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宁的身份证在外套内袋里,刚刚光顾着找手机和车钥匙,把身份证忘了。此刻他披着秦峥的大衣站在大厅里等秦峥办入住。 对方今天穿了件黑色真丝的衬衫,在酒店的水晶吊灯下还反着光,白一宁看着他的背影,的确不一样了。 秦峥真的长大了,那时候他总和白一宁说:“我会好好长大,好好爱你。” 这八年,他的确在践行前半句,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宽硕的肩背,窄挺的腰间细紧皮带,修长的西裤没有一丝褶皱,衬得双腿更加笔直,秦峥的长相没变,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当年被幼稚压抑的狂放被激发出来,眼底溢满藏不住的野心。 秦峥的外表其实自带冷感,只不过所有人被他弯笑时的眉眼欺骗了,连白一宁都逃不过。 果然,秦峥拿着房卡回头的时候,又收敛起他的冷,笑着说:“走吧,我送你上去就离开。” 俩人进了电梯,谁都不提刚才车内一时的失控。秦峥一进去就连打了几个喷嚏,随后往远站了站,白一宁脱下衣服递给他:“我不冷了。” 秦峥没接过,只是说:“你的衣服我已经让Luna收好了,明天让她还你,你要不想见我,我消失,等你什么时候同意我去看奶奶了,我再出现。车停在酒店的地下车库,办理入住带着停车票,明天记得兑换。” “嗯,”白一宁问,“你现在住哪儿?还在怡景溪?” “搬了,在冉东区。” 像熟悉的朋友那样聊天,又像陌生的恋爱一样尴尬。 说着,电梯已经到了。秦峥果然没进电梯,他拦着电梯门继续嘱咐:“衣服给你了,今天晚宴的事不会对你有影响的,之后我有个节目会邀请你,如果你愿意来,他们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重要,但是一尊的意思很重要,所以你别担心。” 电梯已经“滴滴滴”地提示音了,秦峥还有话说,白一宁只好道:“进房间说,别一直堵在这儿。” 秦峥在对方转身的瞬间,抿嘴笑了起来,而后紧跟着白一宁前后脚进了房间。俩人算重逢后第一次正式会面,又来了酒店,多少有些尴尬。 秦峥又解释:“我,坐坐马上走,不过夜的,你放心。” 白一宁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上,卷起衬衫袖子说:“这里不好打车,冉东又远,凑和一晚吧。你睡床,我睡这儿。” 好像一切回到了原点,秦峥第一次去白一宁的家里,对方也说的是,他睡沙发,秦峥睡床。 “工作的事以后再沟通,我现在头疼,擦把脸要睡了,你自便。”白一宁说完便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秦峥已经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白一宁没有叫他,转头去了内间的床上睡。 秦峥嘴角翘了翘,拿着那件外套也跟着进了房间。白一宁和衣躺在被子里,似乎知道秦峥的这些小心思,他背对着他说:“晚上别乱翻身子,我这两年睡眠浅。” 每次提到一个秦峥不熟悉的习惯,他都会难受半天,白一宁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这八年彼此之间那些厚重的痕迹感的确消失了。 秦峥最终还是没勇气上去,他把他的大衣给他盖在身上,然后坐在床上,一直等着白一宁睡着之后,默默离开了。 夜色浓淡相宜间,白一宁睁开眼,伸手触碰额头和眉心,还留有余温。
第79章 乐见其成 第二天早上,白一宁是被林晓雯的紧急电话叫醒的,他已经进组一周了,按理来说,今天应该回剧组继续拍摄。 林晓雯却说:“陈总找您有急事,让您现在不管在哪里,都马上回一趟公司。” 白一宁揉了揉翘起的碎发:“我知道了。” 陈让很少这样带着命令性的感觉来指挥白一宁,但他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离开酒店之后便开车回公司。 和昨晚来时的路一样,昨晚发生在这条路上的一切都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来,昨晚秦峥提出想要见奶奶,他给的回复是,再说吧! 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秦峥说的那个答案,他也想知道,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知道。 想到这里,白一宁主动给他发了信息,他出新手机号是昨晚秦峥在他手机里存好的,他说:“等我杀青,会回青城。” 白一宁没有期待秦峥的回复,他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加快速度赶回盛纳。 到了陈让办公室门口,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摔打声,透过门缝,他能看到是陈让在发火,这样的人很难再和从前那个不善交际,永远选择藏在角落的身影重合。 每一句谩骂都很刺耳,白一宁为了不让这场训斥升级,他敲了下门便推门进去了。 陈让看到他,果然收起了凶相,对方整理下西装,朝几个低头挨批的员工摆手:“下去,重新提交!” 这几个人如获大赦,飞快地捡起地上的东西彼此推搡小跑着离开这间办公室。 临走前特地带上了门,让这间办公室重归安静。 白一宁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问:“叫我回来有事?” 陈让似乎还带着余怒,侧身对着白一宁,目光盯着窗外灰白的天空。 从白一宁的角度能看到对方起伏难平的胸膛,已经握紧拳头时暴起的青筋。 见他半天不开口,白一宁起身准备离开:“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剧组了。” 陈让忽然回头喊了一声:“一宁!” 白一宁身上还穿着秦峥的那件大衣,他的西装外套还在Luna手里,他回头看陈让问:“到底什么事?” 陈让走到办公桌前,紧盯着他问:“这件衣服,好像不是你的。” “不是。” “你昨晚在哪里?”陈让的语气带了些冷意。 白一宁重新坐回去:“酒店。” “和谁?” “我一个人。”白一宁回答的速度很快,眼神丝毫不露怯,也瞪视对方。 陈让冷笑了一声,把他面前的平板打开推给白一宁:“这就是你说的一个人?” 白一宁低头看了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平板上的照片是昨晚他在地下车库踹汽车轮胎的画面,他又往后滑了几下,一连几张都是秦峥给他盖衣服的照片,画面很模糊,显然镜头离他们很远。 最后一张是秦峥带着白一宁已经行驶在主路上,从后拍到了他们的车尾,距离也很远,依稀能看清车牌号的后两位,陈让通过这些细节当然可以确定画面里的人就是白一宁。 白一宁回闪着昨晚的情景,秦峥是忽然加速不顾危险地飞驶下高架桥,变了几次车道才在一个岔路口拐进辅路停在路边。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个。 陈让双手撑着桌面,俯身凑近白一宁问:“昨晚谁和你在一起?” 白一宁咬咬牙也坚持:“我说了我一个人。” 陈让嗤笑着:“也对,秦峥不算人。” 白一宁把平板拿起来,起身递给陈让:“这是我的回答,信不信是你的自由。” “白一宁!”陈让甩手直接掀翻平板,随着砸物砸地的声音,他冲着白一宁满面狰狞地喊道:“你让我怎么信你?信你昨晚真的是一个人,信坐在车里给你盖衣服的是畜生,是死了八年又诈尸的鬼吗?” “陈让!”白一宁的声音也提了八个度喝止对方,他呼吸之间喷薄着怒火,恨声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陈让讪笑:“怎么?心疼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他死了八年,是谁把你从泥潭里救起来,是谁给了你现在有的一切?现在旧情人回来了,我连个屁都算不上了,对吗?” 陈让眼球带着血丝,情绪越来越激动,他撑着桌子大笑起来,不停地点头:“对对对!我从一开始就比不上他,哪里都比不上,所以我可以随时被丢弃,随时成为你们感情升温的工具,白一宁,打得好算盘,现在他回来了,你要怎么样?离开盛纳去一尊吗?再续前缘?去继续投怀送抱,趴在他身上,求着他丨干你吗?” 白一宁飞扬的手掌直接甩在陈让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终结了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把陈让从他深陷的偏执里拉出来。 白一宁用了十足的力道,震得他自己手心在抖,浑身都在抖。 一切都安静下来,办公室外竖耳细听的人都被这一声吓到了。 陈让也从这一巴掌的掌缝间回神,慢吞吞地扭头看白一宁,有些后悔地说:“一宁!我……” 白一宁眼尾染尽猩红,把满腔愤怒燃烧成眼底的灰烬:“我说最后一遍,我昨晚一个人,至于我和他的事,和你没关系,和工作也没关系,那些照片又是需要处理的,对吗?这个钱我出,但收起你那些肮脏又龌龊的心思,我和你没有可能,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秦峥,我也不会接受陈让,听懂了吗?我最恨别人绑架我,你要拿这八年来当作我的卖身契,只会把我推得越来越远,我们连合伙人的关系都不是!陈让,别发疯!别让我觉得身边整天围着一个疯子!”白一宁最后一句,几乎是从齿缝里吐出来每一个字。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陈让急忙跑过去拦住他,讷讷地解释:“一,一宁!我,我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只是,只是太在乎你了,你没解气的话,可以再打我几巴掌,我只是怕,怕你又回到他身边,我……” 白一宁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听他自言自语,越过陈让的阻拦径直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瞬间空了下来,白一宁还没排进电梯,就听到了尖锐的打砸声,他摇摇头按下了楼层键。 陈让发泄的渠道只有两个,骂下属以及砸东西,一场打砸持续到了中午,助理进去汇报工作的时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只见陈让背靠着办公桌,交叠双臂盯着落地窗,平静地说:“出去!” 对方逃也似得离开,急忙在群里更新今日总裁晴雨表。 秦峥回到不到一个月,陈让竟觉得这八年他的确像鬼魅一般从未离去,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但这次不同,他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危机感。 窗外的层云之间透出几缕阳光,让躲在暗处的陈让被击得全身震颤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秘书。 “帮我预约一下一尊新任的董事,说我约他洽谈商务。” 秦峥收到这条预约时并不意外,陈让是白一宁的经纪人,那些跟拍到的东西,一切负面新闻都会通过陈让处理。 只不过他并没有答应,盛纳在一尊面前,连“后起之秀”四个字都不配。 正因为这一点,陈让只能一次次地邀约,等待秦峥同意。 在等待的过程里,他经常跑去《雀云》的剧组探班,每次去都会高调地买一堆东西,连群演都能收到他的恩惠,一直等到白一宁下戏之后,跟着他进了房车,有时候一直到半夜才会出来,而后再跟着对方剧组所在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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