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重缓慢地眨了两下,郁琼枝忍不住仰起头小小打了个哈欠,注意到晏寒声径直越过徐骁的位置,走到后排来。 郁琼枝揉了揉眼睛,晏寒声在他前面坐下,他强撑起精神,俯身靠到前面座位的椅背上,努力抬起下巴,从椅背后露出自己的脸。 “寒声,寒声。”郁琼枝叫了他两声,晏寒声起初没有动作,可能是因为郁琼枝锲而不舍地叫他名字,所以他最终还是微微侧过身。 晏寒声的侧脸线条也很优越,郁琼枝身子慢慢往下滑,小声说:“我不骗你,真的。” 郁琼枝看见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幅度很轻微,一晃眼就恢复了原状,很快地把头转了回去,留给郁琼枝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你不用重复强调。”声音也很平淡,似乎还含着一丝不耐烦。 郁琼枝无视他语气里的疏离,笑着说:“我怕你不信。” 晏寒声闭了闭眼,简单的“相信”两个字在喉头转了又转,发音简单的两个字却像天底下最难发言的艰涩语言一样,难以说出。 他不用转头,几乎能在脑海里就描摹出郁琼枝此刻的笑容,鸦黑的睫羽随着眼角弧度的改变,低低地压下来,遮盖住一部分的瞳孔。 郁琼枝没有等到回应,意兴阑珊地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半边身子靠着窗,疲倦感迅速再次卷土重来,一下一下侵席他的大脑,四肢很快就变得绵软,全身都提不起一点力气。 飞船平稳地在星球之间穿梭,窗外是浩瀚幽深的宇宙,营造出了极富安全感的空间氛围,郁琼枝很快就在安静的环境下熟睡了过去。 过了大概半小时,晏寒声转身回头看向最后一排的位置,郁琼枝靠在窗边,两条腿的膝盖规矩地并在一起,双手交握着放在膝头,身子微微歪斜,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哪怕是坐着,他的睡姿也很乖巧,不会给人惹麻烦,靠窗那一边的黑发被蹭得微微凌乱,小小的兔子耳朵被挤压在玻璃上,挤作一团。 “好可爱哦。”身旁传来一声压得极低的声音,是非常烦人的徐骁。 徐骁丝毫没有自己很烦人的自觉,光是看还不够,还点开了自己的终端,打开了相机功能,对着郁琼枝多个方位一次性拍了好多张照片。 徐骁捧着脸,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自己刚刚拍出来的照片,精心挑选了一张,自言自语地说:“这张拍得真好,嘴巴微微张着,好迷糊哦,设成壁纸好了。” 晏寒声深呼吸一口气,极度不耐烦的样子,“你很吵,会吵醒他。” 徐骁手指在光屏上点了几下,屏幕上郁琼枝的脸安静美好,想到每次打开终端,都能看见这张脸,他难得心情很好对晏寒声用上了较为和缓的语气,“没事哦,小枝说了他也喜欢我,不会介意的。”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他最宠我了。” 他故意甩了甩自己被拔秃尾端的狐狸尾巴,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郁琼枝的旁边,谨慎地俯身观察了一下郁琼枝的神情,确认人还睡得很熟,徐骁一手护着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手臂,小心把人安放到自己的肩头。 乳黄色的小兔耳骤然得到放松,不自主弹了弹,贴在了徐骁的下巴上,徐骁偏头躲了一下,意识到是郁琼枝的兔耳朵,又宝贝地贴了上去。 晏寒声眼瞳一瞬间变做竖瞳,晦暗的绿色冷芒闪过眼底,徐骁对着他的目光,无所谓地咧开嘴,甜蜜地笑了笑,竖起一根指头立在嘴边,“你这招对小枝好用,对我可没用,我和你同样都是S4级,你的精神力可威胁不到我。” 徐骁伸出手,轻轻放在了郁琼枝的头顶,复又抬起眼看向对面的晏寒声,“你很清楚的吧,小枝不喜欢看我们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争吵,他老是困扰于这些事情,实际上他完全不用管。” “你这样的怪物,没有朋友实属正常,只是他放心不下你,哎呀,他不应该施舍那么多爱给你,你连简单的触碰都避之不及。” 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向下,郁琼枝的脸睡出淡淡的粉色,脸颊的温度有点热,徐骁害怕他再次发烧,偷偷渡出一点精神力,郁琼枝的神色在和缓澎湃的精神力疏导下,变得更加放松。 “你又回应不了他,你又无法给他正常的爱。”徐骁笑得很残忍,“你以为你给他的,是什么好东西吗?” 晏寒声脸色很冷,冷到让人不寒而栗,若换任何一个人来,此刻已经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压迫,他衣襟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刚从测试场上下来的男人,浑身的杀戮气都没收干净,没有人会想在这时候挑衅他。 “你以为,”晏寒声轻轻嗤一声,看徐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比可怜的臭虫,“你在他心里,就很有分量了?” 徐骁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出离愤怒了,他被毫不留情地掀开了虚假的面纱,露出下面森森的伤疤,因为他无法否认,在郁琼枝心里,晏寒声肯定排在他的前面,郁琼枝平时的态度很鲜明地就表明了这一切。 “又如何?”徐骁勉强笑出声,下巴上柔软绒毛的触感真实,他扬起下巴,维持住自己的骄傲,“他会明白的,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你是个烂人,你会被弃之如敝履。” 晏寒声眉毛微微往下压,五官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带着不容置喙的冷血无情,他淡漠地启唇:“但愿。” 飞船滑向星舰,成功着陆停稳,气流的颠簸叫郁琼枝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察觉到自己靠的地方不似墙壁那般坚硬,他愣怔地眨了眨眼睛,迷茫地直起身子,半边侧脸上还留着一道鲜红的印子。 “睡得好吗?”徐骁歪着头,郁琼枝意识到自己靠在别人肩膀上睡了一路,脸腾地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怎么?对不起对不起,你肩膀酸不酸?” 徐骁顺势捏了捏肩膀,可怜兮兮地说:“好酸哦,不过没事,你睡得好就好了,我看你靠在窗户上睡,太硌人了。” 郁琼枝很不好意思,伸出手轻柔地为徐骁捏起了肩膀,“我给你捏捏。” 徐骁眯着眼睛笑,头上硕大的狐狸耳朵软趴趴地垂下,好像一直会对着人翻肚皮的可爱小狗,“你看,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啊?” 郁琼枝停下手,表情懵懂地看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徐骁拍了一下手,“这次我们是第一,我太高兴了,我想请你吃饭,好不好?” 郁琼枝有点惊讶,表情看上去更加空白茫然了,面对课题那种冷酷的神情荡然无存,看上去软绵绵的。 “好,好哦。”郁琼枝话音刚落,前面的人就站了起来,郁琼枝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 “加我一个。”晏寒声看上去像是临时起意,随口一说,却叫徐骁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郁琼枝更加惊喜了,“真的吗?我们好久没有坐一起吃饭了。” 徐骁快要吐血了,私人约会硬生生变成了三人行,但是迎着郁琼枝带着渴望亮晶晶的眼睛,他暗地里深呼吸下几口气,才把这口气出顺了,扯出一道微笑:“可以。” “但是晏寒声,你那么有钱,就别坑我了,你自己买单。”
第34章 摸兔兔 郁琼枝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上盖着一块白毛巾,一边擦一边走出浴室。 打开背包,郁琼枝从夹层里找到抑制剂,熟练地拿出针筒抽出抑制剂药水,在灯光下仔细辨认自己淡青色的脉络。 针头刺破皮肤,郁琼枝对这种细小的微痛已经习以为常,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手很稳地推入药水。 药水很凉,郁琼枝不是很喜欢药水打进身体里的感觉,好在郁佘给他准备的抑制剂药效很好,不出几分钟,原本萦绕周身蠢蠢欲动的费洛蒙已经平息了下去,身体的热度也慢慢退下。 郁琼枝揉了揉自己的腺体,之前打的劣质抑制剂,虽然很便宜,但是药水打进身体里,刺痛感强烈,腺体也会不舒服。 但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叫他松了一口气。 他收拾好桌子,走到藏鲜柜,蹲下身弯着腰,从柜子角落里拿出自己走之前放进去的草莓。 他很幸运,这盒草莓还很新鲜,外表看上去和他离开那天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郁琼枝打开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颗草莓,送进嘴里,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口腔很快就被这股酸甜的果香所取悦。 郁琼枝小心翼翼地把草莓抱在怀里,光着脚坐到床上。 “砰”地一声,一团奶黄色的毛绒球使劲扒拉短短的四肢,从衣服堆里费力钻出来。 小兔子的鼻头不间断快速地翕动着,谨慎地在周围闻闻碰碰,确定环境是安全的,才撅着屁股,一跳一跳,跳到装着草莓的盒子旁边。 盒子的边缘有点高,小兔子先是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前肢,使劲够了够。 发现离碰到草莓还有点距离,他不得已直立起身子,尽量把自己拉长,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盒子的边缘,软软的挂着好像一条小毛毯。 一头扎进草莓堆里,小兔子的幸福感直接拉满至爆棚,小爪子碰碰这个草莓又碰碰那个草莓,都不知道先拿哪个下嘴。 只是吃着吃着,他的头越垂越低,低到一定程度,撞到咬了几口的草莓上。 冰凉的果皮质感叫小兔子一激灵,复又抬起头来,没吃几口,头又一点一点的。 最后一头栽下,整只小兔子保持着半个身子扎进盒子里,半个身子挂在外面的姿势,睡着了。 郁琼枝本来体力就消耗得厉害,在飞船上没有睡过瘾,这一觉结结实实睡了好几个小时,连门外的敲门声都没有吵醒他。 敲门声一开始还不紧不慢,没有等到回应,就隔五分钟之后再敲,之后逐渐变得急躁起来。 越来越频繁的敲门声叫小兔皱了皱并不存在的眉头,睡梦中的小兔子迷糊又疑惑,爪子在昏睡之中无意识地弹了两下,尔后彻底不动了。 “滴滴”两声,门应声而开,小兔子对门被刷开的声音很是敏感,小耳朵支起来又软绵绵地趴了下去,他在睡梦中挣扎,试图唤醒自己的身体。 晏寒声背手关上门,放下手里的东西,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情况。 房间面积不算大,几眼就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全,空荡荡的,背包打开着放在桌子上,却不见它的主人。 扫视第二圈的时候,晏寒声才注意到床上角落里一条彻底躺平摆烂的小毛毯。 因为兔子实在太小只了,晏寒声很少见体型如此小的动物,站在床边,难得凝神想了几分钟。 他见过兔子,不过是脸很长耳朵也很长的野兔,而不是这种毛发蓬松柔软,头圆圆耳朵短短,两腮鼓鼓的小兔子。 小兔子似乎感受到了危机,后腿一蹬,整只小兔好像一颗弹射的小毛球,“噗通”一声落在松软的被子上,白色的腹毛露了出来,四条毛嘟嘟的小短腿朝天动了动,软绵绵地向四周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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