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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答了一声，怕徐砚嘉没听到，又缓缓地、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梁玦抬手抹过他的眼尾，本想着趁最后徐砚嘉说出口之前生硬地倒出一通解释，把他愿意听的不愿听的全部说出来，破罐子破摔。 但他看到徐砚嘉眼泪的时候，突然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不停地说好。 结果徐砚嘉的泪意却愈发地不可控制。 他感觉心脏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拳，怎么会有人这么温柔？ 他有些失控地放大了音量，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涌：“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原因，我太自私了。” 徐砚嘉想过很多种可能，自己或许以后能够梁玦学业上的帮助，或者别的。但自己能做的太少，根本无法补偿。 梁玦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将人抵在自己身上，两只手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快要触到他裸/露出来的后颈时，梁玦蓦地松开手，退回到刚才的位置。 “不是，不要这样想。” 梁玦很轻声地安慰道，微微笑起来。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的脸，他的身形，都彻底沉入徐砚嘉雾气朦胧的眼里，像是永远无法被打捞。 * 徐砚嘉不经常哭，一哭就容易眼睛肿脸红，需要好久才能恢复成能见人的正常模样。 他们在宾馆里坐了一会儿，直到尹焦打电话来问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徐砚嘉才匆匆整理了一下形象，迅速往回赶，刚出门又接到了店主学姐的电话。 于是挂断电话后梁玦才终于有机会问：“尹焦……也在？” “他来看奶奶。”徐砚嘉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我们都是因为结课了才出来，你等会儿就回学校吧，别耽搁太多课。” 梁玦默默提着袋子，没说话。到了医院楼下时，信守承诺地把东西递给徐砚嘉，没在跟着。 “你要跟着我上去一趟吗？东西送来了人却没进来，怪怪的。”徐砚嘉小声问道。 “行。” 病房里，旁边那张床位仍然空着没有人，尹焦在给奶奶削苹果，见到梁玦的那一瞬间手一哆嗦，握着的苹果差点摔下去。 两人和谐地一起走进来，尹焦还以为两人和好了，结果梁玦说了几句话就找理由告别，徐砚嘉的表情也不太自然，才遗憾地确认自己猜错了。 吃完后他们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把奶奶送进车里，尹焦也与他们告别，准备回家过元旦节了。 小雨未停，尹焦懒得瑟瑟发抖着等公交，于是打开导航软件排队打车，系统却提示道：目前您排在第12位/17位，约15-30分钟被应答。 …… 尹焦不抱希望地摁灭手机，这个时间不如等公交了。他往站台的方向走，突然听到两声叩击车窗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往下看，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里面人的脸来。 “梁玦？！”尹焦惊讶地瞪大眼。 “现在不好打车，你要去哪，我送你一趟吧。” “我去地铁站，方便吗？” “嗯。”梁玦说着就把车门打开，让尹焦赶紧进来。 车内开着空调，冷热交替，尹焦不禁打了个寒颤，暖意渗透肌肤进入体内，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谢谢你啊！”尹焦眯着眼笑，看着梁玦的愁苦样立马笑不出来了，叹了一声气，“你跟嘉嘉简直一比一复刻的表情，唉。” 梁玦果然没回话，依旧是那副模样。 两个英俊潇洒大帅哥顶着个苦瓜脸，立刻变得颓气苍老。不说一个是他的好朋友一个是他的男神，就算是陌生人他也觉得可惜。 尹焦凑近一点，打算聊聊天缓和气氛：“诶，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是那个榜一大哥，跟你的气质不太相符，虽然知道是你后再联系起来也确实觉得合理。” “什么气质？”梁玦问道。 “嗯……有些老成。”尹焦说完抿了抿唇，怕对方因为这个稍显冒犯的形容不爽，结果梁玦只是笑了下。 “你之前就认识他吗？为了帮他解决问题特意刷礼物吗？”尹焦得寸进尺地问道。 梁玦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思考两秒：“算是吧。” “那你告诉他没？” 梁玦摇摇头：“我们已经…….” cpBE，尹焦恨铁不成钢地想要大顿输出，但看着梁玦眼里浓稠的悲凉还是及时打住了，试探着开始安慰他。 “你别怪他，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他肯定一时难以接受，而且最近学校家里各种事也很多，就更加悲观了。他可能也没有信心，一边觉得亏欠你又一边觉得这种关系走不长久，长痛不如短痛了。” 安静两秒，尹焦看着梁玦蹙眉沉思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有些紧张地想要补充两句表明清楚自己的意思。 没想到下一秒梁玦就先开口：“我理解。” 他闭上眼缓了两秒，喉结滚动，稍稍平复一点再继续说：“不管是什么身份，本来就不该什么都瞒着他，让他没有安全感。” “那你们有说清楚吗？”尹焦继续问道。 梁玦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尹焦，非常无奈地说：“没机会了。” “不会吧……”尹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情感经历比他们都丰富，遇到的人渣令人恶心吐血的方式也有千百种。 他们两人不是那种对感情轻浮不认真的人，如果因为误会分开就太可惜了。 尹焦突然想到，梁玦请自己上车顺路搭载一程，不只是因为那层浅薄的朋友关系，他肯定是想听一听自己作为徐砚嘉朋友对这件事的建议吧？ “他可能最近比较累，而且马上不是要期末周了吗，你的专业课那么多那么忙，他可能也是想这段时间大家都能把精力专注在学业上吧…..你们始终是室友，之后也会经常见面，总有机会说开的。” 梁玦点了点头，像是礼貌回应，眼里的疲惫之意显示出他对此并不抱有太大期望。 “你别害怕让他知道，他其实也不舍得，要不然也不会每晚都……” 尹焦没说完最后这句话，车便达到了地铁站入口。 * 梁玦回宿舍时，丁文峰和顾鹏飞正躺在床上，讨论着元旦的安排。 “但我妈喊我回家啊，最多明晚和你们一起去跨个年。”丁文峰挠挠鼻子，“我外婆一月一过生日，我肯定要回去一趟的。” “行呗，那看你合适啰。”顾鹏飞翻了个身，看着刚进门的梁玦，喊他，“梁哥你元旦回家吗？” 梁玦摇摇头。 “那……元旦要不要一起去玩，社团联谊活动，去轰趴，很多美女帅哥，可惜了丁文峰，错过了这么一个脱单的好机会。” “切，没缘分呗，你经常去也没见你带一个回来。” “好小子你也敢嘲笑我是吧？！！” …… 两人打闹了一番，才注意到梁玦转过身低声答复道：“我就不去了。” “呃，”丁文峰停下手，“也对，梁哥又不需要脱单。” 顾鹏飞补充一句：“你和学长可以一起来，如果学长要回学校的话……” 气氛陷入了一丝尴尬。 梁玦随即扯出一个笑，再次回绝了，便进入阳台洗漱收拾。 …… 戴上耳机躺在床上，梁玦思索着尹焦在车上跟他说的话。他其实是想完完整整地解释给徐砚嘉听，把一切的一切都通通摊牌。可徐砚嘉现在不想听，他也没有合适的契机告诉他。 但告诉他了结果会怎样，他也无法确定。 他惯性地点开视频软件，大数据精准推送，没往下划几次，就出现了一个背景昏暗的直播间。 主播没有露脸，只是和进来的观众普通的聊聊天，于是各方面都比较随意。 镜头只截取到下巴到上半身这一小片，室内比较暖和，所以没有全副武装，穿着白色的长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微微起伏的舒展的锁骨。他也没有用变声器，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熟悉。 梁玦这两日，都是靠着这个入眠。
第46章 梁玦为此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页面干干净净，昵称是系统自动分配的，完全不会被人认出来。 他不敢用之前的那个账号进入直播间，怕刺激到徐砚嘉，让他干脆关了直播。但没想到，换成这个号之后，他心里仍然忐忑，索性就着这个推送页面观看。 反正能看见画面，听见声音，这就够了。 等到夜渐深，直播间没什么人再来，徐砚嘉会对着屏幕说一句晚安，然后关掉直播。 或早或迟，如此循环往复。 * 第二日醒来后，筹备着放假和轰趴的两人都格外激动，像是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就能够逃离牢笼一样。 梁玦却在这种喜庆节日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么一副气质。 下课后，梁玦正从教学楼出来，一个男生匆忙跑来堵在他身前。 那人的长相也是清秀柔和款，头发秀得半长，打理得蓬松柔软，身型、穿搭也很像某个人。但眼里的狡黠气让他瞬间清醒。 他抿了抿唇，很难开口的样子，却不拦着人不让走，纠结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同学……今晚能请你去看、看个电影吗？” 那双故作可怜的眼睛缓缓向上抬起，与梁玦倏地对视的一秒，睫毛轻颤了颤。 有人说过，他这个角度和美术系的那位大佬很像。而梁玦最近几天罕见地和那位大佬没有一次过同框，想必是遇到了感情危机，他可以借机接近一下。 只是面前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仍然冷沉沉的，没有一丝波动。他直截了当地回绝：“不好意思，不能。” 说完没给对方做出下一个反应的时间，便径直擦过他的右臂，迅速走了。 “唉，同学！”那人似乎是试着追了几步，但梁玦完全不为所动，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那道声音便很快消失了。 不过没走多久，耳机里边传来电话铃声。 即使是跨年夜，应该也没有同学朋友熟悉到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问好聊天。 梁玦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看见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梁玦条件反射地调成静音，等他自然挂断。等到屏幕再一次亮起时，梁玦才终于按下了接听： “喂。” “你下课了吧？”顾美如也省去称谓，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起来正在忙碌别的事。 “没。”梁玦习惯性地逃避。 “我看过你们专业的课表，这个点刚刚下课，”对方耐性告罄，催促道，“罗叔在东门外面等你，回来吃饭。” “很重要啊，必须回来。有你爸的合作伙伴，你不来，这合作黄了可浪费一公司人的心血！”说完便迅速挂断，留下一阵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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