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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妙想，这下俞良该放弃了，在这个喜欢白马王子的年纪，她才不想让一个懦夫来教她写题目。 但俞良只是扯着嘴角笑笑，眼里除了无奈和妥协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等歌声停了，他低声说：“我们继续吧。” 第一次转变是徐妙妙在俞良的辅导下数学考了一百分的时候，好吧，虽然俞良是个懦夫，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聪明的懦夫。 徐妙妙愿意接受他的辅导不再捣乱了，但依旧不会叫他姑父，说来奇怪，俞良也没纠正过她。她爷爷也不会叫他姑爷或者女婿，甚至不叫名字，每次都是皱着眉头“他呢”“过来”，她也没听过她姑姑叫俞良丈夫或者老公，每次她看见俞良都是扭过脸去满眼嫌弃，好奇怪，俞良也没纠正过他们，他似乎习惯了。 第二次转变是徐妙妙考入县里最好的高中，遇到一位让她十分钦佩的老师，然后无意间，那位老师上课时突然感慨他之前遇到以为非常聪明的学生，原本是考清北的苗子，可惜高考临头他却退学了。在他们那个山沟沟里的小县城，十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清北。 而这个学生就是俞良，山沟沟里的种子，还来不及绽放，却被一场大火烧毁了。 那时候的徐妙妙已经具有独立思考意识，她回想之前的事，突然明白了俞良那不是懦弱的表现，那是绝望临头的挣扎，只是挣扎是无用的。 她期盼着放假，她想和俞良郑重地道声歉，或许是时候改口叫他姑父了，这样的俞良配得上当她姑父。 可一回家他就看见俞良被姑姑的小情夫打倒在家，小情夫用力踹着他的肚子。 徐妙妙冲到俞良前面挡着。 最后是爷爷把那人赶走了，因为他失手打了徐妙妙一下。 徐妙妙很生气，看着地上蜷缩着的俞良，“你怎么都不知道还手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俞良从地上爬起来，眨巴了几下眼睛，茫然盯着门板，“妙妙你回来了？” 俞良又失明了。 徐妙妙那一刻情绪全部集中在一起爆发了，她咬着下嘴唇眼睛向上看，眼泪还是流下来。 她还是没叫俞良姑父，而是抱着他肩膀说：“俞良，以后我保护你。” 俞良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就顺着她的话应道：“好，都听你的。” 俞良回家的路上生出了一种类似心虚的心虚，他提着一袋粽子，刚刚徐妙妙硬塞给他的，他抬头看了眼蓝天，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家里的。 刚进堂屋，他就看见八仙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可惜冷了。 他一愣，试着去敲谢燕珏的房门，门紧闭着，里面的人盯着天花板紧闭着唇。 晚上吃饭的时候，俞良将那三菜一汤热了热，还多加了两个荤菜。这次叫谢燕珏出来吃饭，他终于出来了，虽然一句话不说。 俞良试着缓和一下关系，给他夹了一块鸡，“节日快乐。” 谢燕珏当即冷下脸，碗一放进屋去了。 门又关了。 俞良望着一桌子菜无声地叹了口气。 三天假期一过，徐妙妙又去上学了，俞良也要去学校教课了。 他在发黄的镜子前一遍遍看着自己的打扮，他还特意戴上了眼镜，想打扮地严肃点像个老师，但也不能太严肃，还要让学生觉得有亲和力。 他翻找着衣柜，他没几件衣服，衣服大多都是高中时候买的，一穿穿了十年，不是发黄就是太透了，他看向衣柜深处的袋子，那是谢燕珏给他买的衣服。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穿上试试。 他换上衣服再次站在镜子面前，衣服就是简单的白T黑裤，但衬得整个人容光焕发，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俞良有一瞬间恍惚，好像回到了高中。 他穿着新衣新裤，翻出他爸之前的手提包，装上书准备出发去学校。 出门时正好碰见谢燕珏蹲在屋檐下刷牙，拿着葫芦做的水瓢咕噜几口，又吐出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谢燕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从头扫到脚，又转过头去将水瓢里剩下的水泼了，摇了几下井，两腿岔开捧起冰凉的井水往脸上砸。 “我要去上课了，你想去看看吗？”俞良问完就有些后悔，这么问好傻，但不说些什么又显得尴尬。 谢燕珏背过身去吊绳上拿毛巾，“不去。” 俞良垂下眼睛，“行，我下午六点前回来。” 俞良转身离开了，谢燕珏擦了几下脸，扭头看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哟正找你了。”彪哥一把揽过谢燕珏的肩膀，将手机页面翻给他看，“你看看，哪个好看点。” 谢燕珏想挣脱，但立马被彪哥摁住了，“上次我帮你砸窗户，你说要帮忙的。” 他啧了一声，只好看了眼，女款的项链和手镯，而且价格还不便宜，都是大牌。 谢燕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给你女朋友挑礼物叫我看干什么？” 彪哥嘿嘿两声，“我这人又看不懂这些玩意儿，这不是才请你帮忙吗？” 谢燕珏随意扒拉了两下，指着一个金镶钻的手镯，“这个。” “这个好看吗？”彪哥放大图片认真打量着。 谢燕珏见前面的人影转弯不见了，急忙挣开他的手臂往前赶，彪哥高声喊：“急什么，还没看完了！” 又喊：“好好的你跟踪俞良干嘛？” ---- 某人的酸味溢出屏幕了
第21章 021 升旗台下聚集着几个瘦小的身影。。 “那个寡夫要来给我们教书？” “我看见林校长带他去了办公室。” “听说他上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 “那又怎样，我才不想让一个寡夫教我。” 叮铃铃—— 上课铃一响，孩子们四分五散各自回班上。 俞良跟在林叔身后往教室去，林叔话语中充满了感激，“唉多亏你愿意来，不然这群孩子没人教……” “林叔您言重了。” 谢燕珏看见俞良的身影，往旁边躲了躲，再探出头走廊已经没人了。 林叔站在黑板前方介绍道：“这是新来的老师，俞良，负责教你们的物理和化学。” 林叔讲话的时候，俞良大致打量了教室，初中部的人不多，或者说是愿意让孩子上初中的家长不多，一眼望去整个教室只有十几个孩子，高矮参差不齐，其中包括了初一到初三的所有孩子，教学人数和教室空间实在没办法将他们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区分出来，大多数孩子都皮肤黝黑，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俞良。 尤其是第一排第一个孩子，看起来比旁边的同学瘦小很多，缩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刘海长到微微遮住眼睛，但无法遮住他黝黑瞳孔中发出璀璨的光芒。 俞良对他微微一笑，教室里响起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林叔让讲台让给俞良，俞良扫视过教室里所有学生的面孔，最后一排的男生集体对他做了个鬼脸，他脸色微僵，但很快恢复如常，“我们开始上课。” 谢燕珏从角落里出来，躲在后面的窗户往里看，俞良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了下物理两个字，然后他转过身来，“在开始这门课程之前，我们要先解决一个问题，物理到底是什么？” 他目光温和，扫视教室一圈，“有同学可以解答这个问题吗？” 俞良扫视教室一圈，注意到第一排那位学生几次向他投来期望的目光，但又马上缩回去，他用鼓励的目光看向他，“你想回答吗？” 那个学生和俞良对视上，怯生生站起来，“我，我，不知，道。” 全班哄堂大笑，那位学生的头低得更低。 “答不出问题也没关系，你坐下去吧。”俞良微微一笑，“从字面意思上讲，物指的是万物，理指着的是规律，所谓物理……” 俞良口齿清晰，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全班同学听清楚，碰到学生因为紧张结巴时，他嘴角总是挂着温和的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教得挺好吗。”谢燕珏嘴角微微上扬。 “谢燕珏？”林叔来巡查正好看见他，随着他目光看过去，笑道，“不放心俞良啊？” 谢燕珏“嗯”了一声。 林叔笑了笑，继续去查其他教室。 他的目光由俞良身上向下移到学生们身上，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感受到山区到底又多穷。 有多穷了？ 他们的课桌还是十年前那种连体的绿色木桌，一张课桌可以坐两个人，现在每张课桌上挤着三四个孩子，他们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看起来和他们的衣服一样脏兮兮的，唯独一双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黑板。 当然也有例外，最后一排几个看起来年纪大一点的男孩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窸窸窣窣笑起来。 谢燕珏心往下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一个纸团正中俞良的脊背。 俞良微微一愣，转过身看见滚落一旁的纸团弯腰去捡，全班同学屏住呼吸看见他慢慢拆开纸团。 俞良展开纸团，上面写着两个字——寡夫。 他微微抬眼，伴随而来的是全班轰天的嘲笑声，他攥着纸条的手不知觉收紧，心被刺了一下。其实同意来这当老师之前他就猜到过这种情形，村里人背后怎么说他他都知道，村里小孩对他的态度也一直是不屑和挑衅。 他扫过个个捧腹大笑笑容夸张的学生，比起气愤更多的是无奈，他将纸团放在讲台上，微微一笑，“寡字写错了，中间不是三横是两横，你应该好好学学语文。” 丢纸条那个男生不笑了，脸色难看下来。 俞良的目光扫过教室里还在哈哈大笑的同学，依旧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哈哈哈哈哈……” “哈哈……” “哈……” 笑声停了。 俞良继续拿起粉笔，“那我们继续上课。” 他背过身的瞬间嘴角落了下来，眼神也不再带着笑意。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俞良布置完家庭作业就离开了，顺便嘱咐班长明天早上将作业收齐交给他。 俞良走后，谢燕珏从后门溜进去，拎起其中一个男生的衣领，语气凶狠，“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对俞良放尊重点，乖乖上课别搞事！” 如果是之前的他可能现在已经忍不住动手了，但他答应过俞良不用武力解决问题，所以那怕他拳头攥着再紧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个男生被衣领卡着脖子呼吸不畅，脸色憋成猪肝色，两个手不停地扑腾着，谢燕珏这才松开他的衣领，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全班人，“我会盯着你们的。” 办公室里，林叔笑呵呵问俞良今天感受怎么样，俞良喝了茶，低声说：“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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