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如此小心,郁琼枝还是难以避免地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感,他不由得蹙起眉头,面露隐忍之色。 “谢谢。”接过水杯,郁琼枝礼貌地道谢,埋头去喝杯里的温水。 护士特意注意了一下水温,水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郁琼枝一气喝完了。 护士接过空着的杯子,“还需要水吗?” 郁琼枝嘴巴干得起皮,他点了点头,习惯性又加了句谢谢。 看上去很斯文很有教养的一个人,护士不免对他产生了好奇。 他被送进医院的原因实在不够体面,但因为他特殊的身份,私底下也没人敢乱说。 富豪家里总是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物质极度满足过后的空虚,部分人有着让人发指的怪癖,和虐杀没有多少区别,因此被送进来的人受伤得千奇百怪。 郁琼枝被送进病房的那晚,护士看着他精致漂亮的脸蛋见怪不怪,熟练地剪开他身上的衣服。 底下的身体遍布青紫,几乎没有一块好皮,手腕和脚腕处还有被绳索绑缚的痕迹,粗粝的绳索磨损了娇嫩的皮肤,肿起来老高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因为高热,郁琼枝还出现了轻微的痉挛反应,喘气声一声弱过一声。 听说被折腾了好几天,对方还是S4级的兽人,而躺在床上的郁琼枝身材娇小,小耳朵软趴趴地陷在枕头里,看着就是不禁造的那种。 刚刚扶起他的时候,对方身形瘦削,脊背硌着她的手臂,护士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慢点喝。”护士将水杯再次递给郁琼枝,叮嘱他。 可能实在太过于口渴了,郁琼枝连着喝了三杯水才缓了点过来。 他还是有点懵,勉强接受了自己一觉醒来已经被送进医院的事实,再联想到自己被送进来的原因,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敢看护士的脸,声如蚊呐地问:“今天几号了?” 护士收好杯子,回答:“今天已经十三号了。” 郁琼枝算了一下时间,他已经昏迷一天了,他踌躇地捏着被子,用更小的声音问:“我昏迷这段时间……有人来过吗?” 护士遗憾地摇了摇头,除了第一天送郁琼枝进医院的人,这两天没有一个人来看过这位患者。 送他进来那人也没有留下什么话,院长抓不准对方的态度,只好叫他们先照顾好人。 郁琼枝眼里带着隐隐期待的光芒暗淡了下去,他失落地抿了抿唇,唇角开裂的伤口还没好,他很快就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有点苦涩。 “好的,谢谢你。”郁琼枝把被子拉上来一点,还是不放弃地说,“如果有人来找我,哪怕我在睡觉,也请你通知我一声。” 护士笑了笑,答应了他的请求,看他没有其他要求,主动退出了病房。 郁琼枝还在发烧,整个人没有什么精神,醒了一会,头就变得昏沉起来,他坚持了没多久,没忍住睡着了。 因为身上酸痛不止,他睡得并不安稳,出了一身冷汗,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病房依旧静悄悄的,窗外夜色已经爬上了天际,房间里很昏暗。 郁琼枝难受得掩了一下面,接受了自己可能已经被抛弃的事实。 这也算在他的预想之中,所以他没有感到很难过,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局。 郁琼枝艰难地起身,去了会洗手间,掀起衣服仔细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问题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长时间没进食,胃酸烧灼着胃部,郁琼枝放下衣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好在饭还是给他准备着的。 甚至还有菜单,护士耐心地等待他挑选好食物,很快就推着餐车进来了,顺便还带来了一些药。 “你的恢复能力有点差,这些药能帮助你。”护士放下东西,维持微笑问,“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郁琼枝仅存的一点破碎的自尊心让他连连摇头,讷讷地说:“我自己可以,谢谢你。” 私人医院的餐食堪比外面高档餐厅,但郁琼枝没有多少胃口,吃了几口反胃不止,胸口格外的疼。 郁琼枝干脆放弃了进食,坐在床边,呆呆地拿着药过了好久,才给自己下够了决心,掀起自己衣服下摆。 胸口疼的罪魁祸首很快就找到了。 单只手不好操作,郁琼枝只能用嘴叼住衣服下摆,忍着羞耻为自己涂药。 郁琼枝吸了吸鼻子,恰在此时,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受惊的郁琼枝愣愣地抬起头,接触到来人的目光,慌张地拉平衣服。 “你在干什么?”晏寒声回身关上门,哪怕郁琼枝动作再快,他也看见了雪白身子上,一身的星虐痕迹。 郁琼枝没有防备,见到晏寒声下意识感到害怕,捏着药管小声说:“……涂药。” 晏寒声周身气压很低,郁琼枝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不知所措。 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却更加悄无声息了,郁琼枝把自己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小心地缩在床角落里。 “我看看。”晏寒声伸手,就要来解他的衣扣。 郁琼枝受了大惊,连连后躲,行动间不知碰到了哪里的伤口,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蜷缩着身子,好久缓不过来。 晏寒声皱眉,很不耐烦的感觉,郁琼枝唯唯诺诺地细声说:“已经涂好了,没事。” 对方站在他面前,很高大,郁琼枝知道那一双垂下的手臂,可以轻易捏碎自己的手腕,他陷入一种孤立无援的惶恐之中。 郁琼枝的眼睛热了,眼睑很快变得通红一片,水光弥漫上了眼瞳。 “还有哪里有问题?”晏寒声盯着他问,声调没有什么起伏,像问出最平常的一样的问题。 郁琼枝揪着衣服下摆,又害怕又难堪,忍不住小声哭,眼泪珠子温热地润湿了脸颊。 “我很痛……我尿不出来。”郁琼枝悲从中来,委屈得哼唧,“尿出来也很……很痛。” 郁琼枝身上还散发着艾草和无花果交织的费洛蒙味,摸上去很热,晏寒声感到了为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郁琼枝偷偷抹眼泪,说话声音又软又轻,“你揪它,特别用力,我很痛。”
第58章 医院 “我不知道,是不是坏掉了。”郁琼枝眨巴两下眼睛,小泪珠黏在他的睫毛上,湿乎乎的。 从发现这件事情开始,他就陷入了莫名的焦虑中,心理压力陡增。 晏寒声扶了一下额头,郁琼枝不安地磨蹭自己衣服下摆,身体上的异样焦灼着他所剩不多的羞耻心,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耳朵都很热。 两只小兔耳也没精打采地耷拉在头上,短短的,像两根软绵绵的小辫子。 “没事,我看一下。” 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郁琼枝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费洛蒙味道,没有自己身上那么浓郁,但无花果的甜香味依旧很有存在感,淡淡地萦绕在自己的鼻尖。 他的脑海中还残留着可怕的记忆,但是费洛蒙很好地安抚了他。 “有点红。”晏寒声看了两眼,安慰他,抬头看见郁琼枝在安静地看着自己,眼睑很红,湿乎乎的睫毛低垂着,很疲惫的感觉。 他安静的时候,看上去实在太美好,干净剔透。 让人没有防备,忽略了这具皮囊下,包裹着怎样诡计多端的心肠。 晏寒声想着冷笑了一声,郁琼枝无措地看着他,看他薄薄的嘴唇一动一动,吐出刻薄的语言,“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被玩坏也是你活该。” 郁琼枝瞳孔轻轻震颤了一下,放在晏寒声肩头的手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昏迷了一天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又发现自己身体状态比自己想的糟糕许多,郁琼枝在极度不安的数小时中,不敢向任何一个人吐露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以至于他在看见晏寒声后,太过得意忘形,像找到了靠山一样,把自己的焦虑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却忽略了对方此刻应该极度厌恶他的事实。 郁琼枝嘴唇嗫嚅了一下,声音细不可闻,“对不起。” 他嗓子还泛着细密的疼痛,说话很沙哑,每说一句话都感觉很艰难,“我会负责的,我会补偿你。” 晏寒声盯着他脖子间缠绕的白色纱布,面露讥讽。 郁琼枝没有看见过自己标记的伤口,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腺体几乎被晏寒声咬烂了,脖子上的血液淌湿了一小片床单。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多么狰狞恐怖,大概不会再想和晏寒声有什么接触,但他历来都受了太多蒙蔽,用尽愚蠢的手段,洋相百出。 一直受晏家资助,此后也要一直为晏家卖命的人,居然会对他说负责补偿之类的话。 晏寒声觉得可笑。 郁琼枝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听上去很可笑,沉默了下去。 在极度窒人的沉默中,晏寒声转身走了出去,郁琼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反倒心里松了一口气,紧紧蜷着的掌心慢慢张开了,手心已经是黏腻一片。 指甲又把手心抠破了,指甲缝里淡淡的一线血线,郁琼枝对这类细微的疼痛已经做到无比习惯,随手抽了两张湿纸巾擦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以为已经离开的晏寒声又重新回到了病房,并带来了一个医生。 郁琼枝紧张地看了一眼两人,医生年过半百,看上去很和蔼,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情绪,微笑着叫他放松,“不要紧张,晏先生说你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做个小检查就好。” “之前已经做过全身的检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放松一点。” 医生的话语循循善诱,但晏寒声站在一边,郁琼枝有心结,检查过程中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了自己,一直紧绷着。 “对不起,实际上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太紧张了。”郁琼枝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躲藏给医生制造了麻烦,不由得出口道歉。 “你除了‘对不起’,没有其他词了吗?”晏寒声双臂环抱在胸前,冷不丁说。 郁琼枝默默提起裤子,沉默地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啊,晏先生说得对,您不必对我说‘对不起’,您是我的患者,您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之后还有哪里不舒服,也要说出来。”医生笑眯眯地收起检查仪器,安慰郁琼枝,“没有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要静养。” “因为标记受伤的情况很多见,不必有心理负担,伴侣也得学会温柔点,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医生看郁琼枝脸上一团病弱气,料想他平日里身子骨也不大好,好心多提醒了几句,“如果过程中感到不舒服,您也得说出来,不能太纵容自己的伴侣。” 郁琼枝摇了摇头,“我和他不是伴侣。” 医生尴尬地咳了两声,不再多言,给郁琼枝开了一些药,又叮嘱了几句,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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