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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响起门铃声。 刘真亦抬手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男人，年龄稍大的约莫四五十岁，慈眉善目，穿着中山夹克。身后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材笔挺，眸光坚定而深邃。 一前一后的两人，两人气质不凡，刘真亦几乎是一下子联想到，某位微服出巡的军方高层领导，身后跟着他的警卫兵。 刘真亦打量来人，“你们是？” “刘教授，突然登门造访，是我们唐突了。” 来人姓阚，自称国家某项目总工，有一个保密级别A+的项目，隶属于军方。 阚总工在看过刘真亦之前发的那篇SCI之后，觉得刘真亦的研究方向，可以应用到他们手上的项目里。 阚总工给刘真亦看了身份证件，“项目资料涉及到保密资料，暂时不方便给你看，如果刘教授感兴趣，我们再继续详谈。” “我们知道刘教授目前的困境，为表示我们的诚意，您的困境我们已经派人帮刘教授解决了。” 刘真亦眸色诧异地看着阚总工，“催莎莎的案子，是你们……” 阚总工笑盈盈地点点头，“是我们！” “谢谢！”他还以为催莎莎的案子，是姜志平伸手进来，没想到另有其人。 刘真亦知道他已经被这些人盯上了，盯上就意味着板上钉钉，不管他感不感兴趣都是一个结果。 刘真亦一点都不怀疑这些人的实力，只要这些人愿意，完全可以抹掉网络上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他很愿意为国防事业做出一份贡献，但陆寅还在法国等着他呢。 短期之内别说出国，他近期接触的每一个人，打的每一个电话，八成都已经记录在这位阚总工那里。 刘真亦坐在沙发里，思忖片刻，“我能先联系一下我的家里人吗？” “当然可以了。” 刘真亦参与了阚总工保密级别A+的项目，临走前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出趟远差，窗台两盆君子兰拜托方明达照看。 陆寅手机关机，刘真亦找出那个莹绿色网球头像，编辑文字消息。 “对不起，我不能去法国看你比赛，我这边临时有点事，需要出差，信号可能不大好……” 啰里吧嗦写了一堆，刘真亦自己看着都感觉有些话是多余的，编辑的消息悉数删除。 阚总工他们已经走了，给他一天时间准备一下，明早会有人来接他。刘真亦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页面停留在和陆寅的微信聊天界面。 写了又删除，删除完了又重新写，反反复复删了好几遍，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发出去。 他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抬眼看见电视柜子上摆放的，黄老板留给他吗，清道光年间的紫砂壶，脑海中浮现黄老板孤单守着眼镜店时的情景。 这次加入阚总工的项目，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遇到技术瓶颈，期限可就不好说了，也许是一两个月，也许是一两年，也许十年二十年。 陆寅他愿意孤单地等下去吗？ 刘真亦思忖良久，只是在陆寅的聊天界面中，写下一句话。 “我出趟远差，归期未定。” 陆寅收到这条消息是在法国网球公开赛半决赛结束之后，半决赛允许观众入场，一眼望去，观众席上乌央乌央的全是人。 陆寅入场的时候，假装和观众打招呼，扫视了一圈，没瞧见他想看到的身影。 陆寅掐算着日子，刘真亦也该到了，比赛的时候想着，人可能就坐在观众席上的某个位置正看着他。 各种技巧几乎发挥到了极致，比赛结果完胜对手，半决赛结束之后，陆寅找到带队教练，软硬兼施，终于允许把手机还给他半个小时。 开机之后，在蹦出的无数条未读消息之中，精准地找到了刘真亦的消息。 “我出趟远差，归期未定。” 什么意思？什么叫归期未定？出差不让回来，难不成去月球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陆寅心里缓缓升起，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明明平常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这会像是脑子生锈了一样，想不起来一个数字。 翻找存储电话簿里的“宝贝老婆”，拨了过去。 一阵机械的女音响起，“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给刘真亦发消息，“你不来了？” “你去哪了？” “你在哪？” …… 不知道发了多少条消息，打了多少个电话，没有任何回应，手机隐隐发烫，依旧在重复着打电话。 直到手机被人抽走，“回去复盘比赛。” 说话的是陆寅的总教练，曾经蝉联两届奥运会男子单打冠军，沈方，如今是国家网球队总教练。 陆寅眸底赤红地看着沈方，像是被抢走了什么心爱的宝物一样，身上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戾气，摊开掌心。 “还给我！”声音冷得好像结了一层冰碴。 沈方好歹是国家网球队总教练四十好几的人，近十年了，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猝不及防看见小家伙对他呲牙咧嘴亮出爪牙的模样，感觉挺新奇。 沈方愣了一下，随即哼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给你？你的带队教练私自把手机给你，已经违反规定，你和你的带队教练有仇？还是说你不想干了？” 沈方的话让他意识清醒一些，陆寅压抑着心里的焦躁，声音软了下来。 “沈教练，我只想打个电话。” 陆寅眼底泛红，黑亮的眼睛里逐渐蒙上一层水雾，好像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方捏着陆寅的手机，正了正神色，“一个电话打两遍没打通就不要打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决赛，这不是你自己的事，你身后站着一个国家，你的表现关乎国家的脸面。” 沈方说完把电话还给了陆寅，“你想联系的那个人，一定也希望你能超越自己，赢得比赛。” 陆寅僵站在原地，握着已经息屏的手机，是的，那个人不管在哪里，一定是希望他赢的。 他给刘真亦戴上了无名指上的戒指，说好了要用一个冠军当做聘礼的，他还欠着刘真亦的聘礼。
第135章 比赛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欢呼，陆寅手握球拍，如鹰隼般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莹绿色网球。 沈方把手机还给他之后，他没有继续拨打刘真亦的电话，把心底所有的焦躁都压了下去，全心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球拍击打网球发出“砰——砰——砰——”的声响，随着心跳的节奏，有规律地响着。 网球场长的陆寅除了拍子击打网球发出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周景物对他来说都变成虚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赢，必须赢。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他为什么要赢，那个促使他一路走过来的那个人，暂时被他埋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此时，国家荣耀占据了绝对的地位，他是先属于这个国家，然后才属于那个人。 手里的球拍和手臂浑然结合为一体，每一个挥动球拍的动作都好像有了一种外在助力一般，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裁判一声清脆的哨声，比赛结束，他的教练冲过来抱住了他。 “好样的，你赢了！” 周围那些被虚化的景物重新有了色彩，各种尖叫吵闹的声音钻入陆寅的耳 朵。 各种长枪短炮镜头对准了陆寅，试图捕捉到这个网球王子的高光时刻。 陆寅站在领奖台，高举奖杯，耳边响起慷慨激昂的国歌，面前那面鲜艳的五星冉冉升起。 他此刻的血液似乎要沸腾了，体会到了什么叫使命感。 比赛结束，陆寅接受记者采访。 “你觉得这次比赛中，你对手的表现怎么样？” “技巧速度和力量都很厉害。” “你已经拿到冠军了，你觉得你还有进步空间吗？” 提问的是他对手国家某电视台的记者，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陆寅镇定自若半开玩笑，“你的进步空间，一定比我的进步空间大。” 一句话引得周围其他记者暗暗窃笑，问问题的那个记者灰溜溜地收回麦克。 另一个记者问道，“你得了冠军，第一个想和谁分享胜利的喜悦？” “最希望我拿冠军的人。” 陆寅对着镜头，唇边勾起一抹招蜂引蝶般的笑意，这些对着他的镜头，不管刘真亦在什么地方，哪怕真的去月球了，一定有一帧画面传到刘真亦面前，这句话是特意对刘真亦说的。 陆寅跟着队伍回国之后，直接返回绍市。 网络上没有任何关于刘真亦的消息，就A大校内论坛关于刘真亦的帖子都删除得干干净净，这个人就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半点踪迹。 陆寅用自己小号登录学校论坛的时候，显示账号异常，这个小号还是和刘真亦不怎么熟悉的时候，造刘真亦黄谣的时候注册的女号，平常拿来记录一些和刘真亦的日常。 种种异常现象，说明一个问题，刘真亦出事了，他翻遍了网络，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打电话问了一下平常和刘真亦关系比较近的方明达，才知道他法国比赛的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崔莎莎盗了他学校论坛账号，利用里面的照片污蔑刘真亦。 前几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所有的帖子全部下架。 方明达在收到刘真亦消息，帮忙照看两盆君子兰之后，再也联系不上了。 他账号里的图片他自己非常清楚，方明达一直都在说崔莎莎和诋毁刘真亦的事，一个字都没提及他，陆寅心头蒙上一层疑云，这其中肯定有他没有了解到的消息。 陆寅穿着一件普通款式的T恤，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像以前那样走在A大校园里，离开这里一年多，身上已经完全退去了少年气。 或许是经常参加比赛的缘故，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强大气场，走路都是带风的。 陆寅推开副校长办公室的门。 门里的人正在开小会，听到开门声音，纷纷朝门口看了过来，开小会的均是A大院系领导，有几张生面孔他不认识。 有人严厉着声音问道，“你哪个系的，你们导员没告诉你进门要敲门吗？” 陆寅深邃的眸光落在首位的姜志平身上，扯下口罩。 陆寅这张脸，在国内已经家喻户晓，在A大更是无人不知，甚至有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会加上陆寅的名字。 “我是某某某，就是网球王子陆寅同届的，我们曾经某年某月某日一起打过球。” 也是奇怪，陆寅在A大的时候，认识陆寅的基本上都是因为他的嚣张霸道，老师头疼，同学惧怕，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姜志平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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