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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可能性之后，潜淆不好对那些来电置之不理了。 即便他可以忽视同事的求助，也不可能会对信徒不管不顾。 但是打电话，实在是太…… 他觉得这是十分艰难的一次尝试。 潜淆先是按下免提键，再按下回拨键。 听着表示电话能够打通的“嘟”声，他在心慌中莫名感到了一丝心安。 至少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其实，他说不上来真正糟糕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就算是能够做到全知的邪神，也会对一些尚且是“未知”的事物感到不安。 他可以知晓过去发生的事，也可以得知正在发展的事。 但是“预测”这种东西，还是太超过了。 待到代表着电话接通的音效响起，他极快地拿起了听筒，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先听听对方怎么说好了，这通电话原本也不是他主动要打的。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很是不耐烦，“谁啊？怎么不说话？” 好不想说话，这种场面实在是尴尬。 邪神仍旧保持着沉默。 “不说话就挂了啊——啧，今天咋回事啊，落了几年灰的座机往出打往里接的，真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挂了又没完全挂，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潜淆觉得自己发现了重点：“之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回以问题。 不过好在魔界没有神界那么重礼节，那边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平平地说：“就一顾客，花了那么仨瓜俩枣的钱，还想要打一百通电话，可不是有病吗？” “这是电话亭？”邪神一愣，现在人间的大多数地区都没有在外充值打电话的概念了，可是魔界说不准还有没有。 至于落灰多年……可能“租借电话”不是对方的主营业务。 “嗐，什么电话亭，就一小卖部！”那头的声音大笑了几声，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一般。 神明暗自点头，也是，魔界在人类科技方面的更新换代比神界快多了，手机也是很早就普及开来的电子产品。 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就要问问那种总是电信诈骗人类的恶魔了。 如今的恶魔，不仅精通传统电信诈骗，还与时俱进，将网贷之类的业务也熟练运用到发明这玩意儿的人类都自叹不如。 说实话，恶魔的学习能力挺强的，而且不以此为耻。 潜淆不太理解神界的同事们，为什么会将向人类学习视作耻辱。 明明祂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信仰的产物。 而且祂们的衣食住行，都与人类极为相像。 究其原因，那还不是因为这些就是人们心中相信的。 他们相信世界上有保佑自己的神明，于是便有了神。 他们相信神明在衣食住行方面有与人相似的部分，那么这也就成为了事实。 邪神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神明还要自欺欺人，说那些人类的发明创造不好，是祂们应该远离的。 其实没什么不好的，祂们分明也在或多或少地享受着人类的发明创造带来的便利，只是经常会没有这个意识罢了。 而且话说回来，那些供品，就是人类创造的产物。 要是真那么嫌弃的话，就不要收供奉。 收了人类的供奉，还说人类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对。 在他看来，那些同事实在是奇怪。 可邪神也清楚，在祂们的眼中，自己才是异类。 “喂？喂！还有在听嘛。”电话那头的声音将神明的思绪唤回。 “怎么了？”他觉得线索就快要到手了。 “你要是找打电话的那家伙，我可找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没有得到失望的答复令其有几分失落，“不过嘛，那家伙好像说了要去邮局，你也许会收到信呢！” 多新鲜，这年头写信。 小卖部老板想了想，自己大概有五十年没有收到过认真写的信了。 啧，还真是令魔怀念。 “邮局？”潜淆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疑问之后，发现自己跟对方的对话似乎都是问句。 但他也的确是抱着疑问来打这通电话的，也算是初心不改。 “是啊，”小卖部老板说，“魔界没剩几家邮局了，能送信送到魔界外的，更是只有一家！” 邮局，寄信。 潜淆回忆了一下，自己也很久没有收到过信了。 邮件倒是收了不少，现在大家通常都用电子邮箱，亲笔写信的寥寥无几。 会寄信的，又到底是谁？ 今天的邪神，也在推测。
第135章 邪神 得知自己可能会收到一封信件后, 潜淆也没那么担心了。 能有寄信的时间，那应该是安全的。 如果是突发的重大意外，这样做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无论是找座机的小卖部打电话, 还是去邮局寄信，都不是在危急时刻会做出的正常选择。 在这个就算是声称自己不用人类电子产品、也神手一部手机的时代，他很难想到对方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机打电话给他。 当然, 假如对方是人类的话, 那可能是遇上了手机没电、被偷、故障等问题。 神明和恶魔是没有这方面困扰的, 充电和修理那是手到擒来。 要问被偷了怎么办？ 那自然是去修理窃贼了。 会在魔界做些小偷小摸的家伙, 多半没什么能力。 而能自主去到魔界的神明，那肯定是本事不小。 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对方的确有手机, 而且手机可以正常通话, 只是出于一些原因, 选择了不用移动电话。 难道是怕身份暴露？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面的号码也不是很多。 这些号码的所有者, 都是有些自保能力的，他给高级神职人员的报酬, 可不止是人类的金钱。 于是, 挂断电话后的邪神, 放下了原有的几分担忧，重新捧起游戏机, 开始等信。 也不知道魔界邮局的工作效率如何，反正在人间等一封信通常是要隔几天的。 通关了一款小体量的单机游戏之后, 神约法庭那边又来刷存在感了。 这次新轮的一批神明, 有不少是自来熟。 传来的神识也没有公事公办的感觉，像是随口说的一句话。 【邪神, 我们这儿组了一个局，你来不来？】 潜淆自然是不想参加这种活动的，干脆就不回复。 明知他不会参加，还要提上这么一嘴，也不知是为了做全礼数还是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大部分的同事邀请他并非出自真心。 祂们只是不想把同事关系闹得太僵，觉得哪怕是走个过场也合该说上一声。 其实祂们心里不希望邪神真去，去了反倒是徒增尴尬。 邪神没有回复，但他明白，这样的通讯方式才是他熟悉的。 固定电话和书信，在以前也是他习惯过的方式，可是如今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大约十年前，还有很多信徒会写信给自己，邪神殿一天要处理数不清的信件。 而经过筛选的信件仍是极多，迫使他换了一个超大容量的信箱。 不过现在那种情况少了，除了特定的年节，一个月里可能到他手上的也就只有几封信。 但说不准那一天，人类又会开始“流行”寄信。 在火漆印流行的那段时间，他就收到了不少信。 更早之前流行明信片的时候，他还收到了各式各样的明信片。 再往前推些年，更是收到过花样百出的贺卡。 出于对魔界邮局投递速度的不了解，潜淆还是起身出门查看了一下信箱。 一看才发现，已经有一封盖着从未见过的暗红邮戳的信封躺在了其中。 按照打电话的时间推算，这才没过去几个小时。 这魔界邮局大概是真没什么业务了，一封信都可以送这么快。 他拿出了那封信，和魔界的体感温度一样，有几分灼热。 对神明来说，这点儿烫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人间就是一种危害了。 邪神看着被烫出了个印子的信箱，觉得需要寄信者赔偿。 这么大的信箱可不好买，他这个更是定制的，费用不低。 回到家中后，潜淆拿出了最近一年里用不上几回的拆信刀，小心翼翼地将粘合的部分分开。 抽出信纸后，他先看了一眼落款。 比起信的内容，他现在更像知道对方是谁。 不过这个“匿名”属实令他愣了一下。 匿名。 那不直接给他打电话也有解释了。 他从头将信读了一遍，发现那个落款居然是唯一读的通的内容。 这是什么加密信件吗？ 文字方面，倒是不难理解。 使用的是三界通用的文字，也是难以分辨对方身份的文字。 但是那些词语一个都凑不完整，遣词造句的水平乍一看连幼儿都不如。 看着这些稀碎的措辞，邪神沉默了。 要说是恶作剧的话，倒也不像。 毕竟大概没没谁会闲到打电话恶作剧不成，还要补上一封信。 他抖了抖信封，看看里面有没有没拿出来的解密卡。 人类的有些书，据说是要用上解密卡才能看懂的。 好吧，没有，是他多想了。 不过这么一封读不懂的信，寄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潜淆翻来覆去地看那封信，看不出个端倪。 至于用神力查看——他怀疑这也许是个诈骗的陷阱，消耗神力就是上当受骗了。 警惕心极高的邪神，选择了不再管那封信。 既然是不想让他一眼就看明白，就说明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放下信纸的神明觉得自己更加轻松了，看来不去过多联想确实对心情好。 ＊ 在酒桌上，几尊神明盯着刚发送出一条神识的同事，像是在期待什么。 “唉，你就真这样跟祂说了？”最先开口的是那尊神的朋友，见大家都盼着可这家伙非要吊着，就憋不住问了句。 刚才祂们可是都听过对方打的稿了，估计没几尊神明那样跟邪神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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