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奕依旧置若罔闻,低头专心吃饭。 江觅又找话题,“锦奕,你现在也高二了,有感兴趣的专业吗?” 梁锦奕吃饱了,他放下了碗筷,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后,拉开椅子回房间。 江觅梁绪平只能目送他离开。 过了几秒后,梁锦奕的背影消失在两人视野里,梁绪平充满怀疑地问江觅:“你说你还能把弟弟哄回来吗?” 江觅也没什么底气了,主要是没见过梁锦奕这么生气过,“应该吧。” 梁绪平说:“反正不会放弃?” 江觅笑了笑:“说了很多遍了,亲弟弟。” “行行行。”梁绪平露出一个真心轻松的微笑。 江觅今天来梁家,一是为了弟弟,二就是为了梁绪平了。 两人吃过晚饭,上了二楼,梁绪平找出很多年没玩的游戏卡带,两个接近三十岁的人坐在屏幕前,拿起了手柄。 不过两人都好两年没玩游戏了,技术明显生涩,一直输就没有当年玩起来的那个热血劲儿了。 梁绪平把拳皇的游戏卡收了起来,“算了,不玩了,去顶楼吹风吧。” “行。”江觅知道梁绪平有话要说。 “我去酒窖拿瓶酒,你想喝什么?”梁绪平道。 “随便,看你想喝什么。” “行。” 十来分钟后,梁绪平拿着一瓶罗康尼康帝上了天台,江觅看了眼年份,有些惊讶:“90年的罗康尼康帝,梁哥,解愁用不着喝这个吧。” “解愁不用,招待好兄弟用。”梁绪平拿起放在巧克力色圆桌上红酒杯,斟好酒后,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江觅。 江觅捏着红酒杯,后背靠着花墙,见梁绪平灌啤酒一般把90年的罗康尼康帝灌进喉咙里,他抿了下唇,神色变得凝重,“说吧,到底是什么烦心事。” 梁绪平一时没应,又灌了一杯酒后,他才侧眸看向江觅,语气烦躁地说:“江觅,我不想在梁氏干了。” 江觅:“?” 而梁绪平一旦说出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容易得多了,他伸手又解开了一颗衬衫的扣子,“我他妈其实早几年就不想在公司里干了,什么报表,什么融资,什么战略,我他妈统统都不感干兴趣!” “那你还干了这么多年。”梁锦奕大四就进入梁氏集团实习了,从基层做起,各个部门轮岗,这一年多则在发展战略部带团队,发展战略部掌管梁氏集团的投资,是蛮重要的一个部门。 “我一开始觉得我干干就喜欢了啊,那可是梁氏。”梁绪平烦躁道,“但是我越干越讨厌,如果第一年只有一成不喜欢,第二年就是两成,现在就是七八成。” “我在梁氏太累了,天天绞尽脑汁,尤其是这个位置越高,我越是觉得我脑子不够用。”梁绪平痛苦道,“我现在只想辞职。” 梁绪平以前也给江觅吐槽过这个小梁总干起来很痛苦没意思,但是工作,怎么可能没痛苦,他整理繁琐的资料到凌晨时,也想一脚踹了电脑,不干了。 不过梁绪平这个状态,和偶尔对工作的烦闷厌恶不同。 “梁叔能同意你不干?”江觅问。 梁绪平神色憋闷:“要是我一开始就说我不干,可能他就同意了,但是他培养了我六七年,我现在撂挑子,他得揍死我。” 梁绪平对他爸还是有些了解的,掌控欲有,但不太强,也没有要求他和梁锦奕一定要怎么样,所以他不会强迫他俩继承家业,但是他已经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了这么多年,他现在要让他的六七年的心血白费,就相当于六七年的投入血本无归,梁绪平不太敢想那个下场。 “那你离开梁氏想干什么?”江觅比较理智,年近三十转行,不是一个小事。 梁绪平提起这个眼睛有些发亮,“你说我当自由摄影师怎么样?”他放下酒杯,双手比划出一个拍照的动作,“自由,不动脑子,我喜欢,我现在就喜欢不动脑子的工作。” 江觅笑了:“你以前就很喜欢摄影。” “我大学参加了三次摄影比赛,都得奖了呢。”梁绪平得意洋洋地说。 江觅道:“等梁总出差回来,你就递辞呈吧。” “他一回来我就递?”梁绪平语气震惊。 江觅又笑了一下,只是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楚,“你不就是想听我说这句话。” 梁绪平愣了一下后忍不住笑了,“不愧是好兄弟,来来来,干杯干杯。” 江觅伸出手,两只盛满了宝石红颜色液体的酒杯轻轻一撞。 城市里的夜晚看不见璀璨的繁星,只能看见一弯浅浅的冷月,梁绪平压在心头许久的事有了倾诉的对象,并且做出了抉择,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他和江觅一样后背抵着花墙,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过了片刻,他忍不住说:“江觅,有时候吧,我真的是佩服你。” 江觅:“嗯?” “你看我们,人生或多或少都走了一些弯路,但是你看你吧,永远对未来的目标清晰明确,并且执行力强,你说你这辈子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梁绪平道。 江觅端起酒杯,浅尝一口,“谁知道,我今年才二十七。” “靠,你都二十七了啊。”梁绪平语气感慨。 “你也二十八了。”江觅说。 “唉,我都二十八了。”感慨完年龄,梁绪平吐槽起他发展战略部的一个下属,年前,他看好一个新能源公司,但是那个下属居然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 “他那眼神告诉我,我他妈要不是梁鸿的儿子,十辈子也当不成他的上司。”梁绪平气愤道,“不过最可气的是结果那公司年后就暴雷了。” 江觅也吐槽起了他在U国上班的事。 江觅和梁绪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聊过天了,他们聊过去,聊未来的打算,两个人说到凌晨两点,还意犹未尽。 还是江觅提起梁绪平明天还要去公司加班,虽说要离职了,但是离职前应该做的工作还是应该尽职完成。 江觅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两点半了,回去睡觉吧。” 这个时候,天台也飘起了毛毛细雨,“行,老天爷也催促我们去休息了。”梁绪平伸了个懒腰,对江觅道:“你也喝了不少,又这么晚了,不回去了吧?” 这么晚了,代驾也不好找,而且江觅没有半夜必须回家的必要。 “明天回去。”江觅说。 梁绪平拿起剩下的半瓶酒下楼,“那行,正好我今天让阿姨把客房收拾出来了。” 两人下到二楼,梁绪平打开客房的房门,他扭过头来调侃江觅:“诶,江觅,你在我家住了那么多晚上,这是第一次睡客房吧。” “滚吧,江律师困了。”江觅没好气,他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行行。”梁绪平又问,“洗澡吗?我去给你拿件我没穿过的睡衣。” “好。”江觅说。 江觅回国不过四五天,时差还没倒过来,但是加州时间现在是上午,意味着江觅一晚上没睡觉,所以他有些困了。 洗漱过后,江觅便上床闭上了眼睛。 但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胀疼。 江觅换了个平躺的姿势,想把这股疼忍过去。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股疼痛越来越明显,且从胀疼演变成了灼热的疼痛。 江觅不由得嘶了声,想起他今天没有带药来梁家,江觅按住疼痛传来的位置,伸长手,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某人的电话。 一分钟过去了,没人接。 两分钟过去了,电话因为没有人接挂断了。 江觅只好又打了一遍,不过梁绪平依旧没有接。 感觉到这胃疼没有药不可能弱下去,江觅只好白着脸下了床,缓步离开房间,慢吞吞地挪到梁绪平的房门口,用力地敲他的房门。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梁绪平没有反应,两分钟后,江觅依旧没有听到门后有任何动静。 他疼得面色都有些扭曲了,就在他在疼痛里抽出理智来思索,梁绪平睡的像死猪一般,他现在应该怎么办时,他身后的那间房门忽然打开了。 梁锦奕面色不虞地盯着大半夜敲梁绪平房门的那个男人,语气不爽道:“现在才四点,你大半夜……” 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个穿灰色丝质睡衣的男人转过了头,梁锦奕眼睛顿时一眯:“你怎么了?” 江觅也挺能忍疼的,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胃病犯了。” 梁锦奕又追问:“那你砸梁绪平的门干什么?” 江觅:“没带药,让梁绪平起床给我……嘶,买药。” 梁锦奕闻言,猛地合上了房门。 江觅看着弟弟毫不留情就关上了房门,这下不仅仅是胃疼了,心都有些疼了,这弟弟怕是哄不回来了。 想着,他的腹部疼得一痉挛,江觅浑身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梁锦奕穿上外套拉开门,就见江觅跌坐在梁绪平的门口,头发都被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打湿了,他磨了磨牙,两大步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哦,这章留言,依旧有小红包哦。 然后不要晚上等更新,这周存稿昨天用光了,所以我又成了阴间更新,半夜更新,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看啦。
第23章 忽然悬在了半空,后背和膝盖下都多了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江觅下意识抓住了梁锦奕的衣袖,抬起了头。 不过这个时候,又是一阵灼烧般的疼痛冒了出来,江觅顾不得管他被弟弟抱起来了这件事了。 一分钟后,梁锦奕将江觅放在客房的床上,脸色漆黑:“你要吃什么药?” 江觅忍着胃部传来的恶心,白着脸说出了两个药名。 十来分钟后,梁锦奕拎着一口袋药急匆匆从机车上跳了下来,他跑步窜进客厅,只是往楼上窜了几步,他又赶紧退下楼梯,跑到茶水间接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热水。 又过了一分钟,他拿着药和热水上了二楼。 梁锦奕把热水放在床头柜上,拿出塑料袋里的几个药,看了眼说明书,之后扣了三颗阿托品和两颗奥美拉唑肠溶胶囊递给江觅。 江觅靠坐在床头,脸色惨白,他接过梁锦奕的药,热水吞服。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药效逐渐发作,江觅感觉胃部的灼疼和恶心在减弱,他侧过头,对坐在床头的梁锦奕虚弱地笑了一下,“弟弟,谢谢了。” 梁锦奕冷哼一声,站起身就要离开。 江觅连忙拽住他的手腕。 梁锦奕转过头,不虞地盯着他。 江觅无奈地问:“弟弟,我知道我一而再的食言,是我不对,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梁锦奕没理江觅的话,把手腕抽出来,大步流星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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