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寒松从厨房探出一个头,“叔你怎么来了,等会哈我把锅盖上。” 元明没说话,走到桌子旁边倒了杯水给他推了过去,刘村长没喝,冲他摆了摆手,“刚吃饱了出来的,喝不下去。” 岳寒松走过来,“叔,怎么这么晚来啊,有事吗?” 刘村长指了指王川家说:“白天来你不在家,我去给川子他爹送点菜,看见你屋里亮着灯,来瞅瞅,你婶子腌的腊八蒜好了,我想给你送点来着。” “那我明天去您家拿吧,雪这么厚您少出门。” “行,你去就成。”刘村长扭头把目光转向元明,“这就是那个小孩?” “昂,”岳寒松点头,“叫元明。” “找着家里人没?” “没呢,不然也不能在这啊。” “多大了?” “十五。” “你不是说,”刘村长拧着眉头想了想,“说找不着他家里人就把他送我家去吗,我这等一个月了都没等了去。” 这话一出元明先坐不住了,他猛地抬头看向岳寒松,岳寒松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被元明不明所以的一眼看懵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元明又看村长。 “啊,是吗,我没说啊。”岳寒松干笑了两声,从桌子上拿了包点心递给村长,“我今天去城里买的,您带回去和我婶子尝尝,天都黑透了您快回去吧,路上黑我不放心,快走吧。” 刘村长哎了两声,被连推带请地送了出去,岳寒松在院门口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回屋。 元明坐在炉子前头烤火,见他进来举起炉钩子指着他,“送谁?” “哪送谁了,”岳寒松说,“他岁数大了记不清事儿,别听他的。” 元明扔下手里的钩子,“骗子。” “说谁呐?” “你。” 岳寒松理亏,这次没和元明犟嘴,伸手指了他一下就去厨房看他的鱼了。 吃饭的时候元明盛了一碗饭就坐下了,筷子也只拿了一双,坐在桌子前就开始吃饭,岳寒松端着碗筷从后边过来,抬起腿轻轻踢了元明一脚。 “小没良心的。” “你才没良心。”元明说。 “你别找事啊,”岳寒松在他对面坐下,“懒得跟你计较。” “那你送我走吧!”元明忽然喊了一声,最近还有米饭,喊完才咽下去。 “你没完了是吧。”岳寒松声音低了下去,毕竟心虚,都有点不敢看元明的眼睛了,“我这不没把你送走吗。” “你想。” “我想的时候你都还没醒,我怎么知道你什么人,后来我不是把你留下了吗,”岳寒松说着指了指炉子上的蜂蜜罐,“还给你买好吃的,还不行?” 要不是真饿了,元明就撂下筷子就走不吃了,他瞪了岳寒松一会儿,又继续往嘴里扒饭,边吃边说:“骗子。” “你才是骗子。”岳寒松见他饿成这样随口说了一句,把剔出刺的鱼肉放到元明碗里。 听了这话元明就安静下来,不说话了,他吃了碗里的鱼肉,在嘴里嚼了好一会儿后,说:“原谅你好了。” 岳寒松看了他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继续给他挑肉。 作者有话说: 心虚了吧小少爷
第10章 除夕这天早上元明跟着岳寒松一起起床的,岳寒松打量了他好几眼,也没张口说什么,元明知道他想说点什么打趣自己,装作没看见的,穿上了那件新棉袄。 “你是过年还是打算成亲啊?”岳寒松拿着毛巾站在元明后边看他擦脸,动作特别仔细。 把自己的脸擦得白的发亮后,元明围上围巾,在屋里转了两圈忽然盯上了趴在窝里的一一,小黑狗不显脏,就是有点灰扑扑的。元明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岳寒松洗漱完了后他就叫他过来一起看,岳寒松扭头看元明,元明感受到他的目光后也转头看他,两人对上眼,一下就明白了对方想什么。 大年三十儿早上第一件事,给狗洗澡,方圆百里都没有这样的人家。 一一在水盆里鬼哭狼嚎,还好还是只小狗,岳寒松一只手就能按住他,元明笨手笨脚的往它身上倒水,大概是水有点热,一一叫得更厉害了。 “哎呀,别叫了。”元明不满地说,伸手戳了一下一一的脸。 “你们干嘛呢?” 院门口传来的声音,是王川,还有他媳妇苗丹,岳寒松忙里抽闲问了他一句过年好,“先过来帮我按着,溅我一身水我都睁不开眼了。” 王川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蹲下帮他按狗,元明已经把它浑身浇湿了,胡乱搓着身上的毛,一一叫得还是很大声,用没长几颗牙的嘴去叼元明的手不让他洗。 “哎哟弟弟你松开它吧,”苗丹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拍了拍元明,把他赶到一边去,自己蹲下来扶着一一的脖子,撩起水给它洗,“你肯定是把它弄疼了,狗身上其实不脏,稍微搓搓毛就干净了,你要是挠它的皮肉那还了得。” 苗丹给一一从头到尾洗了一遍,一一果然不怎么叫了,趴在水盆里发出低低地呜咽声,苗丹给它洗干净爪子后捞了出来,放到元明铺在地上的一块布上,然后飞快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说:“快离它远点!” 其他三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一已经站稳了,然后猛地甩起身上的毛,满身的水立马四处飞溅,甩了三个人一脸,王川大吼了一声后立马低头把脸往岳寒松衣服上擦,气得岳寒松抓着他头发把他扯开了。 元明刚洗干净的脸也不干净了,他用手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布把一一裹了起来然后跑进了屋里,给一一烤火。 “离炉子远点,别把它烤熟了。”岳寒松揪着一一趴在身下的布块把它拖远了点。 元明又去拧了毛巾给自己擦了擦脸,然后又把用完的毛巾拿过去给岳寒松,往他脸上捂。 岳寒松接过毛巾,“都凉了你给我擦。” 苗丹在桌子旁坐下,笑着说:“人元明爱干净呢,让你也干净干净。” “元明多白净,他这脸跟麦子熟了似的,洗不洗一个样。”王川刚倒完脸盆里的水回来,听讲后立马接上话,顺手把带来的一只鸡扔到地上,“给你送鸡来吃,结果被狗扑腾一身水,你陪我衣服啊。” “财迷。”岳寒松把鸡拎起来看了看,是母鸡,已经放了血了,还没褪毛,“怎么杀母鸡啊,不下蛋了?” “这只早就不下了,不吃了也是浪费粮食。” “那我中午就给炖了,你俩在这吃,正好等会儿和我贴对联。”岳寒松拿着鸡往厨房里走,“你吃鸡肉吧,元明?” 元明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干嘛,手里抓着围巾,凑到鼻子尖上看,王川见他这样也凑过去看,“咋了?” “破了。”元明小声说,指了指围巾上被勾跑线的地方,耷拉着脑袋看起来非常难过。 苗丹闻言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哪破了,来给嫂子看看。” “没破,线都没断呢,”苗丹摸了摸勾起线的地方,“我给你再勾起来就行了,家里有毛线吗?” 家里没有毛线也没有毛衣针,岳寒松不会做这个,苗丹也猜到他家没有了,跟岳寒松说了一声,带着元明去她家里给围巾勾线。 苗丹和王川家的院子比岳寒松家的小一圈,院子里的屋子也只有两间,王川他爹正坐在院子里给鸡褪毛,看见苗丹带着个半大小子进来眯起了眼,“这就是寒松他弟弟啊?” “是呢,看着可小。”苗丹笑着说,“孩子围巾勾坏了,我带他来给他补补。” “哎,去吧。”王川爹点点头,没说别的。 元明正想跟着苗丹进屋,忽然想起岳寒松之前交代他的事——去别人家玩儿要冲人家笑笑。 想到这,元明停下了脚步,正好停在王川他爹跟前,他爹疑惑地抬头看他,正想问他怎么了,元明弯下腰,忽然冲他呲了呲牙,眼睛也弯起来。 王川他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元明是冲他笑,苗丹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赶紧过去拉着元明闪开了。 “你这小哑巴还挺懂事,不会说话也知道跟大人打招呼呢。” “这家伙,吓我一跳,”王川他爹也乐了,“肯定寒松那小子教的,成天没点正事。” 这回元明立马点了点头,把责任都推给了岳寒松。 苗丹手巧,都没让元明把围巾摘下来,两三下就给他勾好了,和原来的一样,元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对苗丹说:“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苗丹捋了捋他的头发,“走吧我们。” 岳寒松正站在凳子上贴对联,王川端着浆糊在旁边给他看着,贴了好一会儿还没找准地方,气得岳寒松大喊:“你眼睛瘸了是不是!” 元明从他俩旁边过去,被两人的互骂声吵得撇了撇嘴,他走到岳寒松腿边,抬头看他,岳寒松皱着眉头把对联贴在墙上,踩着凳子的腿轻微摇晃着,大概是门口的地不平。元明看了看来回摇晃的凳子,然后走过去伸出胳膊抱住了岳寒松的腿。 岳寒松正满眼满心都是对联往哪贴,元明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这一抱吓了他一跳,当时就大吼了一声,下意识抬腿挣开,元明哪比得上岳寒松劲儿大,被他一蹬就往后倒了一下,混乱间他的手紧紧抓住了岳寒松的裤子,然后他听见岳寒松喊得声音更大了。 两人一齐摔在了门口,元明仰面倒下的,岳寒松正砸在他身上,趴下得瞬间害怕把元明压坏,用胳膊撑了一下,堪堪倒在了元明脸侧,高挺的鼻子撞到元明的嘴上,元明立马叫了一声,抬手抓住岳寒松的衣服。 “疼!” 岳寒松从凳子上掉下来,人都摔懵了,元明一声给他喊回神来,他呲牙咧嘴地撑着地面要起来,王川和苗丹赶紧来扶他们两个,扬起一片尘土。 “哪疼啊?”岳寒松站起来后就问。 元明捂着嘴,他没摔着哪,就是岳寒松撞他嘴那一下,直接撞牙上了,牙疼,嘴也疼。岳寒松拍了拍手上的土,伸手去扒拉元明捂嘴得手,“我看看。” 嘴磕破了,下嘴唇裂了一道小口子,流了点血,苗丹伸手把蹭到他脸上的血擦了,“没事没事,就一个小口子。” “疼。”元明口齿不清地说。 岳寒松放下手,拉着他进屋,从水缸里舀水倒进盆里,“用干净水洗洗。” 王川跟在后边进来,给岳寒松拍了拍身上的土,问他:“你没伤着哪吧,试试能动吗?” “我没事。”岳寒松活动了一下,大概也就是磕青了,没伤到骨头。 王川放下心来,端着面糊又出去了,“我去把对联先贴完,你看看你弟弟怎么样了。” 那边元明从水里抬起头,看向岳寒松,“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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