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江不清更是一脸茫然。 大清早的,怎么感觉人人脸上都有故事呢? “是有喜事吗?大家怎么这么高兴?”江不清问高天。 高天捂着肚子把纪导刚刚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江不清终于知道,纪导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自己这是当众打了他尊敬的导师的脸面啊。 “纪导,不好意思辜负您的重望了。”江不清扭头对纪导说,“下次,下次我一定配合您,做个货真价实的好学生。” 纪导看着他,“你昨天晚上不是挺早回去的么,怎么也困成这样?” “我认床,临近天亮才睡着。” 江不清递给纪导一个抱歉的乖巧微笑。 打死也不能说出自己一个晚上都在做和池不楚不可言说的春梦,打架打到天亮,比耕田的牛还累,早上洗完小裤衩才下楼的。 纪导嗯了一声,“年轻人,还是要多多磨炼,做到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大境界才行。” 江不清连连点头称是。 吃完早饭,纪导还买了几大袋的干粮和水,租了一辆小中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发现古墓的地方驶去。 江不清知道路程比较远,上车坐好,刚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眯一小会,结果就听见纪导嘹亮有力的声音在小中巴驾驶位方向传来。 那架式,像极了文革下乡插队时期,村头电线杆上架着的扩音喇叭里喊口号的村支书,精神饱满、情绪激昂。 纪导手指窗外东边方向的抹烈日,“你们是袅袅上升的正午的太阳。” “对对对,祖国的小太阳!!”高天和顾卫他们笑嘻嘻烘托气氛。 纪导摇摇头,继续发扬光大,“你们正处于朝气蓬勃热烈燃烧的年纪,打起精神往前冲,克服桎梏,解放思想,创造一切不可能的奇迹。” “冲冲冲!!!奇迹奇迹奇迹!!!!” “?!”头顶传来激情澎湃的高呼,江不清的瞌睡虫都被吓回姥姥家去了。 他用眼尾甩了眼正在振臂高声应和纪导的高天。 “呵呵,吓着你了?”高天赶紧收回自己的长臂,在江不清后背安抚性拍了拍,“对不起哈,纪导打的鸡血太上头了。” “谁给你打鸡血,我讲的是至理名言!”纪导瞪他。 “对对对,纪导您教悔得是。”高天曲意逢合,马屁拍得随意敷衍,“您说的每句话都是至理铭言。” “吱嘎,呲!!”中巴毫无征兆突然刹车,背朝车头站着的纪导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纪导,您小心!!” 坐在第一排的江不清反应迅速,眼疾手快扑过去,一手抓住司机背后的座椅稳住身形,一手拉住纪导的手臂。 才没让他撞上挡风玻璃摔一跤狠的。 因为刹车来得太突然迅猛,几位女学生猝不及防撞成一团,有的撞上玻璃窗,有的撞上前面的椅背,惊慌和吃疼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卧槽!” 高天刚才只顾着拍马屁,站在过道上还没来得及坐下,这个急刹车,把他急出去好几米。 其他几个男生还算淡定,确定车上的人都相安无事后,纷纷扶住椅背站起身,探头往车窗外看去。 “怎么回事,突然刹车?”江不清问。 司机用晦涩的普通话解释:“这条乡道除了路面不平整,弯道又多之外,还经常从小支道上窜出来一些动物或小孩子。” 他指指右后方,“那边河对面有所希望小学,现在正是娃上学的时间。” 纪导看见车头前方的情景,接过普通话说得吃力的司机的话,“刚才从小道窜出来几个小娃,好在司机师傅有经验,不然真出问题。” 没出事,只是虚惊一场,大家松了口气。 “师傅,您开开车门,我下去安慰安慰那几个受惊的孩子。”纪导说。 “行行。”师傅按了控制台的开门按钮,车门哧一声打开。 其他几人也随着纪导下了车。 他们所处的道路极窄,又是看不见前方的弯道。 道路是沙石路,左侧紧挨凹凸不平的石壁,另一侧则是悬空的溪流,不远处的溪流上面,架着一座晃荡的索桥。 索桥对面,有一排石头叠成的整整齐齐的房子,房子前边飞扬着一抹艳丽的红,那是国旗,亦是边远深山密林里,孩子们的梦想和信仰。 沙石路只能容一辆车通行,如果对面来辆车,都没有多余的空间会车。 大家下了车,才发现拐角处,在中巴车的视觉盲区,靠山这边有条小路,孩子们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他们准备通过索桥到对岸的希望小学去上学,恰巧与到达弯道的中巴车相遇,才出现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孩子们挤作一团,大的大概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个个眼里露出惊惧防备的神色,在他们这群衣着光鲜、整洁干净的大人身上好奇的探来探去。 江不清将肩膀上的背包卸下,从里边拿出一些糖果和小零食,往那群衣着破旧的孩子们怀里塞。 他笑着对孩子们说,“牛肉干还有糖果,很好吃的。” 孩子们看着眼前这位帅气亲和的大哥哥,防惫之心很快消了下去,怯生生说: “谢谢。” 有个女孩子眨着澄澈的大眼睛看着江不清,小脑袋一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其他孩子也纷纷点头附和。 江不清被天真的孩子夸奖,眼睛笑成了牙月儿,“谢谢,你们也很好看。” 他们这里地处阿坝洲境内最偏远闭塞的小山村,常年难得见到城里来的人,而且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皮肤白得发光的帅哥哥。 孩子们的目光扫过高天时,眼里的惊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赤赤祼祼的同情和嫌弃。 小表情明晃晃写着‘咦!原来城里也有这么黑的人。’ “?!”高天接收到孩子们的眼神,愣了一下。 他额角直冒黑线,这群破小孩,不带这么打击人。 他刚刚还准备把自己背包里的小零嘴拿出来同他们分享呢,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孩子们都没事吧?”纪导问。 “没事。”有个年龄稍长的孩子摇摇头,用并不标准的普通回答。 孩子们单纯的眼神在花花绿绿的糖果和小零食外包装上流连,这么好看的小零食,他们从未见过,一看就很好吃。 “没事就好,我们上车,出发吧。”纪导说。 索桥对面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有几个大人从索桥那边飞奔过来。 顾卫抬头,看见索桥那边的情况,目光一凛,压低声音对纪导说: “纪导,桥那边有人过来。”
第107章 清清,你认识他 他们一行人立即提高警惕,目光朝索桥那边望过去。 这里居住的绝大部分是少数民族,极少接受过正规的文化知识教育,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上过,思想封闭不说,有一部分人还留有上几辈人的思想,喜欢用暴力和武力解决问题。 纪导和李靖对视一眼,他们担心那些大人会讹上他们。 毕竟这里山穷水尽,能讹上一笔钱,对他们来说,能给穷困破败的生活带来不小的改变。 给钱能解决问题倒还好,他们更担心的是他们会对自己的学生造成伤害。 他们作为老师,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健健康康出来,安安全全回去。 “李导、顾卫,你们带着其他人先上车,我来和他们解释。”纪导催促李靖和学生上车。 从索桥那边共过来四个人,三男一女,两男一女穿着有民族特色的衣裳。 另一位男士穿的是平常汉人的衣裳,身材高挑,相貌堂堂,面目温润,一看就是城里人。 “顾承颂?” 随着江不清一声惊呼,大家的眼神纷纷看向那位面容干净的男人。 高天的目光在刚跑过来的四人身上看了看,最后指着其中一位长得比较像江不清认识的的男人问:“清清,你认识他?” 其他人也在江不清和顾承颂身上来回看。 顾承颂眼里的惊讶和脸上的震惊表明,他也没想到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又穷又偏僻的贫困山区遇到熟人。 “不清?”顾承颂看向他的眼里,清澈干净,已经没了以往的贪婪和猜不透的晦暗杂念。 “他是......”江不清后边‘我的前男友’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承颂截断了。 “我们以前在校友会认识的朋友。”顾承颂微笑着回答,神色淡然。 江不清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份欣慰。 “哦,原来是校友啊!”大家松了口气,“真是好巧。” 顾承颂得体的和其他人打完招呼,对跟自己一同过来的三人说,“这些是我学校的老师和学弟学妹,你们先带孩子们过去上课吧。” “好的,顾老师。”三人点头,带着几个孩子一道往索桥那边走去。 纪导和其他人看见江不清和顾承颂好像有话要聊,识趣的先上车等着他们。 “不清,在这里遇到熟人不容易,好好聊几句,我们上车等你。”纪导顺手要拿走江不清手里的背包和一瓶矿泉水。 “纪导,不沉,我自己拿着就行。”江不清扯着背包,不好意思给纪导。 “我帮你拿车上放着,聊天手里拿着包作什么。”纪导不由分说拎走他手里的包和矿泉水。 “纪导,包给我拿。”高天很有眼力见。 纪导也不客气,将背包推进他怀里,“上车!” 顾承颂等几位老师带着孩子们走远,小孩其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孩子们手里的零食上,嘴角一弯。 “是你给他们的零食吧?” “嗯。”江不清点头,“孩子们估计吓坏了,吃点零食压压惊。” “你还是喜欢吃小零食。”顾承颂笑着说。 “改不了。”江不清回答,“是我家楚楚从小到大惯的。” 顾承颂点点头。 其他人上了车,外边只剩他们俩人时,顾承颂才从远处收回视线,目光重新对上江不清的眼睛。 “不清,好巧。” 江不清点头,“是挺巧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承颂回答,“我在这里支教。” 江不清听闻,眼里闪过讶异,“你妈同意?” 顾承颂自嘲一笑,“以前,我和我爸太惯着她,才会发生那样不可挽救的后果,以后不会了。” 江不清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辞职了?” “嗯。”顾承颂点头,“就算公司同事不拿异样眼光看我,我也没这个脸待下去,我把房子卖了,捐了几所希望小学,我爸等着我妈出来,之后也会回老家隐居。” “哦。”江不清低低应了声,眼中有赞赏之色,“你挺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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