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大哥,你们家私事我没兴趣听。”沈屿澈打断他,跟着带路的车转进一条笔直的花道,“我只在意陆溯。” 宋明彦立马黑脸,压低声音说:“在这儿别这么喊我!” 沈屿澈耸耸肩,“宋理事长,行了吧?” 宋明彦又提醒他,“你是聪明人,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有分寸。”他点到即止。 沈屿澈弯弯眉,“放轻松啦,我要追到我家陆溯,还要靠你帮忙呢,唇亡齿寒,我一直都懂。” 宋明彦彻底放了心。 又来了几分钟,就到了别墅,宋明彦下车前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下衣领。 介绍完陆翊安,宋明彦夫夫领着沈屿澈进屋,刚到门口欲开门,门先从内打开了。 此时天幕低垂,周遭是惬意的蛙鸣,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荷花香味,门前照明灯,全屋的灯同一时间亮起。 沈屿澈就看到那张永远忘不了的脸,自光里走出,微笑着向他伸手。 “欢迎。” 精美礼物洒落满地,一颗金箔纸包着的大糖果滚落到家居鞋的鞋尖。 徐回周弯身拾起糖果,抬眸一帧一帧望着沈屿澈惊恐的五官,缓缓站直。 佣人已经捡起其他礼物,宋明彦眼里闪过埋怨,嘴边却挂着笑,“破费带太多礼物了。” 沈屿澈却没回他,直直望着徐回周,宋明彦悄悄用手臂撞了下沈屿澈,笑着小声,“快、进屋啊!” 沈屿澈仍是没动,他嘴唇蠕动,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三个字。 “你是谁?” 时间瞬间倒流那个飘满桂花香的福利院。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小的沈屿澈快乐跑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小男孩,小脸蛋上满是笑意。“我叫澈澈!”他很自豪,“我自己取的,像泉水一样清澈,是不是很好听!” 门内不间断穿出男人的大嗓门。 “可不嘛,没人要了,我家又养不起。” “我们也是好意,在我们家吃苦,你们给他找一个好人家也算他走大运了。” “不用通知!我们送他来就没打算再联系!” “哈哈,我绝对放心,我养他一两个月,他从没出过幺蛾子,听话得很。” …… 小男孩攥紧书包带子,细白手指紧得泛出青色,比筷子还要细,眼泪在眼眶打着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沈屿澈撇嘴,“你不会是小哑巴吧!” 小男孩动了一下,终于开口,“我不是小哑巴。” 沈屿澈就凑上前,盯着他脸蛋儿问:“那你叫什么呀,你的名字是什么?” 小男孩却又不说话了。 办公室的门前打开了,又高又壮的中年男人喊着小男孩,“黎湛,进来了!” 黎湛。 他叫黎湛! 沈屿澈所有细胞在战栗,额尖冒出噬骨的寒意,指甲死死嵌入掌心,疼痛总算让他纷乱的脑海保持着些许理智,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徐回周,从唇缝里再一次挤出三个字。 “你是谁?” 徐回周礼貌微笑,“你认出我了吗?”他几分懊恼的神色,“我以为你认不出来呢。” 真是黎湛! 他没死……他回来了! 沈屿澈眼前发黑,脚发软差点站不稳了,还是宋明彦惊讶出声,“回周你们认识?” 这句话如同暂停键,沈屿澈暂时站住了,他瞳孔猛然放大,“你叫他什么?” 宋明彦还没开口,徐回周就道:“昨天真是抱歉,我不方便下车,你没事吧?” 宋明彦完全听不懂,“什么昨天下车,你们在说什么……” “昨晚我和沈先生的车追尾了。”徐回周轻轻笑着,“开的阿溯的车,我身份还比较敏感,见沈先生没有大碍,就没下车。” 宋明彦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小插曲。 沈屿澈吞咽着口水,原来说的是这个“认出”,他眼尾微微抽动着,“你到底是谁?” 徐回周微微笑了起来,他再次伸出手,“你好,我叫徐回周。” —— 餐厅里是佳肴飘香,欢声笑语。 陆翊安聊着第一次见到宋明彦的趣事,宋明彦无奈笑着解释,“他酒量差,别理他,多吃菜。” 陆翊安眼神混沌,是有些喝醉的意思,他吃得热了,解开两颗扣子,左手搭在宋明彦的椅背上,大拇指抚摸着宋明彦的肩胛骨,嘴里还在说着大话。 宋明彦很是不自在,他看向徐回周,男人在安静地进餐,柔和的餐灯在他发顶罩着一层温和的金色光影,偶尔陆翊安问他话,他会停筷,声音沉稳地回一两句。 同陆翊安天壤之别。 宋明彦闷闷的,今天菜色丰富,他却没胃口,唯独那盘炒蘑菇,大半都是他夹的,他有些上瘾那个味道。 就像…… 宋明彦想到下午帮徐回周打下手,离得特别近,他闻到了徐回周身上的香气。 陆翊安体味重,用的香水都便浓郁厚重,他每次闻到都很不舒服,徐回周的则不一样,很淡,很清,像是雨后森林的味道。 宋明彦坐得端正了些,稍稍离开陆翊安的掌心,笑着问徐回周,“回周呢?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以前偶尔会去潜水。”徐回周笑笑,“现在还是更爱宅在家里看书。” “什么书?”沈屿澈突然出声。 他餐盘干干净净,完全没心思吃饭,甚至连陆溯都没法关注,眼里只有徐回周。 怎么会那么像,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像! 眼鼻嘴唇…… 甚至气质。 淡漠疏离的,有棱角的,却又致命地吸引人靠近。 可分明死了……原始森林的悬崖绝壁,黎湛决不可能还活着! “什么都看,我不挑。”徐回周微笑对上沈屿澈的目光,“最近比较有兴趣的一本书是流行小说,消磨时间。” 沈屿澈捏紧筷子,黎湛也不挑书。 高中的周末,每次去找黎湛,黎湛都泡在图书馆里,他从不挑书,从书柜这头,一本接一本看到尽头。 “看不腻啊!”他吐槽,“在学校天天对着书,好不容易放假,你又跑图书馆看书,老天爷啊,你救救这个傻子吧!” 黎湛翻过一页书,午后的阳光照到他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音色清润,十分小声,“图书馆禁止喧哗。” …… 沈屿澈咬紧牙,他还想再试探,陆翊安忽然抢走了话题,“噢回周啊,听三叔说你也在做什么公益活动?” 宋明彦很讶异,眼睛张老大,“你还做公益?” 徐回周放下筷子,“算不上,就是在学校时看到一些宣传,赞助了几个大山里的留守儿童。” 宋明彦心脏跳了跳,难怪徐回周会参加公益拍卖会,会和他一样看中那副《遗忘》,宋明彦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只喝了一小杯酒,却仿佛醉了一样。 “是,月底要送一批书过去。” “在临州,去一趟不麻烦。”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宋明彦都听不清了,鼻尖只有那缕很淡,很清,又无比令人喜欢的雨后森林气息。 一顿饭吃饭,沈屿澈匆匆告辞了,他没敢看再看徐回周,钻上车仓皇开离陆家别墅。 他一路狂奔,最后停在不知道哪里,车轮磨擦着里面,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沈屿澈双腿还在抖,他抬起右手,手腕那块他自己弄出来的伤痕泛着青紫色,他眼前又闪过车内那道剪影。 “是他……不是他……”沈屿澈咬住伤痕,从牙髓里透出的寒意让他所有牙齿都在晃动,他一口一口,失神啃咬着那块皮肤。 不多会儿,浓浓铁锈味儿在他口腔蔓延,他还是不停,牙齿用力撕咬着血肉。 啪! 沈屿澈忽然重重按压方向盘上的喇叭。 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在街上回荡,他死死盯着前方的重影。 他一定要弄清楚,徐回周究竟是谁! 他右手满是血迹,他毫不在意,掏出手机打了宋明彦的电话。 回铃音响到结束,宋明彦都没有接电话。 …… 明亮的卫生间,水龙头哗啦流着水,宋明彦的手机掉到地板上,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他被陆翊安压在大理石台面,浓厚的香水味 混合着热烈的酒味钻进鼻腔、耳朵,宋明彦十分想吐。 偶尔还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是陆溯和徐回周。 他们不会想到,就在他扶着陆翊安到卫生间呕吐的时候,一墙之隔,他被陆翊安压在洗手台上。 陆翊安疯狂亲吻着他后脖颈,“今天跟这么多年轻人在一起,我感觉我都变年轻了,老婆,给我生个儿子,我把我的儿子全给你!” 宋明彦死死咬着牙,几秒后,陆翊安停止了,趴他身后剧烈喘息。 满满作呕的酒臭味。 叩叩。 突然敲门声,宋明彦慌张扭头看过去。 门外响起徐回周温和的声音,“明彦哥,大哥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你别进来!”宋明彦猛然起身,陆翊安被他掀翻后退,差点倒地。 听到宋明彦惊慌的声音,徐回周就猜到了卫生间在发生什么。 晚餐时他看到了,陆翊安抚摸宋明彦的后背,以及宋明彦那不经意流露的嫌恶。 徐回周微笑,“那我上楼了,需要帮忙打电话。” 宋明彦定定望着磨砂玻璃外的影子走了,他突然很不是滋味,也不看在哼疼的陆翊安,提起裤子捡起手机飞快跑了,“太闷我去透透气!” 陆溯目送宋明彦跑出别墅,他瞳仁微微缩了缩。 今天在饭桌上,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沈屿澈害怕徐回周。 前一晚还气势汹汹追尾,今天就害怕了。 原因会是什么? 陆溯咬了口苹果,跟着徐回周上楼了。 电梯到六楼,陆溯出去瞥见小厨房亮着灯,他走过去。 徐回周背对着他在吃药。 白红蓝绿色都有,装了满满一格子,徐回周听到了脚步声,他没停,倒出药一口服下,有点卡嗓子眼,他又连喝几口热水,重新打满水拧上盖子,才抓着保温杯回身,微笑问:“今晚不出去?” 陆溯揉着肩膀,“不去了,没意思。” 徐回周点头,“我先睡了,晚安。” 陆溯还站门口没让开,擦肩而过时,陆溯忽然抓住徐回周那只戴着红绳结的手腕。 男人的温度同他的肤色一样凉。 陆溯直接拉着徐回周走向最里房间,唇角勾起,“这么早睡什么,你房间电视大,到你那儿玩几局游戏再睡。” 徐回周不玩游戏,但跟着陆溯打了几局,他就上手了。闫衫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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