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松茗的内心早已经有所察觉——或许从卢诗臣接受徐磬的邀请来看演出的时候,就已经预示了这样的结果。而这个突然到处找徐磬的青年,给了李松茗再往前踏一步的理由——即便他深知徐磬和卢诗臣是因为什么而消失,但他还是将两人所在之处暗示给了青年。 这并不是李松茗第一次看见卢诗臣和别人之间的亲密行为,之前梁昭生日会上,卢诗臣就已经看见了。 而在李松茗看不见的地方,恐怕只会更多,比如看起来已经成为过去式的白云升,还有第一次梦见卢诗臣的第二天在卢诗臣的脖颈上看见的印记。 只是那时候的李松茗还并不明白自己的心绪,他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看见卢诗臣的心情应该被称为什么。 而今李松茗再清晰不过——是欲望,是嫉妒。 他希望揽着卢诗臣的那个是自己,嫉妒徐磬拥抱着卢诗臣的手臂,嫉妒着他和卢诗臣的亲吻。 ——可是,他有什么样的立场去嫉妒?于是这嫉妒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在身体堆积,为那些无法寻到出口的欲望增加了更多的重量和分量。 不过与李松茗的怔愣和纠结不同,那个青年看见这一幕,立刻愤怒地叫着徐磬的名字,然后冲上前去一把扯开了两个人,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清晰的巴掌声回荡在狭长的通道里,格外地清脆和响亮。 李松茗以为他打的是卢诗臣,疾步上前去抓住卢诗臣的手臂,焦急地问:“卢老师!你怎么样?没事吧?” 不过卢诗臣除了神情疑惑和惊讶交加,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情况,看见李松茗,也没有问他怎么在这里,面对李松茗的询问,只是平淡地说:“没什么事,徐磬,你没事吧?这位是——”他看着青年问。 徐磬表情微微有些扭曲,有些龇牙咧嘴的样子,他看着那青年,语气里有轻微的不耐烦:“你来做什么?” ——显然挨了一巴掌的是徐磬。 “你说我来做什么?难不成来看演出的吗?徐磬,我不过就出了一趟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之前出了车祸,从前的事情我想就算了,以后好好过就成,”青年愤怒地说,“现在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说得应该挺明白的,”徐磬咬着牙揉着脸说,“你学历挺高的,结束这两个字应该不是很难懂吧。” “看来今天的时机看来不怎么凑巧,”卢诗臣对徐磬说道,“不如下次再说吧。” “卢医生——” 卢诗臣一说话,青年的怒火便又朝卢诗臣集中了过来:“他新看上的就是你这个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说丑八怪,但是看清楚卢诗臣的脸,似乎即便是违心之言也无法说出来,最后只好气愤地说,“就是你这个老狐狸精?” 卢诗臣笑:“我这可是好久没让人这么叫过了,上一次得是三年前了,”他仿佛将这当做夸奖似的,“没想到现在还能被人这样叫。” 徐磬说:“我们两个的事情和卢医生没有关系,你别找他的麻烦。” 仿佛是谁说话这青年就冲谁开火,他立刻跟徐磬呛道:“行,我找你麻烦,” “我想你应该是要好好和这位谈一谈吧,”卢诗臣说 “抱歉啊。”徐磬拉着卢诗臣的手臂,说道,“只是之前的一个朋友,”徐磬解释,不过这个“朋友”所蕴含的意义显然和寻常的不同,“我们对彼此的关系上认知有点偏差,闹了些矛盾。” 卢诗臣脸上是那种了然于心的表情:“我明白的,”他颇为体贴地说道,“你还是跟人家好好谈谈吧。” 徐磬和这青年的事情估计一两句说不完,卢诗臣的手臂动了动,李松茗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卢诗臣的手,急忙放开。卢诗臣说道:“松茗,我们先出去吧。” 这场如同“捉奸大戏”的戏码,似乎只有李松茗一个人是局外人,卢诗臣叫他走,他便一路无言地跟着卢诗臣往通道外走。而徐磬与那青年的争吵声走出去一段距离还能够听见, “我看那位先生找徐磬,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李松茗并不怎么心诚地道歉,“对不起,打扰了你的事情。” “事情”两个字说得有些含糊其辞。 “没事。”卢诗臣的语气听不出来是真的觉得没事还是善于掩藏情绪。 “卢老师……”李松茗抿了一下唇,跟在卢诗臣的身后没看着他的背影,有什么话语迫不及待地要从喉咙里钻出来。 “对了松茗,你没有喝酒吧?”走出通道口,卢诗臣突然说道,“梁昭喝了酒,不能开车,我得开他的车送他回去,我记得你会开车的吧?你就开我的车帮小金她们送回去吧。”
第37章 轻松最好 李松茗原本有许多已经按捺不住的话到了喉咙口,争先恐后地想要涌出来。 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打断了一切。 卢诗臣卢诗臣说的小金等人是方才一同坐车来的那几个护士。他说话的时候,站在通道出口的交界处,明暗度不同的光线将通道内外分割开来。他的身体踏出了通道,但是转过身来和李松茗说话的时候,因为背着光,他的脸又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让李松茗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与神情。 卢诗臣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他以如何的眼神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这个撞破了他与别人亲密的、暧昧的交缠的人?还是和平常一样吗?这一刻,卢诗臣和他之间,会否产生了超过前后辈关系的、隐秘的关联? “可以吗?”卢诗臣继续说着方才的提议,语气温和地征询李松茗的意见。 李松茗点点头,说:“好。” “那就这么定了,那我等下和小金她们说一下。”卢诗臣说完,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他没有对李松茗解释方才和徐磬的一切,也没有问李松茗的感想,坦然得就像是刚刚通道里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件无足挂齿、稀松平常的小事。 又或许,李松茗并不具有需要卢诗臣做解释的资格。 卢诗臣和李松茗重新走回了酒吧内,穿行人群的过程中,现在不少人都多少喝了点酒,整个室内都仿佛弥漫着一点微醺的气息、时不时有陌生人上前来,孜孜不倦地问卢诗臣要联系方式,被卢诗臣笑着婉拒了,也有问李松茗的,李松茗则是当做没看见一般,跟在卢诗臣的身后朝梁昭走去。 梁昭已经在台上high完了一场,此时所有的演出也接近了尾声。他似乎已经喝醉了,烂泥似的蜷缩在一张沙发上,护士小金出于担心正在轻轻推他叫他的名字。 卢诗臣走了过去,她说道:“卢医生,梁医生好像醉过去了,刚刚看起来还挺清醒的呢,还跟我们说话呢,他这样没事吧?” “没事,估计是酒上头了,你们不用管他,”卢诗臣低头看了看不像是醉了更像是睡着了的梁昭说,“对了,小金,你们几个跟松茗一起吧,他开我的车送你们回去,我送梁昭回去就行,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小金等人听从了卢诗臣的安排点了点头。 卢诗臣俯身,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梁昭的脸,梁昭皱着眉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像是醉眼朦胧,没有认出卢诗臣来。梁昭说道:“梁昭,走了,回家了。” 他将梁昭拽了起来,梁昭哼哼唧唧地连眼睛也不睁开,拽起来之后重量压到了卢诗臣的身上,导致卢诗臣的脚步有点踉跄。幸好此刻李松茗走了上来,从两人的侧面,一只手扶住了梁昭的手臂,一只手撑在了卢诗臣的后背上。李松茗的力气一贯是很大的,读书的时候实验室搬资料器材的活儿总是少不了他的份。他稳稳当当同时支撑住了卢诗臣和梁昭,阻止了两个人可能摔倒的惨剧。 卢诗臣低头看了一眼李松茗李松茗支撑住自己的手臂,说道:“谢谢。” 李松茗说道:“梁医生好像醉得太厉害了,卢老师,我跟你一起扶梁医生上车吧。” 卢诗臣没有拒绝,看着似乎已然人事不知的梁昭,说道:“行,那有劳你了,”他低头踢了一下梁昭的小腿,“你小子清醒过来可得好好给松茗地道谢啊。” 梁昭似乎已经完全醉过去了,整个人软绵绵地不使力气,全由卢诗臣和李松茗拖着走。卢诗臣和李松茗一起将梁昭扶出了酒吧。因为不知道梁昭车停在哪里,两人还找了好一会儿,中途梁昭还各种捣乱试图挣脱,还嘿嘿嘿地对着路人傻笑,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梁昭塞进了车后座。 把梁昭弄上车之后,卢诗臣摸出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李松茗,说道:“方城月……就是卢诗臣他哥挺担心梁昭的,我就先送他回去了。你也早点是把小金她们几个女孩早点送回去吧,你也早点回家,车随便在小区里找空位停着就好,”卢诗臣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之前,对李松茗说,“快回去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边昏暗的路灯下,李松茗拿着车钥匙,看着卢诗臣片刻,仿佛这是个非常重大的决定需要思考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应了一声“好”,然后和卢诗臣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便拿着钥匙离开了。 卢诗臣看着李松茗回去了酒吧之后,才俯身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准备送梁昭回去。 车开出去一会儿没多久,原本瘫倒在后座似乎已经睡死了的梁昭突然出声,“老卢……” 卢诗臣“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但没有去看梁昭为什么突然叫他。 片刻之后,后座传出了一些响动声,是方才似乎被抽掉所有骨头软成一滩烂泥的梁昭突然坐了起来,继续说道:“李松茗这小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他话说得字正腔圆,听起来丝毫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卢诗臣见梁昭这似乎没怎么醉的样子也没有惊讶,只是从后视镜看了梁昭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果然是装醉的。” 梁昭惊讶:“居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应该演得挺像的啊,不说入木三分,起码也活灵活现吧,”他很不服气地说,“怎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看你在演员这条路上是没有什么前途了,也就能骗骗小金和松茗他们了。”卢诗臣嘲笑他。 “那你演技倒是挺好的,配合我的演出这么完美,演得跟我真的醉了似的。” “你真喝醉了的德行我又不是没见过,今天都没有人惨遭毒手,哪里像喝醉的样子,”卢诗臣说的是梁昭喝醉了喜欢到处抓人亲嘴的习惯,“况且你哪一次在方城月不在场的时候喝醉过。” “微醺也叫醉嘛,”梁昭轻哼了一声,“说得你好像很懂我似的……” “你干嘛装醉?”卢诗臣问。 “跟我说话的人太多了,吵。”梁昭坐直了没一会儿,又歪歪倒倒地靠在后座上。 “你还有嫌吵的时候啊,台上台下不都弄得挺热闹的,还以为你那个什么社交牛逼症已经没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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