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臣便玩心大发,故意问施弥明说:“说到这里,老施你喜欢哪个产区的鳕鱼?布列塔尼的鳕鱼可是出了名的鲜美,还是挪威的更合你口味?”他知道施弥明是不太懂这些的,但李鹊却十分挑剔。 他这损友还蛮期待看到施弥明在爱妻面前出糗的样子的。 伊臣便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施弥明。 施弥明好像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依旧平和地笑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有什么所谓?阿鹊爱吃什么,我吃什么。” 伊臣一瞬惊讶:老施看起来这么务实,居然还会玩这套?恋爱的男人真可怕。 李鹊听到施弥明讲这种话,心下微跳,只是又不敢太欢喜,沉沉想道:每次在外人跟前,他都是这样扮恩爱的,我哪里能不知道呢? 伊臣噎了一下,转头问李鹊道:“那么,你喜欢哪一种呢?是更倾向于布列塔尼的鳕鱼,还是觉得挪威的更合口味?” 李鹊正要回答伊臣的话,施弥明却抢先道:“阿鹊更喜欢来自挪威的鳕鱼,烹饪方式要低温慢烤,以保持鳕鱼的细腻口感。最重要的是,调味一定要轻盈,可以用一些清爽的柠檬汁和新鲜的香草来提味,让鳕鱼的原汁原味能够充分展现。” 听到这话,莫说是伊臣,李鹊都有些吃惊:他竟然都记得? 施弥明朝李鹊轻轻点头,笑容和煦得似春风。 李鹊忍不住无比动摇。 用餐结束后,四人站起来。 李鹊正想说什么,便发现自己被施弥明牵住了手。 李鹊抬眸看施弥明,撞进施弥明温柔的笑容里,像鸟儿撞向护花铃,一串的叮铃铃,百花缭乱。 施弥明余光瞥向伊臣,好像还带着几分怀疑探究。 伊臣心里好气又好笑,想道:这辈子都没见过施弥明跟监控似的全自动无死角眼神辐射但又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啊……这也太好玩了。 伊臣玩心大发,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李公子,这就回去了?怎么不多玩一会儿?我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想和你分享呢。”
第36章 他的梦 伊臣话音刚落,就感受到施弥明的目光冷了几分。 伊臣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李鹊和施弥明和伊臣及加百利四人一同离开了这家精致的餐厅。 出了门口,李鹊与施弥明并肩走在一起,施弥明依然温柔地握着李鹊的手。 这让李鹊步伐轻盈,仿佛脚下踩着柔软的云彩。 李鹊和施弥明上了的士,车门合上的瞬间,施弥明便松开了李鹊的手。 李鹊一时间感觉心头一凉,仿佛被寒风拂过,手心似摸到雪。 施弥明于他而言,如同一场变幻无常的潮汐,时而柔情绵绵,涌来如温柔拥抱,时而澎湃激荡,猛然间又奔腾而退,让人捉摸不定。 李鹊气得不轻,托着下巴。 施弥明看见李鹊在生闷气,但一时未能察觉他因为什么生气,便问道:“我们现在是先回酒店,还是去逛?” 李鹊瞪着施弥明:“逛什么?” 施弥明笑道:“不是说,今天工作做完了,就要和你继续蜜月吗?临时有事,让你白等我,真的很抱歉。” 李鹊听得施弥明道歉,胸口闷闷的,却道:“你撇下我,就是去见那个什么Gabriel?” “是Ethan叫我去的。”施弥明说得很快,尤其强调这是Ethan干的,“为还Ethan的人情罢了。” 李鹊眼珠转转,说:“那个品牌只有Gabriel一个公关?不能换一个对接吗?” “你想换一个?”施弥明问,好像好奇。 “不行吗?”李鹊不高兴地说。 李鹊顿了顿,正要大肆批评加百利如何不专业不礼貌不讨人喜欢,却听见施弥明先开口:“行。” 李鹊满腹牢骚一下堵住,愣了愣:“这就行吗?” “当然。”施弥明回答,“这问题不大。你如果确实不喜欢这个品牌,我也可以拒绝这个品牌的推广。” 施弥明的回应让李鹊感到一丝意外和愉悦,心头的牢骚也随之消散。 李鹊便摇头晃脑:“没事,就当是给Ethan面子啰。” 施弥明听了这话,却问:“你和Ethan很熟?” “啊?”李鹊好奇道,“不是你和他很熟吗?” 李鹊一副“因为他是你老友,我才和他玩儿”的表情。 施弥明倒是无奈,半晌笑笑,说:“Ethan可不是什么善茬,我和他也不是很熟,你还是少和他来往吧。” 李鹊点点头,无可无不可。 施弥明瞧李鹊果真对伊臣一点儿也不在意,一颗心便暂时放回肚子里了——暂时,也只是暂时罢了。 李鹊如此漂亮,多情,浪漫。 李鹊最可爱的地方,便是他喜欢什么,便一个劲往前冲,恨不得把爱物用上等丝绸裹得严严密密,抱在怀里一辈子不撒手。 而他最坏的地方也是,他喜欢什么,便一个劲往前冲,原本抱着的一个被丝绸裹得严严密密的“爱物”就随手扔开。 比如,前年他对阿尔卑斯山脉雪融水无比热爱,每日都不可或缺。 现在,这一瓶一瓶的水堆放在仓库,成了不值一提的存在; 那颗曾花了上亿拍回的名为Blue Horizon的大钻戒,如今不过是被随手扔进抽屉里黯然失色…… 在李鹊的世界里,喜新厌旧仿佛是他的一种生活态度,一种不断寻找新奇的渴望。 这也使得他的珍藏热爱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珍贵,每一次的冲动都像是一场短暂的风花雪月,终究会在新事物的诱惑下渐行渐远。 现在李鹊扑闪着明亮的眼睛像企鹅跑在冰川上一般热情可爱又笨拙地奔向自己…… 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施弥明想道。 施弥明轻轻合上眼,记忆穿越至“七夕”赛马比赛前的那个宁静夜晚。 那天,施弥明惦记着第二天要去赛马会,所以早早回到家中睡觉,不想却跌入一个诡异的梦境里。 在梦境里,施弥明逐渐觉察到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而李鹊则是一个备受追捧的万人迷。 而与此同时,施弥明自己则是万人迷受家中孤寒没情调、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炮灰老公…… 李鹊吸引一个又一个的炮灰攻,比如卓峻岐会为他斥资拍下大钻戒blue horizon,但李鹊会把它束之高阁;再比如,施弥明的老友伊臣竟然对李鹊一见倾心,为此不惜背弃道义勾二嫂…… 故事里,李鹊吸引到各种层出不穷的男人,但李鹊又很快厌倦,从不确立任何关系,知道有一天,李鹊遇到了真命天子…… 这剧情实在太过离奇,因此,施弥明一开始对这个梦境并不相信,认为那只是虚幻。 然而,当他看到卓峻岐真的炒币挣钱并华丽回国时,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震撼——那些荒诞剧情竟然超越了梦境的桎梏,变成了现实的一幕。 接下来,卓峻岐还真的打算拍下Blue Horizon,对李鹊也是虎视眈眈,志在必得。 这个细节的确刚刚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如今竟然真切地在现实中呈现。 而且,有一点让施弥明非常困扰:他对预知梦的记忆模模糊糊。 李鹊的形象如玻璃镜般清晰,但其他事情却似乎被一层薄雾掩盖。 他隐约记得李鹊是如何万人迷,但却不太记得其他的事情……比如他不记得卓峻岐是因为炒哪种币而致富的,也不记得投资界发生的各种新闻。 也就是说,他没法利用预知梦来实现投资。 同样让他困扰的是,所谓的“李鹊的真命天子”在施弥明的梦里面目模糊,他无论怎么努力回忆,都没法想起来这个“真命天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符号。 刚刚觉醒的时候,施弥明最关心的是“我生活的世界竟然是一本三流小说,而是我其中的九流角色”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 至于李鹊给他戴上的绿帽子,倒并未成为他关切的首要问题。 他得承认,一开始,他挺喜欢李鹊,却和喜欢一只猫差不多。 得知自己养的猫朝别人蹭蹭,他自然会不高兴,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预见的。 毕竟,他和李鹊的合约并无约定不许各玩各的。 然而,施弥明还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情,在拍卖会上跟卓峻岐斗气,把那枚上亿大石头拍了回家,只为了让李鹊不要看别人。 就连伊臣离开港岛去欧洲扩展业务,也是施弥明故意引导的。 施弥明这段日子来成功让所有“炮灰攻”提前炮灰,一个都不出现在李鹊面前…… 不知从哪一日开始,施弥明不再是冷静而精于算计的的投资家,而是一个为了某种执念而拼尽全力的男人。 在施弥明拍下那枚钻戒后,生活的轨迹转向了梦境的对立面。 李鹊没有陷入任何暧昧情人的纷扰,依旧过着他那略显孤独的矜贵生活。 如果说李鹊真的有在吸引什么人,那恐怕也只是施弥明一人而已。 这让施弥明渐渐产生一种奇诡的妄念:李鹊是可能只属于他的。 这种贪念悄然而生,犹如幽暗的角落里升腾起的烟雾,让施弥明开始思索着如何让李鹊永远留在他的视线中,不被其他人干扰。 他开始琢磨着一些无形的控制,试图让李鹊的心只为他独有,无法逃脱。 李鹊或许不以聪明自居,但他的敏感度足以弥补这一短板。 那句貌似无心的问话,却正中施弥明的内心要害:“施弥明,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面对这问题,施弥明成功在淡然的笑容中掩饰自己的动摇,然而,他心知肚明,这一刻的交锋胜过任何言语。 这场仗,他早就输了。 他才是他们之间更患得患失、更容易焦虑的那一个。 他徒劳无功地掩盖底牌,虚张声势。 万幸,李鹊不够聪明锐利,还真的跟牌,被诱导着梭哈。 施弥明感叹于李鹊的单纯。 仿佛是一个清澈而深不见底的湖泊。 施弥明以为无害,一脚踏入,便沉溺其中。 李鹊的那种自发的魅力,让施弥明沉沦又害怕。 施弥明坐在车里,目光游移,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他的眼神仿佛穿越了窗户,投向远方的风景。 李鹊突然开声,打断了施弥明的沉思:“发什么呆?” 施弥明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李鹊,却见李鹊笑盈盈看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喜爱。 被李鹊这样看着,施弥明贪念越盛,只想永远把李鹊这样的眼神留住才好。 不论通过何种手段,耗费多少代价,只要扼住李鹊的心弦,使他永远属于自己……无论如何。 李鹊在施弥明的眼神里依旧懵懵懂懂,带着直白得过分的诱惑,显然还在盘算着要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吸引施弥明:“施先生安排了今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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