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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得太迟了。 李杨轻呼一口气，扭头看着他，“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那会儿你搁我十万八千里远，八竿子也打不着，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周聿紧紧地抱着他，头靠着李杨的脖子，声音很低：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没有早点去找你……” 或者他高三的时候没有和李杨分开，坚持留在八班，那个时候就认清自己的心意，又怎么会让李杨一个人面对这些。 周聿心脏随着呼吸抽痛，要是早点走到李杨身边，早点确认关系…… 肩膀处一抹湿意让李杨从从快要的窒息的回忆里挣脱，他转过身看向周聿，双手捧起周聿的脸，盯着周聿已经润湿的睫毛，声音诧异： “你哭了？” 周聿别过脸，没说话。 李杨看着他鼻尖微微发红，眼睛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觉得这狗东西有点像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 心情极速阴转晴，有点高兴，他用手指戳了戳周聿白皙的侧脸。 “哭什么？” 周聿握住他戳脸的手，转头过来看着他，认真道：“我没哭。” “嗯，没哭，是眼睛尿尿了。” 李杨一本正经道，“人有三急，眼睛会小便很正常，我懂的。” 周聿抬起眼和李杨对视。 “……” 李杨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心里痒痒得紧，像被一柄羽毛扇子轻抚过一样。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摸周聿的睫毛。周聿看着李杨越来越近的手，待着在原地没动。 李杨伸手弹了他的睫毛尾部，“傻子吗，不知道躲？” 周聿看着他，“不想躲。” 李杨声音幽幽道：“我刚刚弹的是你的睫毛，不是脑子，怎么就那么木呢？要是我刚刚要弹的是你的眼睛怎么办？” “不怎么办，要是你想我是个瞎子，我可以自己动手，不用你来。” 周聿看着他认真道。 李杨：“……” 要不说恋爱脑可怕呢，这狗逼恋爱脑起来也是半点不遑多让。 他不自在地甩了甩周聿抓着他的手，“放开。” 周聿老老实实放开他，轻声道：“你的腺体没了是还债？” 因为李杨是因为他爸爸的赌债没了，所以他爸爸那天遇见他才会那么局促，谈起李杨时那么矛盾。 因为赌债害儿子没了腺体，所以他说爱心机构捐赠时他爸爸才会反复向他认证用不用他们还那一笔钱，他欠钱欠怕了。 周聿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要碎了一样，要不是李杨搁他这么近，肯定听不清楚这东西说了什么。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是。” 因为钱毁了一生，狗逼是不是觉得很不值得，很搞笑？ 仅仅因为几十万就让他没了腺体，甘愿给他当男朋友，现在还跟他结婚。李杨自己都觉得讽刺，有人为了几十万奋斗一生，有人一出生就有几百万，他的人生比那些最可笑的戏剧还可笑。 他不敢抬起眼看周聿的神情，他怕看到嘲讽，怕看到同情，更怕看到周聿眼里那种不理解。 不理解他怎么会因为区区几十万就卖了腺体。 最可怕不是他和周聿家境不一样，而是他和周聿之间的观念不一样，他们之间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和理解。 周聿一手搂着他脖子，手绕过他的脖子放在他的侧脸上，把李杨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都过去了。” 他亲了亲李杨的额头，“会变好的。” 李杨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周聿，低声道：“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没说什么可笑，也不知道周聿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聿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为什么要觉得可笑，你很坚强，选择为了钱不要腺体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相信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很痛苦。” 周聿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我面前，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以为李杨的腺体是他自愿献出去的，李杨能为了他妈妈的病跟他妥协就能因为他爸爸跟那些要债的人妥协，只是在他面前妥协要更难一些。 李杨是重情重义的人，他相信为了他爸爸，别说腺体，就算是命，李杨也给能给出去。 李杨轻呼一口气，像是要把胸口里的郁气都吐出去。 他伸手抱住周聿，把头靠在周聿肩膀上。 “狗东西，我好累，今天不学了行不行？” 周聿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廓，“想出去玩吗？” “不想。” 李杨闭上眼睛，他现在很累，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周聿手掌放在他的后脑勺处，低声道：“不想出去打雪仗吗？” 打雪仗？ 李杨睁开眼睛，立马直起身子，看着周聿：“去哪儿打雪仗？” 周聿看着他，“酒店后面有一块空地，昨晚下雪积了很多雪。” 李杨站起身，“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他拿过床脚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动作快点，去晚了雪要化了。” “不会。” 周聿看着他的样子轻笑，“这儿的雪一天到晚也不会化。” “那谁说得准，你赶紧从地上起来，速度要快，动作要帅。” 李杨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急冲冲道。 “我特么来这儿都几天了，愣是一点儿雪花也没碰到，眼馋了这么久，今个终于能玩了。” 前几天他发烧，周聿除了领证那天就没让他出门，憋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能出门了。 他胡乱两下套好衣服，两条腿开始往门口走。 “我先去那儿等你，你慢慢来。” 周聿看着他兴冲冲往外面走的样子，站起身叫住他。 “等等。”
第119章 “有什么赌注吗？” 等？ 等什么？ 李杨回头看向他，眼睛半眯起，“你他妈说话不算数？又不想让我出去了？” “不是。” 周聿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道：“检查你衣服穿好了没。” “你他妈早说啊，一点儿小事……” 他刚想把没拉的羽绒服链子拉上去，就看见周聿从他链子中间伸进他衣服里，目的地直奔他腰腹下方。 李杨瞪大眼睛，眼疾手快地抓住周聿的手，吞了吞口水：“你什么意思？大白天的手往我裤子伸是什么意思？” 周聿看着他戒备的样子笑了一下，“不是要弄你，只是检查你穿保暖裤了没。” 李杨：“……”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没穿过那玩意儿。 他毫不留情地拍开周聿的手，“你见过哪个血气方刚的爷们穿那玩意儿？” 他转身就走，“我走了，待会儿再见。” 周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捏了捏他的袖子，“穿了才能出去，衣服也要再加一件，我给你买了帽子，等会儿记得戴帽子出去。” 李杨回头看向他，“你认真的？” “嗯。”周聿道：“这边风大，容易吹得人头疼，帽子一定要戴。” 李杨想起周聿那天在车上递给他那个帽子，木着脸看向周聿：“你要是敢拿出那顶娘不拉几的帽子，我给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周聿脸色诧异了一瞬，“你想戴那个帽子？我以为你不要，压在箱子底下了。” “我说我不要！” 李杨脸色扭曲了一瞬，他是哪点儿让这狗东西觉得他想戴那个帽子？ 幸好周聿这次给他的帽子是一个灰色的正常男款帽子，针织帽，戴在他头上还挺好看的。 李杨对着镜子臭美了一会儿，理了理帽子的边沿，突然有些悲哀。 他这么帅的一个大帅A，真是便宜了狗东西，要是没跟狗东西在一起，追他的人得排到…… 想多了，要是没有狗东西，他指不定还在哪个工地上搬砖，哪有这么多时间想那么多。 周聿穿好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他道：“走吧。” 李杨转身看着穿着长款羽绒服的周聿，这狗东西明明就比他高一点，怎么穿衣服跟一个衣架子一样，穿什么什么好看。 他不自然地走到周聿面前，“穿这么厚？” 周聿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天快黑了，这边天黑了更冷。” 周聿说得那块平地有路灯，天黑了也不影响李杨捏雪团。 李杨看着平地上随处可见的堆雪人的人，抬头看向周聿，“这儿的人也喜欢玩雪？” 周聿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撵了一点儿雪摁在李杨脸上。 “靠，你干什么？” 李杨拍开周聿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那点儿雪不算冰，主要还是不自在，周围这么多人，这狗东西也不收着点儿。 周聿拍了拍手上的雪，“其实北方人比南方人更喜欢雪，南方人喜欢雪只是因为很少见雪，看个新奇，但是自小生活在这片冰雪世界里的人不一样，他们喜欢雪就像南方人喜欢吃米饭一样，刻在了骨子里。” 听着周聿正正经经的话，李杨愣了一下，随即嘟囔道：“也不是所有南方人都喜欢吃米饭。” “所以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雪，凡事总有个例外。” 周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李杨感受他手上的冰凉往后躲了躲，“甭碰我。” 周聿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李杨：“……” 好样的狗东西，自己不想听的话就当没听见是吧。 周聿道：“这儿人太多了，打雪仗施展不开，我们另外找一片地儿吧。” 李杨看着这个小广场上忙着堆雪人的人，道：“算了，今天不爱走了，明天再说，现在小爷先给你展现一下我堆雪人的技术。” 周聿顿了顿，难得有点好胜心，他道：“我堆雪人也很厉害。” “行，那咱俩比比。”李杨看向他，“这儿雪挺多，咱俩比个难度大的，你堆我的样子，我堆你的样子，堆完了找人评分。” 周聿看着李杨，似乎在惊讶他的异想天开，半晌后他道：“我认输。” 李杨：？ 周聿无奈道：“我不能保证堆出与你分毫不差的雪人，也不能保证我堆出来的雪人保证让你满意，我担心你对我堆的‘你’期望太高，害你失望，所以我选择认输。” 李杨摆了摆手，“嗐，你想多了，我对你的期望没那么高，只要你堆出一个头就差不多了。” 周聿眯眼，“一个头？” “那不然呢？人的腿那么细，又那么高，堆整个直起来不得散了？就堆个头差不多了。” 李杨很现实道。 周聿思量了一下，看向李杨，一字一句斟酌道：“A市经常下雪吗？” “不啊，两三年都不见得有一场大雪。” 李杨随意道，他看向周聿：“你不是在A市待了那么久吗，A市经不经常下雪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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