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彧满脑子都是不能让江晟知道的念头,对着那杯水,魔障似的渐渐伸出手。 就算江晟真的知晓了一切,他也不能这么将错就错下去… “砰!” 突然响起极端暴力的开门声,虞彧手一抖,只能听着那脚步声渐渐逼近。 江晟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披着宽大衣袍,半跪在绒白地毯上,神色仓皇的虞彧。 两个人的空间中,虞彧只能避无可避地看向那个存在感极强的人,一下就被他脸上的神情灼了眼。 那样深,那样复杂,那样百转千回,那样穷途末路的眼神。 虞彧几乎被那过于沉重的情绪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江晟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然后那高大的男人在他面前跪下,抱住了他。 江晟一向是极其高大悍利的,即使少言寡语压迫感也很强,像一只懒洋洋的雄兽,知道他不会轻易攻击人,但也不会有人因此就觉得他真的没有爪牙。 但此时,那男人抱着他的身躯竟是不断颤抖的。 “我都知道了。”江晟拥着他,声音粗粝地像是刮过砂纸。 虞彧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下意识地就要挣脱江晟,却被江晟一把抓住腕,深深地看进眼中。 “虞学长,你不要跑。” 猛地被叫出经久未闻的称呼,虞彧几乎下意识地一抖,他仓促将视线转开,胸口剧烈起伏。 “江晟,外人说的未必都是真的。你不要轻信…”他艰涩地试图挽回,被江晟直接打断。 江晟的声音平静得瘆人:“学长,你看着我。” 虞彧僵硬地偏着头。 “什么是假的,虞彧。你告诉我。”江晟擒着他的手腕,口吻平和,“你被江淮骗着嫁人是假的,还是你和辛见歌说的那些话是假的?” 虞彧嘴唇翕动。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了。 但他最终偏着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虞彧,你看看我。”江晟说,“你看看我的样子。” 虞彧在他的逼迫之下,终于回过头,看向了江晟。 他看到了江晟血红的,困兽一般的眼睛。眼圈很深,脸上满是疲惫和狰狞。 他的瞳仁几乎像两个锲子,牢牢地锁在虞彧身上,定住他的魂灵。 虞彧在那一刻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被迫和江晟对视着,感受他的所有情绪。 “现在告诉我。”极近的距离下,江晟对着虞彧那双颤抖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骗我,故意这么说的。” “你只要这么说了,我现在就放你走。” 江晟血红的眼睛看着虞彧,不死不休一般,最后一次下了赌。 他赌虞彧是真心对他。 他赌虞彧不会在这时候抛弃他。 时间忽被拉的无数长。虞彧看着江晟近乎绝望的表情,终于轻微地眨了眨眼睛,认命一般地阖上了眸。 “不是谎言。”他轻声说道,泪水从他眼角滑下,划过他清瘦的颊,轻轻落下,“…从一开始,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江晟用力抱住了他。 “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情愿。”虞彧听到江晟他耳边颤抖的声音。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流过,而他知道那是江晟的眼泪。 开始(江淮和虞彧,江晟未出场) “江淮,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并未开灯,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往日挂在脸上的微笑和宽和尽数退却,余下的是一种令人心颤的冷漠神情。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下面的灯红酒绿,冰冷的眼中却没有染上半分活气。 那是只有捕猎者才会有的一双眼睛。 半晌,他端起桌上的酒,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神态重新变得慵懒起来。 他答非所问道:“虞老师能力太强了啊。” “慧极必伤…”他慢慢念着,手指屈起,一下一下叩在扶手上,“他若是能一直为我所用,那倒也无妨。就怕他不能忠心跟我啊…江雪的摊子铺那么大,没了他,我一人运作起来,还真有点困难。”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他若是投靠了别人,那麻烦就更大了。” 被他搁在桌上的电话适时发出疑问:“他力量有那么大吗?不就是搞科研的吗,你再从那学校抓几个不成?反正现在又不缺资金…” “不,你不懂。”江淮打断了他的话,他慢慢坐直了身体,眼中逐渐露出一种兴奋又癫狂的神采,“他是不可代替的。他一个人的价值,比你家养的那些废物智囊团加起来还要多。” 那边人卸了劲,嘟嘟囔囔地:“你也不能这么说…” “这世上从来不缺庸才,缺的永远只有天才。”江淮没理他,接着说道,“一个天才的价值,是一百个庸才都比不上的。” “哎,行了。知道你欣赏那小老师了!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看那小老师挺信任你,你不也说过他挺单纯,那怎么会轻易背叛呢…” 江淮这次没立即应声。 “宝物都是惹人窥探的。”他低声道,“只有攥在手里,才能让人真正安心。” 他说着,又想起自己去学校找虞彧时,无意撞见的,他亲弟弟看着虞彧的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他可太熟悉了…那是从未在江晟身上出现过,却又无比真实而炙热的,欲望的眼神。 只要想到那个眼神,他就坐立难安。一定要让那珍贵的小老师彻底属于自己才能安心。 那边的人似乎根本不能理解江淮这种变态般的想法,但为了生意,还是顺着他说:“那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让他成为江家的人。”江淮的口气冰冷而笃定,“我要让他成为我的人。彻底地属于我。” 起码让江晟那条野狗不能再窥视他看上的人。 真是的…明明一开始想的是让江晟出国学习,辅助他开展新业务,挽家族于水深火热之中,没想到中途居然遇到了个比江晟更有能力,还比江晟更加好控制的人。 那他那个难管的,令人厌恶的弟弟就没用了。 只要虞彧,只要有虞彧就够了。 那头的人似乎被他搞蒙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成江家的人…” “当然可以啊。”江淮轻描淡写地说道,“成为我的妻子,不就能成江家的人了吗?” “你之前不也说过,我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吗?”江淮慢悠悠道,“虞彧既有姿色,又有能力,还是我事业的得力助手。” 他低语道:“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妻子,不是么?” 江淮的合作伙伴似乎对他的想法并不十分赞成,但也说不出什么,只让含糊地让他自己看着办就挂掉了电话。 江淮沉在夜色中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给自己斟了杯茶。 确实。任谁来听,这个想法都过于石破天惊的荒谬了。控制一个人的方法有那么多种,他为什么偏要选这一种? 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为了拉拢人心,成就事业,就决定娶一个男人,这实在是… 但对于江淮来说,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仅是为了事业。 他喝了口茶,凝望着窗外。 他不是同性恋,寻常玩乐也没找过男人。但那个叫虞彧的小老师身上偏有种特殊的气质,让人一见就迷了眼。 他皮肤太白,偏偏眼睛又那么有神采。弯着一双眸子看人的时候,浅棕色的漂亮瞳仁含着盈盈的光,灵动可爱的像是小鹿一般。 实在是太适合当个小妻子,做个笼里的小金丝雀了。 对,他从不是同性恋,但不得不承认,他对虞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虞彧,那个小老师,他是江晟的心上人。 他的亲弟弟,令人讨厌的江晟。 和面上表现出来的相反,江淮对江晟的厌恶,可能比江晟对他的厌恶还要更深重。 这是当然。作为一个大家族的长子,你不可能希望你的亲弟弟过于敏锐而锋利,那太扎手了。 母亲他甚至都不怎么在乎,他只在乎江晟会威胁到他的地位这件事。 即使他处处打压,即使父亲偏心严重,江晟依旧是那个难以驯服的刺头模样,像一根针扎在江淮的眼里,让他总是那么的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他内心深处也知道,如果单论个人能力,江晟大约是比他要强的。 但哪又怎样?江晟缺爱,因此而目无尊长,不服管教,个性过于强硬鲜明…这是不适合当个领导者的。 但为什么自己会一直紧张着江晟?为什么晚上会时常睡不好觉?明明知道江晟是不可能在自己与父亲的双重压迫之下翻身的。 直到他看到犹如一条温顺的大狗般站在虞彧身边守候着的江晟时,他才恍然得知了彻底驯服江晟的最好方法。 他找到了江晟的“锚”。 只要把“锚”连根拔起,那江晟就会真正的,彻底的败给他,永无翻身之时了。 他也能真正地睡个好觉了。 诱人的方法就在眼前,江淮没有任何不去实行的理由。 他是真的忍不住…想要看看江晟被迫喊自己喜欢的人“嫂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了。 江淮虽然别的方面的才能有所欠缺,但在蛊惑人心上,没人是他的对手。尤其那个虞彧又是那么的单纯而毫无戒备心,仅仅是拿和他完全无关的人进行劝说,他就能轻而易举地走进陷阱之中。 什么帮助更多的人…他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只是后来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却发现,最该被他掌在手心里的人,却完全的不受控了。 “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也不分任何财产…”那个人在电话里颤声说道,“江淮,我们离婚吧。”
第40章 “您好” 虞彧从未见过江晟哭泣的模样。 这个比他小了两岁的学弟,在他的印象中,总是懒洋洋且从容的,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公子的贵气。那种笃定的姿态,仿佛没什么能够动摇。 但他现在却切实地感到了这人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淌进他的颈窝里。 好像被人拿火钳烫在了赤裸的皮肤上,火烧火燎。 虞彧被这泪水搞懵了。在江晟过分用力的拥抱中,他漂亮的眼睛迟疑地眨了两下,不确定地缓缓抬起胳膊,然后环住了男人微微颤抖的身躯。 仿佛尘埃落定,两个人终于彻底的相拥在一起。 * * 江晟跪在地上抱了虞彧很久,虞彧也难得安静地没有做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晟放松的肌肉突然又紧绷了起来,虞彧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脑后一紧——竟是帘幕般的长发被人抓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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