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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空调呢？空调怎么也不好用了？” “昨晚你入住的时候还是好用的呀，是不是你不会用，给我们弄坏了？” 陈宴被前台那副胡搅蛮缠的语气气得够呛，觉也不想睡了。起床付了房费，陈宴带着满肚子火气朝学校走去，匆忙得甚至连免费早餐都忘了吃。路上突然想起今天上午没有课，脚步一转，转而来到母亲的公寓。 杨芸仍旧不在，陈宴吹着冷风等了一会儿，感觉脸上热热的，脑袋也昏昏沉沉。 物业见他一副病蔫蔫的样子，好心叫他进屋暖和暖和。 “我看你也来找杨小姐好几次了，下次来之前可以提前约好呀。”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哟，这是怎么了？” “惹她生气，被她拉黑了。” “你说她是你妈妈，你得是做得多过分才让自己亲妈拉黑啊。你说说你小子，是不是！” 陈宴被物业说得哑口无言，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见杨芸迟迟没有回来，陈宴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 昨天，杨芸出现在了陈宸的朋友圈里。 今天，她会不会又在陈宸那里呢？ 一旦想到这种可能，陈宴就再也坐不住了。告别物业后，陈宴打车来到滨海大道49号。 路上，司机明明开得很稳，陈宴却依旧头晕的厉害。他用手背试了试自己的额头，烫得可以煎鸡蛋。 陈宴摇了摇头，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目的地到达，下车被冷风一吹，那短暂的清醒转瞬便宣告结束，四肢也因为高烧沉重得仿佛灌了千斤水泥。陈宴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力气。 一鼓作气走进咖啡厅，一眼看到坐在老地方的陈宸。陈宸对面，正是昨天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曼。 陈宴四下看了看，这个时间点的咖啡厅人很少，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到 ——咖啡厅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陈宴失望的垂下脑袋，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在咖啡厅的角落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背对着陈宸他们坐下。 他不怕被陈宸看到，而是怕李曼。如果被李曼告诉了舍友，准会引起一系列麻烦，还得费心解释他和陈宸的关系。 他和陈宸的关系？ 没有关系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陈宴坐下后不久，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陈宴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菜单上的字开始扭曲变形。陈宴将菜单推开，随手点了两下。 “热可可和金枪鱼三明治？”服务员确认道。 “对。”陈宴扶着额头，语气有些不耐。 服务员离开了，等待出餐的时候，陈宴点着手机，给陈宸发了一条微信。 他没有拉黑陈宸，原本只是为了偷窥陈宸的朋友圈。 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一天会主动找陈宸说话。 陈宴在心里冷笑，为自己几年前的先见之明，和此刻的落魄。 CY:【出来一趟】 过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回复。陈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陈宸的桌上根本没有手机。 哦，上课时间不玩儿手机。 陈宴没劲的趴在桌上，等了没一会儿，他的热可可和金枪鱼三明治上来了。 陈宴慢吞吞的吃完早午饭，又等了一会儿，那边终于下课了。陈宴用胳膊挡住半边脸，余光看到李曼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一看就是有电话要打。 果然，李曼弯腰和陈宸说了什么，便披上大衣出门去了。 老师离开后，陈宸也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大概是看到了他的消息，手指点了几下。 陈宴拿起手机，看到陈宸给他回了一只脑门上顶了一个问号的小黄鸭。 CY:【不用出去了，在原地等着】 陈宴回复完便走了过去。 陈宸正一脸懵逼的等在原地，看到陈宴，缓缓站了起来。 “……” 陈宴在他开口前制止了他：“别叫我哥。在爸爸面前装装样子就算了，这里又没有旁人，犯不着。我妈去哪儿了，你昨天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她来找过你吗？” 陈宴撑着一口气，连珠炮一般问了很多问题。陈宸被他问懵了，表情越发迷茫。 陈宴只能暂停，睁着发烫的眼睛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怎么？不想让我找到妈妈？别给我装，我不吃这一套。”虽然还发着烧，但是他一点儿都不想在陈宸面前落了阵势。 陈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前几天李老师想给周老师准备生日礼物，请妈妈做了参考。替李老师挑选礼物的时候，妈妈看中一款戒指，说挺适合我的，就买了下来，昨天是来给我送戒指了。” “别人过生日给你送戒指？”陈宴被他气得脑袋嗡嗡直响，“你是香饽饽吗我妈这么上赶着？准是你自己看中了，磨着我妈买给你的。我妈心肠好惯着你，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小小年纪就这么虚荣，长大了还了得？” 陈宴本来嘴皮子就利落，除了在父亲面前有话说不出口，任何时候只要他想，都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如今难得碰上陈宸落单，自然得好好发挥一番。 陈宸任由他污蔑责骂，不解释不在乎，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陈宴的一通输出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连声响儿都听不到。 陈宴顿时犹如吞了苍蝇，嘴唇颤抖，眉头紧锁，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 昏沉的脑袋越发混沌，犹如被重锤击中，又像是被滚轮碾过。陈宴想不通，也不愿想。只能狼狈逃走，却又不甘心的折返回来，威胁一般道：“我来找过你的事，不许说出去！” 陈宸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别的神情。他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看着这位脾气不好性格火爆的兄长。 “你想说什么就快点儿说！”陈宴很讨厌他这副柔柔弱弱任人欺凌的模样，衬得他更像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 “妈妈说今天要来接我下课。” “什么时候？”陈宴立刻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道。 “我十一点30下课。” 陈宴看了一眼咖啡厅墙壁上的挂钟，这会儿已经十点四十多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母亲就会出现在这里。 陈宴感到心脏加速起来，脑袋里也犹如灌了浆糊，又晕又痛，逼得他差点儿呕吐出来。 他沉着脸垂下脑袋，平静了很久，才重新抬起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等见到了我妈有你好受的！” 说罢便故意挺直腰杆挺起胸膛，昂首挺胸的扬长而去。 ----
第13章 改头换面 陈宸目送那人走远，见人没有离开，而是在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嘴角轻轻弯了弯。 等妈妈到了，就知道到底是你妈妈还是我妈妈了。 李曼回来时，发现学生的心情变好了不少，奇怪道:“发生了什么事，宸宸，怎么这么开心呀？” “妈妈说中午要来接我。” “杨阿姨今天要过来？那实在是太好了！还要多亏阿姨的指点，礼物阿远很是喜欢。”李曼对这家人印象很好，对温柔大方的杨芸尤甚。 “周老师喜欢就好。”陈宸礼貌的替母亲客气道。 李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杨阿姨的眼光实在是太毒了，别说阿远会喜欢，我自己看着都心动不已。” 陈宸听着，微微歪了一下小脑袋:“妈妈的眼光一向很好。这是她送给我的戒指，我很喜欢。”说着举起戴了戒指的左手，大方的展示给李曼看。 李曼稍稍弯了腰，凑近一些好看得更加清楚。只见纤细白净的手指上，赫然点缀着一枚精致玲珑的粉钻，既清新又矜贵，与陈宸的气质很是契合。“很适合你哦！”李曼由衷的夸赞道。 “谢谢老师。”陈宸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可惜学校不允许戴任何饰品。” “那就来老师这里上课的时候戴！”李曼道，“老师很喜欢看到宸宸光彩照人的样子！” 被老师如此直白的夸奖，陈宸也没有任何羞涩，反而笑得越发和煦，衬得透明的脸庞漂亮得简直不太真实。 说话间又到了上课时间，李曼催着陈宸拿出上节课没讲完的题目，争分夺秒继续讲解起来。 陈宸成绩排名中上游，却偏科的厉害，尽管选了纯文科，可过于“瞩目”的数学成绩还是狠狠地拖了后腿。 相对数学而言，陈宸的英语成绩其实挺不错的，但并不足以弥补数学的瘸腿。于是陈烨兴便为他请了李曼这个英语专业的师范高材生，一对一指导。 好在陈宸虽然学得吃力，却没有辜负家长和老师的良苦用心，每次考试排名都在稳定上升。 因此，不仅李曼喜欢他，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对他印象也很好。 这些事情陈宴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杨芸来了以后，尽管到了下课时间，李曼却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和杨芸拉家常一般聊了起来。 两人聊了很多，事无巨细，从陈宸的入学成绩一直聊到上次月考。 陈宴冷冷的听着，心里却暗暗得意。他从小到大从没为成绩操心过，更没上过半节补习班。 高中选修了纯理科，门门都是年级第一。高考时本来有机会保送首都某top大学的工科专业的，可为了能够留在家门口，陈宴还是放弃了保送的机会。 为此陈宴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子关系一度降到零点。 但是陈宴从未后悔过，因为尽管保送的学校十分诱人，专业却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他要学习法律。 将来用法律武器，将陈宸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赶出家门。 最好能让他净身出户，流落街头。 这么想着，陈宴恶狠狠的笑了。笑容太过扭曲，引得候在一旁的服务员不断朝他看去。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陈宴只能忍住笑意，继续不动声色的偷听那两人聊天。 半个小时后，聊得越来越尽兴的李曼终于意识到时间已经太晚了，不好意思的起身同学生和学生家长告别。 杨芸也站了起来，想送她出门，被李曼谢绝了。 “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这边我已经很熟了。” “外面风大，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宸宸再见！” “李老师再见！” 李曼终于离开了，等候已久的陈宴腾的站了起来，太过着急，差点儿撞翻椅子。 陈宴却管不了那么多，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勉强克制住起伏不定的心绪，沙哑的开口:“妈妈！” 杨芸正低头和小儿子说着什么，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她缓缓转回身，一眼看到了几乎算是改头换面的大儿子。 不羁的发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又短又黑的利落短发。衣着也不再离经叛道，黑白灰的颜色搭配完全符合当代大学生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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