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觅在冷藏室里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半瓶后拿着剩下的半瓶上楼。 但是刚走到楼梯口,江觅脚步忽然顿住了,他听着楼梯后方传来的像是珠子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声音,转身走了过去。 江觅看见了一个小孩。 小孩低头坐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将手里的弹珠扔在地上,然后又伸出并不圆滚滚的小手,将弹珠捡起来。 然后又周而复始地将弹珠扔在地上,捡起来。 江觅就站在距离小朋友三四步的地方,注视着面无表情玩着弹珠的小朋友。 就这样盯着这位小朋友看了一分钟之后,江觅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又一次捡起弹珠后,梁锦奕没有接着扔弹珠,而是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个盯着自己男生。 两个多小时前,江觅进梁绪平房间时匆匆瞥见了一下梁锦奕小朋友,不过就只看见了一个侧脸就被梁绪平拽进了房间里,隐约觉得小孩长的挺不错的,但是没能彻底看清楚小孩到底长什么样。 直到此刻小孩抬起了脑袋,江觅才看清楚这个让梁绪平避之不及的弟弟到底长什么样。 然后就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居然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小朋友。 江觅盯着梁锦奕坐的地方,梁锦奕就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只穿着一条初秋的薄款牛仔长裤,江觅好奇的问了句,“小朋友,你不冷吗?” 梁锦奕对江觅的话却并没有反应,他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江觅,像是看见了什么从来没见过的有趣玩意儿。 江觅见梁锦奕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他想起梁绪平说的他这个弟弟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玩,觉得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了小朋友。 江觅歉意地对梁锦奕小朋友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小朋友这一方天地的时候,忽然瞧见维持抬着圆滚滚的小脑袋,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了半晌的梁锦奕小朋友动了。 他先是望着自己笑了笑,露出右侧来脸颊上的小酒窝,紧接着,他伸出了他并不算圆润的小胳膊,做出了一个…… 江觅反应了下,腰弯下来,柔声问:“你这是……要哥哥抱的意思吗?” 梁锦奕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很用力地点了下他自己的小脑袋。 江觅将手里的半瓶矿泉水放在一边,弯腰伸手抱起了小朋友。 而梁锦奕小朋友好像不太习惯被人抱,被江觅抱起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像是应激的小狗,不知应该作何反应地双手上举,呆愣了两秒钟后,他扭过头,看清楚江觅的脸之后,他试探性伸手环住了江觅的胳膊。 江觅有个小表妹,和梁锦奕小朋友差不多大,非常喜欢他这位哥哥,因为她又会撒娇又嘴甜,江觅也非常喜欢她。 一见面小表妹就喜欢让江觅抱,而江觅一抱起来小表妹就会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梁锦奕小朋友的反应和她一模一样,下意识的,江觅就对这位小朋友多了几分喜爱。 而梁锦奕小朋友见他搂住了江觅的脖子后,江觅又对他笑了笑,梁锦奕就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他头埋下来,像是小狗撒娇一样,在江觅的脖子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梁锦奕小朋友不胖,江觅抱起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小表妹和他差不多高,但是抱她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分量,这位小朋友却似乎能够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感受到藏在皮肉下的骨头。 不过小朋友的头发倒是长得好,又黑又密的,江觅其实有些怕痒,被他这样一蹭,喉咙里就不由得发出了失笑的音节。 “江觅,你不是下楼喝水吗?怎么一喝水就了无踪迹了,我都等你半天了,你人呢。”梁绪平从二楼冲下来找失踪的江觅,刚走下最后一截旋转楼梯,梁绪平好像听到好友的笑声从楼梯后传了过来,梁绪平好奇地绕到楼梯后面,“江觅,你……” 梁绪平的声音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戛然而止。 他原地呆愣了两秒钟后,坚定地笃信他一定是游戏玩太久,神志不清了。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眼皮,很好,入眼先是爷爷从拍卖会上花两千万美金买回来的立地粉彩大花瓶,再往右,很好,是空空如也的楼梯后面,不是什么五阿哥爱上紫薇这种穷极一生都不可能发生的可怕画面。 梁绪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时候身旁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起,梁绪平转过头,然后下一秒,他那没呼出去的那口气就再度卡在了嗓子眼。 而他也确信他刚刚看见的不是他脑袋被彗星敲过了才会出现的幻觉。 他那个不喜欢被人碰,一碰就会爆炸发火的弟弟正乖乖地靠在他好友的怀里。 而他的好友好像还挺喜欢他弟弟的,还伸手挠了挠他弟弟的小下巴,他弟弟似乎被挠的有些痒,不太舒服地转过头,又粘人地将整个小脑袋埋在了好友的脖子上。 江觅早就察觉了梁绪平了,只是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分给他几分注意力,他眼神很复杂地看着他,“梁绪平,你是不是对你弟弟有偏见啊,小锦奕明明是很乖巧的小朋友啊。” 梁锦奕小朋友被江觅单手抱在胸口,像是附和他的话一般,望着他哥哥梁绪平,很用力地点了下头。 梁绪平:“……” 梁锦奕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点头!! 你上个月坐在楼梯上发呆的时候,老子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张嘴就把老子的大腿咬出血了还不泄愤,在客厅里又闹又疯地砸了茶壶水杯抱枕花瓶之后,阴恻恻地盯着我看了十分钟才放过我,你特么彻底忘了吗? 【作者有话说】 搞点年下,十岁年龄差
第2章 十分钟后,江觅抱着梁锦奕进了梁绪平的房间。 他们今天打游戏,是坐在地毯上玩的,江觅将梁锦奕放在身旁的羊毛地毯上,拿起游戏手柄说:“小锦奕,看哥哥们玩游戏好不好?” 梁锦奕看了看雪白墙壁上硕大的电视屏幕,又看了看江觅拿在手里的游戏手柄,他小身体忽然往前,抬起江觅的一只胳膊,整个人往江觅的身前蹿。 江觅抬起双手看着他的动作,问:“你是想坐在哥哥的怀里吗?” 梁锦奕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望着江觅,喉咙里发出一个类似于嗯的音节。 江觅笑了下,身体往后挪了一点点,让梁锦奕小朋友坐到了他身前。 而梁锦奕小朋友坐在江觅身前后,也不乱动,他脑袋往后看着江觅,似乎再问,你怎么还不开始游戏啊? 江觅扭头看了一眼梁绪平,梁绪平还是充满了震惊地望着他弟弟,江觅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江觅冲着电视屏幕努了努下巴,“换个游戏,你弟弟看着呢,我们玩个温和的游戏。” “我们家最不温和的就是他了。”梁绪平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好友身前的梁锦奕说,不过说完,还是走到了他放游戏卡的柜子前,翻找了一圈后问江觅,“黄金矿工行不?这个是我这儿最温和的游戏了。” “行啊。”江觅说。 梁绪平把游戏机里面《拳皇》游戏卡抽出来,换上了《黄金矿工》的游戏卡。 江觅专心致志地玩了一会儿后,就见梁锦奕转过他的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以为是小朋友看他玩游戏无聊。 江觅结束了这关游戏后,低下头问梁锦奕,“哥哥教你玩这个游戏好不好?” 说完他将游戏机塞进梁锦奕手里,但是刚塞进去,江觅就发现他太粗心了,对于他来说可以双手握持,同时用几根手指操控键盘的游戏手柄对刚满六岁的小朋友大的有些过分。 梁锦奕那两只小手要是握住了游戏手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柄按钮了,他的手太小了,根本不能自己拿游戏手柄自己操控。 江觅只好自己将游戏手柄拿在了梁锦奕身前,然后给他示范,“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矿工叔叔去勾海底的金矿,你只需要在钩子对准金矿或者钻石的时候,按下这个键,然后金矿或者钻石就能被勾起来了。” “明白了吗?”江觅又问。 梁锦奕小朋友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接着梁锦奕就玩起了这个游戏,江觅帮他拿着游戏手柄,他就只需要在黄金矿工的钩子对准金子钻石或者麻袋的时候,按下键盘。 而每一次,梁锦奕挖起一块金矿,看见矿工叔叔嘴角的微笑后,就会转过脑袋,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江觅。 江觅就会摸摸他的脑袋,夸赞他一句。 于是梁锦奕玩的越发起劲,右侧脸颊上的那个酒窝也时隐时现。 梁绪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四个月前,得知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流落在外,并且即将被接回来时,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毕竟他已经当了十七年的独生子。 但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弟弟的照片,看见那张比天使都要漂亮几分的小脸蛋时,梁绪平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对他好一点,尤其是当天晚上从他父亲嘴里得知,他弟弟出生后,他妈妈因为产后抑郁加上躁郁症,长期折磨虐待他弟弟。 经常会把两三岁的他弟弟关进小黑屋,几天不给米粮,而且有时候还会有一些肢体折磨,梁绪平更加笃定了要好好爱护弟弟的心思。 毕竟虽然他妈妈在他六岁时病逝了,但是从他的记忆里,和林叔的描述里,他知道他妈妈活着的时候很爱他,且对他很好的。 而他弟弟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母爱。 所以他还特别殷勤地给他准备了礼物,不过他弟弟回家当天,他要做好哥哥的心就破碎了一大半。 他当天准备的礼物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狗玩偶,还不是他去超市买的,而是他小时候他妈妈给他买的,他曾经抱着它睡了两三年多,虽然现在他不需要抱着小狗玩偶睡觉了,但这个玩偶对他还是有特殊的含义的,所以他准备将它送给他的弟弟,表达他这个哥哥对他的友好。 然而第二天,他去叫他弟弟起床,就看见他弟弟坐在地板上,将他昨晚上送给他的小狗玩偶剪了个面无全非,整间屋子都是小狗玩偶碎成一片一片的残肢断臂。 他震惊了,问了句梁锦奕你做了什么? 然后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他弟弟忽然暴怒,将屋子里能砸能摔的东西砸了个遍。 晚上心理医生告诉他,他弟弟因为长期的虐待出现了一些性格问题,需要很长时间来纠正,梁绪平便提醒自己应该要有哥哥爱,但是他发现他越是主动凑近梁锦奕,梁锦奕就越是会失控发脾气,其实也不仅仅他主动凑近梁锦奕,他就会容易心情不爽。 而是只要有人接近他,他就会心情变得很恶劣。 要是不凑近他,他反而能够安安静静地自己待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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