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转身出来的时候,贝楠已经把衬衫拉好,坐了起来。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乔翰宸望向坐好的贝楠,有片刻的失神。 贝楠接过腰带,正想给自己束上,可谁曾想乔翰宸一步上来,搂住了他的腰,低沉压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怎么可能,我想离你很近很近。” 贝楠束腰带的手乍然停住,红晕爬上他的耳根:“乔经理,你说过,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 “系”字还未说出口,他的唇便被乔翰宸封住,滚烫的唇压在他的唇边,带着湿润又温暖的触感,将他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 贝楠愣在当场。 乔翰宸的唇一贴即离,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甚至那股莫名地躁热还没发现端倪,一切又都结束了。 贝楠细长的指尖掠过唇边,眼底满是惊讶。 “乔经理……” “我只想完成在你晕倒前我想完成的事。贝楠,我从没想过要跟你保持距离,我只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乔翰宸声线低哑,压抑的欲望昭然若揭。 “可是,我的病,我不能……” 贝楠心潮澎湃,拒绝的话就在嗓子眼,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换作五年前,他或许会高兴得一夜睡不着,可是现在,他的身体,他的心理,他的一切一切都再不是原来的样子。 这样的贝楠,乔翰宸能接受吗? 乔翰宸望向犹豫着的贝楠,心底飘过一丝不忍,他不知道这些年贝楠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活泼开朗的贝楠不见了。 换之而来的是这个精致,却又患得患失的贝楠。 “这不是病,贝楠,你相信我。” 乔翰宸伸臂将人搂进怀里,下颌紧紧贴在贝楠的头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他们之间有那么一段必然的联系。 “过去的一切不能重来,但可以治愈,只要你相信现在的自己更好就行了。” 乔翰宸的声音响在贝楠的耳边,就像一段靡靡的蛊惑之间,带起的胸腔颤动震得贝楠头脑发懵。 此刻的他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打了针的缘故,还是因为心理的缘故,竟然没有了烦躁,只有越来越想靠近的心。 贝楠的耳边全部都被这一句话充斥着,“不是病,不是病……”。 一直以来,那不敢说出口的隐秘,就像在他心底筑成的坚固墙壁,任谁也撼动不了,此刻却在乔翰宸的面前土崩瓦解。 “真的吗?” 有滚烫的东西自眼底奔涌而出,他已经被这件事折磨了太久太久了,连医生都不曾告诉他什么时候会好,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病痛的折磨。 可是乔翰宸却说可以。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贝楠眼角滑落,敲在乔翰宸不停颤抖的心尖上。 他拍着贝楠的后背,无比坚定地道:“相信我,贝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当年他没有逃跑,而是这样抱着贝楠,跟他一起面对,现在的贝楠会不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他轻轻拍着贝楠的后背,就像小心翼翼呵护着怀里的一个婴儿,不停重复着:“相信我,一切会好起来的。” 他庆幸自己回来,庆幸再与贝楠重逢,更庆幸他们还能这样再次拥有彼此。 贝楠一度以为自己会再晕过去,但想到现在就身处医院,大不了再进一次抢救室。 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像之前的药效终于起了作用,他没在再受到那股热浪的冲南。 两个小时的观察期很快过去,贝楠要出院的时候,乔翰宸还想再抱他出去,却被贝楠拒绝了。 “别了,我好好的,这样多不好。” 乔翰宸倚在卫生间门口,挑着眉梢,盯着贝楠将扔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收起来,看那凌乱的场景,总让乔翰宸想到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连带着视线就落在贝楠盈盈一握的腰上。 贝楠自动忽略他的目光,衣服收拾好,在面盆前洗了把脸。 除了脸色苍白以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贝楠抬手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想着刚才那个一触即离的吻,眼圈又湿润起来:“走吧,我们回家。” 贝楠走到门边,拉起乔翰宸要走。 乔翰宸高大的身躯挡在门边,伸手搂住他的腰,拨掉了他发间沾了一滴水珠。 “贝楠,明天我想带你去见个人。” 他声线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但望向贝楠的眼神依旧炙热。 贝楠低头不敢看他:“什么人?” “一个可以帮你治好病的人。” 贝楠听到说他的病可以治好,立时抬起小鹿般清澈的眸子:“真的吗?” “可是我咨询了好多医生,他们都没有明确的治疗方案,说是心理上的,不知道能不能治疗好。你说的这个人……” 贝楠不是不相信乔翰宸,而是这件事困扰了他太久。 乔翰宸俯身,望进他的眼底,眸子里是坦荡的坚持。 “相信我,我说能好就能好。你只说去还是不去就行了。” 有这么好的机会,贝楠自然是想试一下的。 他还带着水气的乌黑眼眸不太确信地盯着乔翰宸,可是小脑袋却用力地点了点:“我去。” 乔翰宸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唇角乍然上扬:“好,明天我们就去见他。”
第46章 想不起来就不想 心理治疗室的房间很大,面朝大海,放着一张宽大的浅绿色布艺沙发,墙壁的颜色也是白中泛着浅浅的绿,是让人视觉放松的颜色。 而面前的人,戴着黑框眼镜,国子脸,皮肤白晳,穿着一身白色的医师袍,给人极其稳重,又自信的感觉。 只是那双眼睛透过黑框眼镜投来的视线,让人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脱光了一样的毫无遮拦。 贝楠不自觉地就想躲在乔翰宸的身后,不敢去看对方。 “这就是贝楠?”居正偏过头好奇打量面前好看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服,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又黑又亮,悄悄看人时,总让人想到林间的小鹿。 难怪乔翰宸五年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乔翰宸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勾住居正的肩膀,低声警告:“好不容易我才劝他来见你,别把人给吓跑了。” 他转头拉贝楠时,眼底已是落下一片温柔:“居正,也算是你的学长,他当年跟我一个寝室,不过他学的是心理学。” 贝楠听说是学长,这才敢抬头看他,脑海里突然飘过一个模糊的影子,跟眼前的人重合:“学长好。” 只是贝楠一时间没想起这个人跟那个影子的关系,对于上学时候的事,有些片段总是在脑子里来来去去,他想去捕捉的时候,又倏然间消失。 可是只要他用力去想,就像打开一个疼痛的开关,让他脑子如针扎般的疼,所以贝楠就自动忽略那些他不想想的东西。 能记住的也就不连贯,断断续续。 居正笑了笑,眯起眼,不再看他,贝楠顿时身上一松。 “既然来了,我们先聊一会,我确定下治疗方案。”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两人去沙发上坐。 乔翰宸给了贝楠一个放心的眼神,牵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沙发很软,只要坐下来,就整个人陷进里边,被一片温暖包裹,可是乔翰宸还是感觉到了贝楠的紧张。 贝楠的手心有细密的汗珠,湿了他的手掌。 “贝楠,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叫居衡的人?”他偏头,笑望向贝楠,想让他放松下来。 乔翰宸不笑的时候,总给人很有威慑力的感觉,可是一笑,就如同春风抚面,让人看着着迷。 贝楠不自觉就被乔翰宸的话语带动,皱眉去想,可脑海里关于大学时的片段,大多都是关于乔翰宸的。 比如他们的相遇,那个躺在草坪上的午后。 贝楠想了半天,还是一片茫然。 他没想起来,坐在他们对面椅子上的居正却接过了话头。 “居衡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他在京大跟你一个班。为什么比我低一级呢?是因为他高考的时候第一年没考上京大,又复读了一年。本来他也想上京大的心理系的,但是分数不够,划了档,便去了动漫专业。 双胞胎吗,从小就是喜欢争来抢去,我有什么,他就要有什么,即使不喜欢心理专业,可他偏偏就非要考这个专业,结果复读了一年,也没考上。” “真的吗?”贝楠瞪大了眼睛,想到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争来抢去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的:“那他现在在干嘛?” 乔翰宸完成了居正交待的任务,就在一边静静望着贝楠和居正聊天,观察着贝楠的反应。 “他现在开了一家快递公司,不仅跟心理学没任何关系,就跟动漫也一点扯不上边。” “原来如此。”贝楠皱眉,想要去想这个人,他们是一个班的,应该有印象才对,难怪他觉得居正的面孔有几分熟悉呢。 “所以,你是对居衡没有任何印象了吗?”居正审视的目光望来。 贝楠被拉出来的思绪又瞬间回拢,有些瑟缩地望向乔翰宸,寻求着他的帮助。 乔翰宸的大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指腹,声音轻柔:“没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那好,你们两个先聊一下,我去去就回。” 居正冲着两人礼貌地笑了笑,走出了治疗室。 乔翰宸指腹有薄薄的茧,摩挲着贝楠的手时,总有种粗砾的磨砂感,贝楠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低头望着乔翰宸的手发呆。 刚进门时的紧张感因为乔翰宸的一句想不起就不想了,消失了一会,现在又因为居正的离开,骤然升了起来。 “是不是我记不起以前的事,我的病就不会好?”贝楠小心翼翼地问着。 他想好起来,可是他又害怕想起过去,他究竟是怎么了? 乔翰宸指尖轻轻捏了捏贝楠的手,望着贝楠为难的样子,眼底也飘过一丝游移,可箭在弦上,又不能不发。 “人们总是习惯趋利避害,但也需要吸取教训,从头开始,正视伤口,需要莫大的勇气,逃避不是正确的解决办法。” 贝楠望向他的大眼中已经慢慢凝聚了一层水气,看乔翰宸时带着湿漉漉的潮意。 “以前我觉得,记不起过去,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起码那些伤害就不会再出现来刺疼我,然而现在,想要好起来的前提,就是直面过去,我……” “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们也可以下次再来。” 乔翰宸看不下去贝楠为难的样子。 “如果实在不想想起,那就算了,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也能慢慢好起来,不急在一时。” 乔翰宸脑海里飘过贝楠休克时的样子,开始有些担心他承受不住,着急来这里是不是有些冒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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