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珏摸着俞良越来越烫的额头,看他难受到小声抽泣,明明还在气头上,心情却格外复杂。 “别哭了。” 俞良抹了抹眼泪,努力克制住。 “饿不饿,我给你去煮粥?” 俞良擦着眼泪没有回答他,谢燕珏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有答。 谢燕珏眼神一暗,知道他是生气了。 默不作声转身离开,下楼煮粥,别野什么都没有,他煮了一份青菜粥端上去,勺子舀着粥递到他面前,俞良却躲开,伸手要拿碗。 谢燕珏故意将碗放在远离他的桌子上,重重一声响,“行,你自己喝。” 俞良看了他一秒,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踩地就腿软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摔下来了。 谢燕珏慌了,连忙将他抱回床上,卷起裤脚仔细看了看,幸好没磕伤。 他从桌子上重新拿起粥碗,将勺子送到他嘴边,抢在俞良开口拒绝之前先说:“不吃我就倒了。” 俞良沉默了几秒,才张口将粥吃进去。 俞良身上穿着他的短袖,领口过于宽大,俯身喝粥时可以从领口看见遭受爱欲布满吻痕的胸膛,像是烫到了眼睛,谢燕珏马上将视线移开,又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 “疼不疼?”他问。 俞良动作微顿,又俯身喝了一口粥,自始至终没有回答他。 喂完粥,谢燕珏翻出一条毛巾用热水打湿,走到俞良跟前,俞良也只是看了眼,任他给自己敷脖子。 “还难受吗?” 等了几秒没有回答,谢燕珏就自己上手去摸,稍微降了点。 又是一阵沉默。 谢燕珏手扶着毛巾,盯着俞良的下巴问:“为什么选择站在谢天恩那边?”和昨晚的失控咆哮不同,他已经回归理智。 俞良这才垂眸看着他,开口声音是沙哑的,“我觉得你爸说的对,我们不合适。” “是不是我爸逼你的?你告诉我,我……” “谢燕珏。”俞良打断他,语气毫无波澜,“我们分手吧。” 谢燕珏咬紧牙关,压抑着怒火快速下楼。 紧接着俞良就听见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他将冷掉的毛巾放在一边,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一个小时后,医生终于赶来,刚上二楼就马上跑下楼,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气得想扇谢燕珏两巴掌,他和谢燕珏是旧交,不客气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他怎么感冒的?” 他瞪着谢燕珏,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总不能是俞良自己搞出来的。 “就是……昨晚忘记盖被子了。” 医生气得指了指他,“带套吗?” “没。” “你啊你,之前不是不喜欢男人吗,只知道追求刺激,处理不干净伴侣会难受的知不知道?”医生劈头盖脸将他训了一顿,谢燕珏低头受着。 医生骂完之后又去给俞良量体温,开了些药,又抓着谢燕珏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这几天饮食要清淡,不要吃辛辣刺激的。”瞪了他一眼,“有欲望要克制。” 谢燕珏偏过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俞良开始只是发烧,后面又开始流鼻涕咳嗽,浑身无力犯恶心。别野没有保姆,全靠谢燕珏跑上跑下照顾他,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得到缓解。 谢燕珏问他话,俞良只是偶尔答,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 这样的态度让谢燕珏非常恼火,又抓着他问为什么要和卫卿在一起?为什么选择站在谢天恩那边? 俞良还是那个回答,你爸说的对,我们不合适。 谢燕珏更气,下楼将一楼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难得清静的一天是谢燕珏他妈妈叫他回家吃饭,谢燕珏推迟不过去,挂断电话,和床上装睡的俞良说:“我回去一趟,晚上之前回来。” 俞良等听见跑车离去的声音才掀开被子下床,大腿内侧还是发酸,他扶着墙壁慢慢下楼。 他扭了扭大门的门把手,锁死了。 他没有多做挣扎,准备原路返回时注意到地上凝固的蜡油,它们两两一组蔓延成一条小路,他顺着这条路往下走。 一直到地上的蜡油消失,他抬起头看,是一条长桌,铺着红绒餐布,上面摆着精美的食物,中间立着蜡烛台。 俞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谢燕珏是准备带他来这,原来那些天在忙着准备烛光晚餐。 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温馨的房子变成了牢笼,烛光晚餐也蒙上一层灰,烛台上的蜡烛早已融化,垂落在餐桌上,像泪痕。 俞良手扶着椅子,心脏隐隐作痛,指甲在椅背上划下四条痕迹。 他在餐厅坐了很久,眨了眨眼睛,黑暗中只有蜡烛发出微微的光,光线勾勒着谢燕珏锋利的轮廓,谢燕珏举杯笑着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笑了笑。 再一眨眼,烛光晚餐消散不见,只剩一盘盘霉发臭的食物。 嘴角慢慢落下来,他起身离开这,准备去其他地方逛逛。 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目光所及的东西都被谢燕珏砸的差不多了,只有后院的金合欢开得灿烂。 他又转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摆了一个蛋糕,蛋糕不像店里卖的一样精美,上面写着——祝俞良生日快乐,我会陪你一直活到九十九。 歪歪扭扭到字体,不难猜出是谁做的。 俞良鼻子一酸,赶紧抹去眼角的泪。 他用手指挖了一口蛋糕吃,刚入口就皱紧眉头,但忍着把它咽下去了。 过期的蛋糕,是酸的。
第61章 061 谢燕珏第三天才回来,回来的那天别野莫名出现了三个保姆,她们将发霉的餐食收拾干净,蛋糕也被丢进垃圾桶。 丢蛋糕之前保姆询问了谢燕珏的意见,谢燕珏只是扫过一眼,“丢了。” 然后俞良从二楼看着保姆端着那个蛋糕走到门外的垃圾桶,“哐当”一声丢进去了。 她们贴心照顾着俞良的饮食起居,但房子的门还是锁着的,每次俞良靠近大门,她们都会格外紧张地询问他怎么呢。 到了吃晚饭,保姆从楼上下来,低声说:“俞先生说他不饿。” 谢燕珏将筷子一拍,冷着脸上楼将俞良从被子里揪起来,“午饭不吃,晚饭不吃,你跟我玩绝食?” 俞良将脸撇到一边选择沉默,谢燕珏气得直接将他抱下去,保姆都选择视而不见继续布餐,谢燕珏将他压在餐桌前,“吃!” 俞良拿起勺子喝了口汤,扭头就吐了。 是真吐。 谢燕珏一开始以为他在装的,站旁边冷嘲热讽,见他将胃里酸水都呕出来,瞬间变了脸色,扶着俞良的肩膀慌慌张张打电话叫医生。 医生刚从房间出来,谢燕珏立马上前,“医生他这是怎么呢,感冒不是好了吗?” 医生瞪了他一眼,“胃是情绪器官,心情不好会导致食欲不佳,胃也容易出毛病。” 谢燕珏反思了一整晚,等俞良醒后,问他想要什么。 他原本不抱期望,但俞良目光呆滞看着天花板,“我想出去……” “不可能。” 俞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想去院子里。” 这次谢燕珏没拒绝,将前院和后院的门打开,但通往外面的铁门还是紧锁着。 晚上俞良趁所有人都睡着后,偷偷跑到前院打开垃圾桶,弯腰一看,空了。 谢燕珏回家的次数变得频繁,基本一周要回去一次,回来时衣服上会有香水味,很淡,但每次他拥抱俞良时,俞良都能闻到。 可是他不知道谢燕珏将他带走后,和谢天恩大吵一架,闹得谢母也知道了他喜欢上男人的事情,差点晕厥过去,红着眼睛抓着他的手臂质问他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谢燕珏看着接近失控的母亲,垂着眼说是真的。 谢母直接被气进了医院,谢燕珏陪了一晚。 第二天谢母醒来时,盯着天花板,第一句是,“和那个男人断了。” 谢燕珏低着头,谢母平时那么宠着他,这次却直接拿起旁边的水杯砸他,咆哮着问:“你断,还是不断!” 水杯里的水泼了他一身,他还是低着头。 “好,好,你犟是吧。”谢母气得手机都拿不稳,“那个男人在哪里?我非得把他找出来!” 谢燕珏猛然抬头,郊区的那栋别野是钟老爷子给他的,谢天恩不知道,但谢母一清二楚。 他哑着声音道:“我断。” 当天谢母就联系了陈缘,不过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吃吃饭逛逛街。 这次谢燕珏深夜才到家,前车灯照射进屋内,俞良看见车停在前院,谢燕珏从副驾驶走下来,往屋里走。 俞良光着脚上床,用被子将自己捂着严严实实。 但谢燕珏还是将被子扯开了,抱着他醉醺醺地说:“俞良我难受,我心里难受……” 俞良闭着眼睛装睡。 谢燕珏晃了晃他,大着舌头说:“我,我知道你没睡。” 被戳穿后,俞良直接干脆不装了,抱着被子往另一边移。 谢燕珏跌坐在地上,醉得不轻,嘴里囔囔着:“俞良我难受……” 久久得不到回应,谢燕珏又强硬地将他被子掀开,双眼通红,语气带着委屈,“你根本不爱我,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俞良怔了一瞬,然后转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儿,被子里才传来闷闷的声音,“嗯,我不爱你。”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谢燕珏非常生气,险些将卧室的东西砸了,红着眼,忍了又忍,最后抓起外套转身朝楼下走去,叫了辆车回市里的公寓睡了一晚。 他输入密码推开门,没开灯,本来走路都摇摆不稳,脚踩到一个盒子直接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他疼得呲牙,捡起那盒子看了眼,瞬间呆愣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枚戒指。 本来是送俞良的礼物。 其中一枚形状是树叶,另外一枚则是树枝纹理,名为树与叶。 定制戒指的那天,设计师问他想要什么款式的,他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看见窗外的常青树突然有了灵感。 树与叶的名字瞬间敲定,他详细和设计师说了他的想法,设计师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谢燕珏说,我爱人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无依无靠受了很多委屈,他想当他的大树,当他的后背,当他一辈子的靠山。 谢燕珏回忆到这,眼神暗下去,摩挲着戒指盒,突然嗤笑一声。 嗯,我不爱你。 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扬起胳膊举起戒指盒朝落地窗砸去,“哐当”一声戒指盒反弹回来,里面的戒指在地上滚动几圈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自从,两个人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像是一场谁先开口谁先输的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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