我一点吗？”
第69章 从没拥有过真的会更好吗 被突然惊醒的宋星霖，此刻其实是不太清醒的。 可正是这样的不清醒，给了他难得一见的勇气，也让他没了防备没了顾虑，恍恍惚惚地，把睡前一直在想的问题问出了口。 可陆志恒，却是硬生生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 一种诡异的尴尬在空气中迅速流淌开来。 宋星霖仰着脑袋，半是迷糊又半是坚定地望着陆志恒。 陆志恒却有些错愕地愣在那儿，连转脸看向宋星霖的眼神都是迟钝的，不可置信的。 ……宋星霖怎么了？ 他以为宋星霖这辈子都要闷声不吭地弥补过错，永远也不会主动提起那改变了两个人人生的骗子行径。 陆志恒就这样站着愣了足足一分钟有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语塞有些露怯。 他根本给不出答案。 或者说，比起给答案，他更想从宋星霖面前离开，不要让宋星霖看到自己那说不出话的白痴模样。 趁着两人都沉默，陆志恒尽力绷紧脸，一言不发地抽手离开了诊室。 斜躺在沙发上的宋星霖，则呆呆地看着那扇轻轻关上的门。 等诊室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打了个哈欠，很是困顿地揉了揉眼睛。 刚刚是做梦了吗？ 是在梦里看到陆志恒进来看他了，也是在梦里问出了深藏已久的问题，对吧？ 因为是梦，所以梦里的陆志恒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反应，瞬间就再次消失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宋星霖耷着沉重的眼皮，来不及深思，又倒头睡到靠枕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而门外的陆志恒，却是背靠着门，有些回不过神。 见他表情上有异样，林皓和徐医生都关心地凑上前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陆志恒勉强镇定下来，他想了想，问林皓： “刚刚徐主任和宋星霖对话的监控视频，我想看看。” 林皓一听这要求，一张脸马上苦了起来： “可是这不合规矩，这属于病人的隐私来着……” 林皓说完，为难地转头看向徐主任。 徐主任看得出这位先生不仅身份特殊，和院长家八成关系也很好。 不过这不影响她公事公办： “这确实不合规矩，做心理干预和诊疗时的过程属于高度隐私，我们是没有任何权利对第三人泄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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