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先生已跟她讲明:这笔钱,赢了当给李鹊加零花,输了就当给李鹊买新衫。 黎安娜便也大安主义了:有钱人来玩游戏,我打工仔操什么心? 这一番,李鹊再次明确了就投一支股票,目标清晰得过分,选项过于聚焦,怎么看都不太合理。可是,黎安娜却没有深加劝说,只是顺从地照做。 李鹊感到轻松愉快,与黎安娜交谈完毕后,欣然离去。黎安娜陪同他到电梯口,关切地问道:“晚间回家吗?如今是晚高峰,路况可能不太好。” “不,”李鹊笑着回答,“我打算上楼找施先生。” 黎安娜一愣,然后笑道:“找施先生共进晚餐?” “不。”李鹊抬抬下巴,“找他晒晒恩爱,晒完就走。” 黎安娜这下都接不住话了。 这时候,电梯到了,李鹊迈步进去。 电梯门缓缓闭合,将李鹊包裹在光亮的空间中。 黎安娜看着独自站在其中的李鹊,蓦地感叹这个男人长相过分优越。 李鹊高挑而修长的身形在精心剪裁的高级时装中显得分外有致,仿佛是一件高贵的饰品,在最佳的包装里呈现着最完美的比例。 其气质极似一朵用瓷器做的花,精细华丽得巧夺天工,但又带着一触即碎的脆弱。 黎安娜暗暗想道:这样的富贵美人,怪不得叫我们的孤寒老总都肯一掷千金。 李鹊要上来,既和施弥明打过招呼了,施弥明自然也和秘书打了招呼。 因此,李鹊来到之后,也没似头次来那样被前台阻拦,更不敢问他“是否有预约”。 现在,他的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秘书热情地领着李鹊走入总裁办,彬彬有礼地请他坐在沙发上。 他殷勤地笑着,带着一丝抱歉的神情说:“施先生特别交代,要你好好坐下饮杯茶。但是真的非常抱歉,他现在正在参与一场紧急会议,内容非常重要,一时半会儿恐怕脱不开身。不过,他特地嘱咐我好好款待李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你尽管告诉我。” 李鹊看着茶汤,认得出是自己平常喝的茶叶,大概和黎安娜办公室给他的是一样的。 李鹊抬头,问秘书:“施先生平常饮什么茶?” 秘书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施先生平常主要喝水,提神的话,就饮咖啡。” 李鹊便说:“那我想喝一下他平常喝的咖啡。” 秘书连忙去办。 秘书轻手轻脚地端上一杯咖啡,热气弥漫,咖啡香萦绕在空气中。 李鹊接过杯子,感受到温暖的瓷杯与手掌的触感。 他抬起眼,问道:“这是用什么咖啡豆冲的呢?” 秘书略显尴尬,轻声回答:“这是速溶咖啡。” 李鹊微微一愣,咖啡的香气渗透进他的鼻腔,然而,混杂着一些让人不太适应的味道。于是,他才好奇地问:“那速溶咖啡是用什么咖啡豆做的呢?” 秘书尴尬地笑了笑,回答:“实在抱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鹊拿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他放下杯子,眉头微蹙:“平常施先生就喝这个啊?” 秘书咳了咳,说:“是的,施先生的生活作风一直十分朴素。” “这何止是朴素,简直是艰苦吧。”李鹊服了:他也真是吃得苦中苦。 李鹊抬眸问秘书:“他的会议还要开多久?” 秘书略显为难地皱起眉头,轻声说道:“抱歉,施先生这次会议是临时有急事开的,时间实在难以预估。但结束的时候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鹊吸了口气,说:“行了,你先出去。我有事会叫你的。” 他的语气很骄矜,用词也不客气,但因为声音绵软慵懒,听起来倒不太颐指气使,只好像他生来就习惯这么讲话。 秘书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施弥明开完会之后,匆忙走出来,问秘书道:“李先生来了吗?” 秘书回答:“来了。” “人呢?”施弥明问。 秘书一脸尴尬地答:“坐一坐就走了。” 施弥明听了这话,心情实在有点复杂,也不知该遗憾还是该松一口气。 施弥明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对话框,给李鹊发了一封信息:【很抱歉,刚刚临时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希望你没有久等。】 一会儿,他便收到了一封来自李鹊的回复:【开完会了?】 施弥明:【开完了,准备下班。】 李鹊没有废话,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施弥明点开这是一家精品咖啡厅的坐标。 施弥明与秘书告别,走出办公室,步行穿过繁忙的城市街道,来到了那家精致的咖啡厅。 推开咖啡厅的门,一阵咖啡香气扑面而来。暖黄的灯光下,李鹊坐在窗边,以手托腮,目光透过玻璃落入街头。 窗外车流川流不息,而他就如此静静坐在这个角落,好像成为了这个流动瞬间的唯一锚点。 施弥明静静地观看了他一会儿,才像想到什么一样,朝他走去。 “李公子,”施弥明开口道,“等很久了?” 李鹊抬眸看施弥明。 施弥明预备好从李鹊这位娇贵公子眼睛里看到不耐烦、焦躁或是不高兴……但很意外的,都没有。 李鹊神色还和平常一样,一副难以取悦但又气定神闲的模样。 李鹊笑了一下,说:“等得久不久,只看等的东西值不值得。” 施弥明在他身边坐下:“这话好叫我受宠若惊。” “谁说我等你?”李鹊指了指吧台,“我是在等咖啡。” 施弥明笑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须臾,侍应端来两杯咖啡。 施弥明看到放在自己跟前的咖啡,好奇道:“我也有?” “我不是孤寒鬼,不吃独食。”李鹊搅动咖啡。 李鹊挑眉,对施弥明说:“我喝了你的速溶咖啡,也叫你喝喝我的精品咖啡。” “那我岂不是占便宜了?”施弥明笑着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李鹊托着腮,打量施弥明,表情像请朋友吃糖果的小孩子:“怎么样?和你的速溶咖啡比,有什么区别吗?” 施弥明十分不客气地老实回答:“比速溶咖啡要酸。” 李鹊闻言笑了。 施弥明也笑了:“我的舌头笨,品尝不出咖啡的好坏。” 李鹊点点头,毫不意外地说:“你连矿泉水的味道都不会分,咖啡喝不懂,也很正常。” 施弥明听到这种话,倒是哭笑不得,一边心里吐槽李鹊真是骄傲自满,目无下尘,一边又想李鹊这个性格,也不能怪他,本来是他父母兄长娇纵出来的,现在施弥明自己也开始有点责任。 施弥明说道:“咖啡对我来说,更像是机油,能发动起来就行。它不是用来提升生活品质的,是用来提升工作效率的。” 施弥明说完这句话,便猜测李鹊会用他独有的机锋嘲笑自己,却没想到李鹊并没有这么做。 李鹊定定地看着施弥明,仿佛在思考着某个难以言喻的问题,那眼底的光芒里包裹着一层不可捉摸的谜底。 施弥明能感受到李鹊的注视,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仿佛这注视里带着某种不能轻易触碰的质感。 李鹊沉默一会儿,才说:“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施弥明问。 李鹊想了想, 像是在组织措辞,随后才缓缓说:“你要把咖啡当机油,就等于是把自己当机器,这样的人生,应该很没有意思吧?” 施弥明一下沉默了,他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他低头嗅闻精品咖啡氤氲着的复杂的香气,半晌笑笑:“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奢侈的烦恼。” 李鹊说道:“生活本就是一种奢侈。” “生活是奢侈,”施弥明说,“生存不是。” 李鹊笑问:“施先生现在还需要努力思考生存的问题?” “无时无刻不。”施弥明答。 李鹊对他的回答深感意外:“以你今时今日的身家地位,就算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不愁生存。” “我和你们不同,我没有根基,上升太快,难免惹人眼红,加之树敌众多,”施弥明说,“走错一步,我就爬得多高,跌得多重。” 施弥明的话没有引起李鹊任何共鸣、感触或同情。 李鹊自云:我果然是一个心如磐石、自我中心的恶毒男配。 “听你卖惨,我可一点同情不起来。”李鹊托着腮说,“我同情我自己都同情不过来呢。” 施弥明好像有一丝诧异。 “你真当我傻吗?我自己知自己事。”李鹊下意识地搅动咖啡,动作已有失优雅,银勺碰触杯沿,发出叮咚响,“我什么依仗都没有。像一朵花,从土壤里拔出来,剪成切花,插到花瓶里,养在你家装点门面。” 李鹊皱眉,想起梦境里沦落到抢馒头的自己,越发觉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可怜虫,谁都不配得到他的同情。 施弥明仔细端详李鹊的脸,却没有从李鹊的表情里读出自怨自艾。 李鹊依旧微微昂着下巴,使他优越的下颔看起来更加流畅:“所以,我愈加要最名贵的花瓶,最品质的水源,最恒定的温度,去维持我的风度与美丽。” 没有等施弥明回答他,李鹊便拿出手机,说:“好了,废话不要多讲,快点做正事。” 施弥明好像这时候才想起二人来这儿的目的:“李公子是说晒恩爱吗?”
第21章 饮水 “嗯。”李鹊环顾四周,“我看这个咖啡厅人少清净,走的又是品质路线,路人偶遇偷拍这一条桥应该走不通。” “那需要我请狗仔来吗?”施弥明笑问。 “何必找中间商挣差价?你不是最喜欢控制成本吗?”李鹊举起手机,“我们自己拍自己发不就行了?” 施弥明略感僵硬:“是要自拍?” 若说自拍,施弥明实在很难保证质量。 因为他虽然是GAY,但在自拍这方面非常直男,根本不懂如何抓角度,对准镜头就开始表情僵硬。在摄影师指导下,拍拍财经杂志封面还可,要生活感十足的恩爱自拍,难度高过叫他炒股赢十亿。 李鹊瞥他一眼:“早知你不行的啦。” 施弥明被老婆说不行,也没法反驳。 李鹊举起手机,说:“你的脸僵硬,手还行吧?把手放在咖啡杯旁边,行不行?” 施弥明便把手放在咖啡杯旁边。 李鹊对着构图皱了皱眉,遂把手机放下,伸手去整理施弥明的袖口。 施弥明低头,看到李鹊凑过身来,天生粉色的指甲圆润而富有光泽,在施弥明的袖口处掠动,比施弥明佩戴的宝石袖扣还显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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